第93章 答應我,莫要負瞭我

作者:滄海太華 字數:10469

“……”勝楚衣已經懶得回答她這種問題。

“要不是木蘭芳尊已經是個死鬼,我真的會以為你就是他!”蕭憐沒心沒肺地摟著他的脖子,在水中打轉。

周圍的水突然有點涼。

“那若是他還沒死呢?”

“沒死也是胡子一大把、雞皮鶴發的老不死的瞭唄。”

水面結起一層薄薄的冰!

“……,何以見得?”

“百戰城主勝秋聲是兩三百年前的人物瞭,年少時娶妻生子,他兒子就算有鮫人血統,如今若是活著,至少也快該三百歲瞭……吧……”蕭憐吧啦吧啦說瞭一大堆,忽然自己打住瞭。

勝秋聲?

勝楚衣?

她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你不會真的跟木蘭芳尊是親戚吧?”

“不是。”周圍有殺氣。

“不是?不是才怪!你們都姓勝,難道他是你爹?是你爺爺?還是你太爺爺?”

“蕭憐!”

撲通!

蕭憐被人一下子撲入水下,一直從湖面推入到湖底,撞在湖底柔軟的沙上,那隻不著調的小嘴兒被堵得嚴嚴實實,隻剩下雙手雙腳漫無目的地瞎撲騰。

一襲紅色的五龍袍飄飄搖搖,從水下漂瞭上去。

一隊商旅從湖邊路過,隊伍中的年少的孩子看到瞭妖魔湖中五顏六色的星星點點,尖聲叫道:“快看,湖裡有寶貝!”說著就要往湖邊跑。

“不能去!”孩子被有經驗的老人一把拉瞭回來,“那是妖魔湖,靠近瞭會死人的!”

一個騎在馬上的中年人坐得高,看得遠,“看,湖裡該是已經有人遇害瞭,衣裳都飄上來瞭。”

“哎呀,紅衣裳啊,真是可惜瞭,說不定是個被逼嫁給無賴的新娘子投湖自盡瞭。”

眾人一聲嘆息。

水下,勝楚衣的聽力如妖魔般敏銳,雙眼唰地睜開,那湖面上驟然間飛速地凝成厚厚的一層冰。

本來還想在附近紮營的一行人,親眼見到炎炎夏日中湖面瞬間結冰,嚇得尖叫著策馬狂奔逃瞭。

最後一線翻車的希望都被嚇跑瞭!

蕭憐仰望著頭頂厚厚的冰層,絕望瞭,現在連喊救命的能力都被剝奪瞭,連喘氣都要靠這個妖怪渡氣,再不從瞭他,就隻有死路一條!

而此時,對於勝楚衣來說,水下就是他的世界,冰層之下,就是他的天下,再也沒有人能打擾他的這頓饕餮盛宴。

他張開手臂,放瞭蕭憐,肆意漂浮在水中,看著她驚慌失措地想要逃走,可剛剛手忙腳亂地逃瞭沒多遠,就又被他隨意遊動一下就追上去,抓瞭回來,捏過她的小臉,渡氣給她,然後故意再放她逃走,之後就在她身後不遠處跟著。

湖底深處,周圍泛著熒光的五顏六色的魚群,被他們驚得讓開一條路,之後又聚攏在一起,好奇地看著這兩個奇怪的生物玩著抓與逃的追逐遊戲。

蕭憐沒頭蒼蠅一樣亂撞,闖進瞭一處水草深處,被水草纏住瞭右腳,越扯就越是緊,逃也逃不掉瞭,氣也快用完瞭,隻好可憐巴巴地等著勝楚衣追上自己。

可等她回頭看去,哪裡還有什麼人影,全是飄飄蕩蕩的水母和遊來遊去的魚。

他人呢?

她有些著急,不小心張開瞭嘴,便冒出一串氣泡,可右腳上那一叢水草無論怎麼扯都扯不斷,越是著急就越是慌亂。

眼看氣息就要用盡瞭,腰間被人從後面悄然抱住,她便迫不及待地扭頭去尋瞭他的嘴,想要渡點氣兒。

可勝楚衣偏偏向後躲瞭躲,看著她壞壞地笑。

蕭憐怒瞭,伸手捧瞭他的頭,主動沖瞭上去猛啃!

分不清是在渡氣,還是一個綿長多情的吻,勝楚衣牽下她的手,將她擁入懷中,隨手扯開瞭緊緊裹著的腰封。

有那麼一瞬間,蕭憐覺得從瞭就從瞭吧,反正孩子都有瞭,又不是第一次,可一想到他那麼殘暴,她就打起退堂鼓瞭,又想要推開他。

這一次,隻是輕輕一推,勝楚衣就漂開瞭,懸浮在不遠處,欣賞般的看著她笑。

蕭憐瞪眼睛,想罵他欺負人還笑得這麼開心,卻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右手和右腳被勝楚衣用水草給綁在瞭一起。

王八蛋啊!

“憐憐,還跑嗎?”

水中響起勝楚衣的聲音,他居然可以不開口就能說話!

他特麼居然還能說話!

他還假裝他不能說話!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勝楚衣不慌不忙繞著她遊瞭兩圈,在背後停瞭下來,撥開她在水中漂蕩的長發,在她勃頸上輕輕咬瞭一下,一個沉沉的聲音在水中響起,“鮫人天性鐘情,從一而終,生死相隨,永世不改。憐憐,答應我,莫要負瞭我。”

蕭憐心中一軟,他不是在命令她,也不是在威脅她,而是……,而是在懇求她……

勝楚衣,你在擔心什麼呢?

這世上再沒誰比你更好看、更美的瞭。

我見過你,別的男人就再也入不得眼瞭,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回頭去看他,撞上他的眼睛,在水中,那雙眼睛那樣清澈見底,裡面裝瞭滿滿的,全是情意,全是她,隻看瞭一眼,就不忍再移開視線。

她在水中漂轉身體,用尚能活動的另一隻手臂攬瞭他的脖頸,輕輕點點頭,接著在他的眼睛上一吻。

水中,兩人的衣裳一件一件離開身體,漂向上面厚厚的冰層。

周圍的魚兒不敢靠近,卻好奇地縈繞著。

深深的水草之中,相互糾纏的兩個人情動地糾葛在一處。

蕭憐身上曾經被打開花的地方,如今經過蘭陵泉的滋養,修復地完美無瑕,雞蛋清兒一般的質感,勝楚衣的手就那裡反復逡巡,久久都舍不得離開。

當意料中的疼痛撕裂般襲來,蕭憐尚能活動的那隻手便在勝楚衣的背上抓瞭幾道深深的血痕,那些血珠隨著湖水緩緩漂散開去。

不知是因為在水中,還是勝楚衣極度小心,又或者是情動的原因,疼痛之下,有種欲望蠢蠢欲動,希望這一切永遠不要停下來。

拴著她手和腳的水草被攔腰掐斷,他帶著她向上浮去。

頭頂上的冰層被一掌擊開,兩顆頭猛地從水中出來,蕭憐驟然遭逢清新的空氣,大口大口的喘息,她右側的手腕和腳踝還被水草捆在一起,身子卻被不由分說以這種香艷的姿勢被翻過去,趴在瞭厚厚的冰層上。

她周身轟地散出瞭炎陽火,那火緊接著便被勝楚衣淡藍色的冰霧攏瞭起來。

他伏在她的背上,親吻她身上的那些細密的疤痕,疤痕之下,有種隱約的如刺青般的淡淡花紋若隱若現。

他冰涼的手指在那些花紋上掠過,“這是什麼?”

“什麼?”

“你背上的花紋。”

“我不知道啊……”

他不再問,張開雙臂將她從背後緊緊抱在懷中,想更深地擁有她。

啊!

一個縱情,便換來她一聲慘叫,於是勝楚衣又隻好重新小心翼翼。

“憐憐,你真好。”

他不止一次地這樣說,可蕭憐始終不明白,她到底怎麼就好瞭?她真的沒辦法配合他,稍有不慎就疼得叫出聲,不是她矯情,是真的很疼。

要不是她被他逼得走投無路,要不是他那可憐巴巴地一句話惹得她心疼,她真的寧死也不會答應他。

真的……很疼……!

“這就是你說的霄雲之極?你這個騙子!”

“不是,還早。”

“什麼……”

咕嚕嚕嚕……,好多泡泡……

她又被拖入瞭湖底。

無比綿長。

無比纏綿。

前所未有的神魂顛倒。

無比後悔、無比疼的一天一夜!

蕭憐是到瞭第二天晚上,才被勝楚衣橫抱著,悄然入主東宮,換下那個替身的!

然後勝楚衣剛將人放下,就被蕭憐用無數隻枕頭給打瞭出去!

等他無可奈何地笑著走瞭,秦月明三跳兩跳蹦瞭進去。

撲面而來的就是一個枕頭,她麻利地閃過,一頭鉆上床。

“憐,快給我講講,國師大人是怎麼把你禍害成這樣的!”

又是一枕頭,一堆枕頭!

“別跟我提他!他就不是人!他就是個變態!不但變態!還變異!”

“哎呀,到底怎麼變態啊,來講講啊,大傢分享一下,研究一下啊!”秦月明八卦的精神已經沖破天際,不依不饒。

“還能怎麼樣,老子嫌疼!老子享受不起!你以為像你,每天晚上熱火朝天地往周姚房裡鉆,那嗓門,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

秦月明趕緊給她揉腰按腿,“哎呀,我的爺,第一次是有點疼,但是不至於這樣吧,你怎麼說也是刀山火海裡走過千百遭的人,而且又不是第一次,怎麼還會在乎這點兒疼?”

“我特麼怎麼知道為什麼!老子就是疼!”

“啊!我知道瞭!”秦月明恍然大悟。

“你又知道什麼!”

“憐,估計變異的不止是國師一個啊,你也異於常人啊!”

“你什麼意思!”蕭憐怒吼。

秦月明滿臉壞笑,拍瞭拍蕭憐的腰,“有的人器大活不好,有的人量窄難容人!你們兩個都需要好好地修行一番啊!”

她笑哈哈地從床上跳下去,發現瞭一個驚天秘密一般,樂顛顛地去找周姚修行去瞭。

床上,蕭憐縮成一隻龍蝦,痛苦地閉上眼睛,勝楚衣,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上你的當!

不要說裝可憐,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再讓你得逞!

——

第二日,第三日,此後的整整七日,蕭憐都沒去上朝。

就說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在冊封大典上一通折騰,加上騎馬繞城三圈,傷口全崩瞭,於是還得繼續趴著。

這樣一來,誰都說不出半個不字,如此皇上傢的九個皇子,就全都趴在府裡歇著瞭。

而勝楚衣這七天裡,不管是白天從東宮的大門進,還是半夜從墻頭進,都近不瞭蕭憐的寢宮半步。

她的門口被安置瞭一百多個花郎,腰間挎著刀,誓死保衛太子殿下。

再嘴饞的國師也是有尊嚴的,被攔瞭兩次,自然就不會再硬闖。

於是秦月明很快就被紫龍拎進瞭墮天塔。

她立在空蕩蕩的黑曜石大廳中,手足無措。

勝楚衣坐在國師的寶座上,陰沉沉地望著她。

“她可好些瞭?本座送去的那些藥,她可用瞭?”

“回國師大人,殿下至今還下不瞭床……呢……,您那些藥是治外傷的,殿下她……,她是內傷……!”

“內傷?本座今晚要見到她,你去安排。”

“不行啊!國師!”秦月明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爺她會弄死我的!”

“你若不應,現在就死!”

秦月明扁著嘴要嚇哭瞭,好像還是國師的淫威比較可怕一點。

勝楚衣將手在寶座的扶手上一按,沉聲道:“還有,本座問你,這件事,她為何會如此痛苦?”

秦月明:“……,內個……”國師你真的確定要問嗎?

“說!”

“國師,關於女人,內個……”秦月明兩眼一閉,老臉一抹,為瞭自傢爺的終身幸福,豁出去瞭,“關於跟女人內個什麼,這件事是這樣的……”

……

晚上,秦月明手裡端著一大摞折子,身後跟著一位身披鬥篷,頭戴兜帽的高大男子,來到蕭憐的寢殿門口。

守門的花郎橫刀一攔,“殿下有命,除瞭娘娘一個人,誰都不見。”

秦月明把手裡的東西往身後那人懷中一塞,兩腰一掐,“秋獵的大隊開拔在即,皇上命這位公公送瞭好大一堆折子來與殿下,都是殿下需要幫皇上參詳的大事,若是有所耽擱,你們承擔得起嗎?”

花郎本就年紀不大,被她這樣一唬,就有點怯瞭,秦月明將那孩子一推,“愚忠就是害主!還不讓開!”

說著恭敬回身,對身後戴著帽子的人道:“楚公公,裡面請。”

身後端著折子的人,手中一狠,咔嚓,一本折子當場折瞭。

秦月明趕緊推推搡搡,拉著那人混進去瞭。

蕭憐的寢宮很深,秦月明跟著勝楚衣沒走幾步,就覺得此時若是再不撤,待會兒這倆人打起來,自己就第一個成炮灰,於是腳底抹油往後退,到瞭門口輕呼瞭一聲,“楚公公,您小心伺候著殿下,我有事先走瞭。”

說著掩口笑嘻嘻地跑瞭。

勝楚衣等她關瞭殿門,將手裡的折子往旁邊一扔,掀瞭頭上的兜帽,便向裡面走去。

寢宮深處,蕭憐正仰面躺在床上,裹著被子,翹著二郎腿,將掛在項上那隻裝著鮫珠的金花球舉到眼前把玩。

勝楚衣便遠遠地停瞭腳步,立在紗帳的陰影中,靜靜地看著。

蕭憐手中轉動著花球,裡面的鮫珠就跟著轉,兩眼看著鮫珠,神思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瞭,看著看著,面上不知不覺得綻開瞭甜滋滋地笑容,將那花球放到嘴邊,吧唧,親瞭一口,之後繼續舉在眼前端詳,看著看著,又咯咯地樂。

樂瞭一會兒,臉色一變,又把花球一扔,那花球反正拴在鏈子上,掛在脖子上,也就滾到枕邊不動瞭。

蕭憐扔瞭花球,不知道又想到瞭什麼,回手又把它給抓瞭回來,看瞭看,直接塞進寢衣裡去瞭,然後在被子裡拱瞭拱,尋瞭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準備睡覺。

勝楚衣將她一連串的舉動都看在眼中,立在陰影中淺淺一笑,見她並不是在真的生自己的氣,便不想再打擾她,剛欲轉身離開,卻聽見身後蕭憐一聲吼,“勝楚衣,你給我滾出來!”

“殿下居然能聽得見我來瞭?果然有所長進。”

他一面走向她,一面褪去身上的黑色鬥篷,蕭憐眼前便是一亮。

他今日居然頭戴瞭一隻純白的羊脂玉頭冠,穿瞭一襲深深的午夜藍衣袍,領口和袖口繡著銀白色的雷雲紋,少瞭平日裡的肅殺凜冽,平添瞭許多溫潤如玉的風采。

怎麼不穿黑袍瞭呢?

蕭憐心裡犯嘀咕。

轉性瞭?

“想藏得悄無聲息,光換衣裳沒用,先把你身上那賤兮兮的毒花味兒去瞭。”

勝楚衣也不用她請,就大方坐在瞭床邊,“我身上毒花的味道,不是殿下最喜歡的?”

蕭憐白瞭他一眼,“花癡!誰讓你進來的!”

“殿下若是不準我來,隻怕這會兒,外面的花郎已經殺到瞭。”勝楚衣抓過她的右手,放在掌心。

“那些孩子又打不過你。”

“殿下的人,我怎會動手。”他說著,仔細摩挲著掌心那隻小手,手指在手腕上那一圈還沒消退的青紫痕跡上滑動,柔聲問:“可還疼?”

蕭憐立刻變瞭臉,把手要往回抽,結果抽瞭幾下都沒成功,索性虎著臉道:“綁你試試?”

勝楚衣滿臉都是笑,“好啊!”

這一聲,換來噼裡啪啦一頓亂打。

勝楚衣懶懶地抱著她,由著她打,等到打夠瞭,才將額頭抵在蕭憐的頭頂,“打得真疼,這一生,我都是憐憐的手下敗將瞭。”

蕭憐被他哄得舒坦,身子軟瞭下來,可嘴裡卻還發狠,“你又來幹什麼?說瞭再也不見你。”

“憐憐,巫山一別,食髓知味,意猶未盡,魂牽夢縈,若是再不來,漫漫長夜,你讓我怎麼過呢?”

“你別打我主意,我後悔死瞭!”

“憐憐……”勝楚衣又向她身邊擠瞭擠,一顆頭在她脖頸間蹭啊蹭,發絲在她鼻子底下撩過,那麼大個人,簡直就是在撒嬌耍賴。

他身上的香氣,在這床帳間,有撼人心魄的妖魔般力量,蕭憐立刻心也軟瞭,人也沒瞭主意。

“保證不弄疼你。”

“不行。”

“我會小心的。”

“不行。”

“今晚就一次。”

“……不行……”蕭憐咬牙。

“憐憐……”

他軟著聲音喚她,有些黯啞的嗓子,在昏暗的燭火下,格外動聽,雙手將她如珠如寶地抱在懷中,小心呵護,她便覺得若是再讓他這樣求她,就是太殘忍瞭。

可是並不是他求她,她就什麼都能答應的。

所以這個道理必須講通!

“勝楚衣,你聽好,我……是真的……”

“憐憐,”勝楚衣卻根本不想聽她講道理,明明現在稍稍用力,就可以將她推倒,可一味地開口求她,要她親口答應,臉頰在她脖頸間蹭來蹭去,“憐憐,饒我一次,我保證不欺負你……”

蕭憐覺得眼前這個人這樣膩膩歪歪地求她,已經快變成一顆酥心糖瞭,哪裡還有半點大國師的模樣,一個沒忍住,手指穿過他如水一般的長發,“好……吧……,可是……”

她剛松瞭口,一個餘光,便看到勝楚衣眼中劃過妖魔一般的詭秘笑意,立刻發現上當瞭!

小手暴力推他,“勝楚衣,你又耍我!”

可是哪裡還推得動,直接被人掀翻在床榻上,“小殿下,說瞭好字,就不能後悔瞭!”

“勝楚衣,你混蛋……唔……”

出手捶,手被背到身後。

出腿踹,腳被抬手抓住。

用嘴咬,嘴被堵住。

霎時間,新為太子打造的朝華雲海象牙床,作為太子妃的秦月明到現在還沒莫著邊兒,就已經被太子和國師撲騰的搖搖欲墜,幾近坍塌。

忽然外面一聲楊公公尖聲通傳,“皇上駕到——!”

床上鬧翻天的兩個人立時沒瞭動靜。

謝天謝地,史上最大的救星到瞭!

可又一個頭兩個大,現在趴在她身上這個史上最大的混蛋該往哪兒藏?

蕭憐飛快地抬手拿瞭雲錦被,將勝楚衣摁倒,從頭到腳蓋瞭個嚴實,又將剛剛扔到地上的午夜藍長袍用腳踹進床底,抬手落瞭床帳,掀瞭個縫兒,豎瞭手指在唇邊,瞪著眼睛威脅躺在被子裡笑瞇瞇看著她的勝楚衣,之用手掌在脖子上做瞭個劃脖子的動作。

而她自己已經來不及打點瞭,反正是自己個的老爹,反正她在養病,於是就將頭發攏瞭攏,穿著寢衣緊走瞭幾步,出去接駕。

這時蕭蘭庸已經背著手走瞭進來,見她竟然下瞭床還跪在地上,趕緊伸手心疼地將她扶瞭起來,“憐兒啊,你身上的傷未好,那日冊封大典又騎馬折騰瞭夠嗆,父皇實在是心疼啊。”

“謝父皇關懷,兒臣已經好多瞭。”

“若不是秋獵在即,父皇急著在開拔前將太子這個位子給你坐實,其實也不該如此心急地舉行大典。”

“父皇一番苦心,兒臣銘記肺腑。”

蕭蘭庸見她這樣懂事,沉沉拍瞭拍她的肩膀,“憐兒,你雖生得纖弱,卻心懷廣大,不拘小節,一身的傲骨遠勝你的八個皇兄,父皇將江山社稷托付給你,希望的就是你憑著這股傲氣和野性,能為我朔方打出一片壯麗河山!”

蕭憐當即跪下,“兒臣定當不負父皇所托!”口中雖這麼說,可眼珠子卻咕嚕嚕亂轉,我特麼是個女的,你還真讓我給你打江山去啊!我沒空啊!

“快快起來,”蕭蘭庸伸手又將她扶瞭起來,“其實,父皇立你為太子,還有一個不得已的原因。”

他說到這裡,就有些嗓子裡就有些幹澀。

“父皇請講。”

“咳,就是國師。”蕭蘭庸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朕若是立旁人為儲君,國師必定不答應,輕則不予輔佐,負氣遠走山林,重則,逼宮謀反,推你上位,以他的性子,都未可知。”

蕭憐就是眉頭一抽,父皇您想多瞭。

“可若是朕直接立你為太子,以國師對你的愛重,必將傾力輔佐,關護有加,且能鎮住你的幾個皇兄,免去奪儲謀逆、手足相殘的慘劇。況且,朕相信,以國師的不世之能,隻要有他護你一日,這朔方的江山社稷,你便可高枕無憂。”

蕭憐餘光瞥瞭眼床帳,誰說無憂!我現在最大的憂患就在枕頭上!

蕭蘭庸在屋裡轉瞭一圈,自己找瞭個椅子坐下瞭,“秋獵之上,奪得十隻黃金爵的事,父皇就當你說笑,你大可不必勉強。”

“父皇,孩兒言出必行,定當全力以赴。”

“其實父皇最希望的,不是你能奪得多少隻黃金爵,而是你此番前往神都,能為父皇帶回孔雀王朝的以清公主。”

蕭憐撲通一聲,又跪瞭,“父皇,兒臣已經有瞭月明,不再做第二人想。”

蕭蘭庸用手指點著她的鼻子,“世上最無用的就是癡情!光憑以清公主這個封號,就等於是孔雀王朝的半壁江山,她若是嫁與你的任何一個皇兄,成瞭旁人的靠山,將來你的皇位都將不穩,而若是你將她納入東宮為太子正妃,他朝封後,將來與孔雀王朝化幹戈為玉帛不說,你們的兒女,成就整個西大陸統一的大業,也指日可待啊!”

他用力拍瞭拍蕭憐,“憐兒,朕對你的希望可不僅僅是屈居於北方這一片白山黑水之間啊!”

父皇,我跟以清公主弄不出來兒女啊!

蕭憐跪在地上快要起不來瞭,這個壓力太大瞭!

蕭蘭庸心疼她,“好瞭,快起來,傷勢剛剛好轉,不要總跪著。父皇對你希望殷切,也並不是一定要你事事都必須辦到,許多事,你若是辦不到,你的那幾個皇兄,也必是辦不到瞭。你能有現在的樣子,父皇已經很高興瞭,回憶起你小的時候,軟得面人兒一樣,活脫脫一團扶不上墻的爛泥,朕無論如何也沒想過你有今日的本事,心中實在是……”

蕭蘭庸彎腰伸瞭雙手去端蕭憐的手臂,卻猛然間餘光看到那件被胡亂踹到床底的那件午夜藍色長袍。

他便說不下去瞭,起身徑直向床邊走去,彎腰親自將袍子給撈瞭出來。

蕭憐腦子嗡地一下,完瞭!

蕭蘭庸沉著臉,盯著那袍子看瞭半天,搖瞭搖頭,嘆瞭口氣,對蕭憐道:“憐兒,事到如今,父皇也不為難你,關起門來的事情,隨你如何胡鬧,朕都當不知道,但你畢竟是皇子,為瞭江山社稷,有兩件事,你必須做到!”

蕭憐一聽死不瞭瞭,感激涕零,“父皇您說,兒臣就算肝腦塗地,也必不辜負父皇。”

蕭蘭庸悠悠一聲嘆息,“第一,你就算再不喜女子,也必須與以清公主生下後嗣,繼承大統。”

噗!

蕭憐咬咬牙,“是,父皇。”

蕭蘭庸臉色更沉,死死盯著落著的床帳,“第二,朕不管你床上有多少男人,又都是誰,但是國師勝楚衣,必須給朕哄住瞭!你若是不招惹他也就罷瞭,招惹瞭再與他翻臉,後果不堪設想!你可聽懂瞭?”

“……懂……瞭……”

蕭蘭庸又是深深一嘆,扔瞭手中的藍袍,出門去瞭。

蕭憐跪在地上磕頭,“恭送父皇!”

看著蕭蘭庸徹底走遠,寢殿的門重新關上,整個人大大地松瞭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蕭蘭庸對你的期望還真是殷切啊,憐憐。”勝楚衣有些妖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衣衫不整,燈火下十足十的妖孽相。

“媽蛋,嚇死老子瞭,跪得膝蓋都軟瞭!都怪你!”

勝楚衣蹲在她身邊,瞇著眼笑,“這麼兇啊!國師勝楚衣,聽說是個很容易傷心的人,殿下若是想按皇上的旨意,將他哄住瞭,該是要好好花費一番功夫的。”

“死開!”

“國師要是翻臉,後果不堪設想哦。”

“你翻臉試試,我看看會怎樣!”

“會……,”勝楚衣極度危險地湊近她,“會這樣!”說著將蕭憐直接打橫抱起,也不管她嗷嗷叫還是拳打腳踢,大步走回牙床,扔瞭人,落瞭帳子,傢法伺候!

“別鬧!”

“小乖!”

“死開!”

“聽話!”

“拿走!”

“別動!”

“流氓!”

“香香……”

……

當日光灑滿東宮時,勝楚衣早就不見瞭蹤影,秦月明躡手躡腳進瞭寢殿,看見象牙床的幔帳已經被扯瞭個稀爛,七零八落地垂著,蕭憐正雪白的胳膊和長腿都露在外面,細密的淺淡疤痕之上,全是星羅棋佈的紅印、淤青、齒痕,腰背上橫搭著雲錦被子的一角,睡得正歡。

她悄悄地將地上扔得亂七八糟的衣裳一件一件撿起來,結果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是驚動瞭蕭憐。

她眼簾一掀,便驚瞭秦月明一臉,這人什麼時候開始,眉眼突然變得這麼妖艷瞭,她怎麼都沒註意到?

“憐,你醒啦?”

“我,已經死瞭……”蕭憐沒好氣地趴著,動都懶得動一下。

秦月明立刻賤兮兮湊上去,“喂,昨晚激烈,哦?”

“滾!”

“哼哼,我就說國師大人孺子可教!”秦月明得意極瞭。

“什麼?”蕭憐蹭的坐瞭起來,用被子裹瞭身子,“昨晚是你把他給弄進來的?”

“額,內個……”秦月明轉身想走。

“回來,你還背著我幹什麼瞭?”

“啊,沒什麼啊,就是國師大人把我抓去墮天塔問話,我一害怕,就問什麼答什麼瞭。”

“你都說什麼瞭?”蕭憐的臉陰得可以滴水。

“我就是把你身子的實際情況跟他簡單地介紹瞭一下,讓他知道你跟別的女子不太一樣,請他溫柔相待。”

“還有呢?”蕭憐的拳頭攥得咯嘣咯嘣響。

“還順便以我多年來廣泛涉獵各類書籍獲得的經驗,告訴他如何讓你少遭點罪。”秦月明悄咪咪地開始往後退。

“還有呢——?”蕭憐周身開始泛起炎陽火的光。

“還有……,還有就是我把自己多年珍藏的經典巨著都派人送去瞭墮天塔……”

“秦。月。明。”

秦月明膝蓋一軟,撲通跪瞭,“憐,我不是故意教國師怎麼調教你的,我怎麼知道他看書看得那麼快,學事兒學得那麼精啊……”

“滾——!”

秦月明在蕭憐的咆哮中一溜煙兒地滾瞭無影無蹤,蕭憐的手裡還抓著最後一個枕頭,對著門口,咬牙切齒,“調教!我讓你調教!”

砰!

那枕頭驟然燒成一個火球,雷火彈一樣被扔出去,把寢殿的門給穿瞭個窟窿!

臥槽!腰疼!

——

與此同時,沈玉燕的廣平宮中,塗著濃黑嘴唇的黑衣女子正在偏殿的博古架上摸上摸下。

沈玉燕染瞭丹朱豆蔻的手指,戴滿瞭珠翠,將手中的撒金箋唰地一折,不可思議道:“怎麼可能?”

黑寡婦冷哼道:“怎麼不可能,我傢太子爺既然開口瞭,那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蕭憐他就算不是個女人,我們太子爺也有辦法把他變成女人!”

“本宮看著她從小到大,分明就是個男兒,哪裡有半分女子的樣子!”

“你把她扒光過?還是見過她洗澡?”

“……”

“沒有吧?那不就完瞭。”

沈玉燕秀眉一挑,“怎麼?難道千淵太子把她……”

黑寡婦:“不該想的就別瞎想,反正你們的九皇子是個如假包換的妞兒沒錯。”

坐在一旁面上蒙著紗巾,腿上打著繃帶的蕭萼坐不住瞭,“母後,那還不快向父皇稟報,治她個欺君之罪!”

“蠢貨!”沈玉燕粉白的手掌將茶幾一拍,“皇上還等著她秋獵上拿下十尊黃金爵呢,咱們這個時候提出這件事,不是逆著毛擼嗎!”

“那怎麼辦?你看你的一雙兒女已經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子瞭,我哥他到現在還隻能趴在床上哼唧,動都不敢動,難道就由著她勾搭國師,迷惑國師,逍遙快活?”

沈玉燕將那隻撒金箋小心燒瞭,“說吧,秋獵的大隊開拔在即,你們太子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派你送這封信來,有什麼目的?”

黑寡婦本就姿色平平的臉,畫瞭濃妝,笑起來就有點掉粉渣,“我們太子爺就是想讓皇後娘娘知道有這麼件事兒,他還說,來日和親,他早已屬意的是貴國皇帝的第九位公主,至於是哪位九公主,就看皇後娘娘的瞭。”

蕭萼一聽極瞭,跳起來扯著沈玉燕的衣袖,“母後,父皇已經將我許給國師大人瞭,我可不去綠毛國,聽說他們那裡的人都不正常,全是些牛鬼蛇神!我若是去瞭,估計用不瞭幾天就被折磨死瞭!”

“好瞭!坐下!安靜點!誰也沒說讓你去和親!”沈玉燕對自己這個女兒的智商有些著急,轉而對黑寡婦道:“回去告訴你們太子殿下,秋獵之後,本宮一定將九公主雙手奉上。”

黑寡婦滿意一笑,拎著裙子上的披帛,扭著腰肢,大搖大擺地離瞭廣平宮。

沈玉燕盯著被打得不成人樣的女兒狠狠地鉆進瞭拳頭,尖尖的指甲戳的手心生疼,“難怪國師遲遲沒有將鮫珠給你的意思,原來是這樣!半年之後,千裡紅妝,千淵和國師分別娶的是哪個,可就是本宮說瞭算瞭!”

——

此時,距離聖朝秋獵還有一段時日,朔方的皇傢車隊便徹底準備就緒,次日即將開拔。

晚上,蕭憐親自給梨棠喂瞭飯,一直看到她的小肚皮鼓溜溜地像個西瓜才停下來,之後叫人準備熱水,要給梨棠洗澡。

她這才發現今晚來伺候的是大丫鬟默默,沒見秦月明,便隨口問瞭句,“本宮的愛妃呢?”

默默心想,你終於記起自己還有個媳婦瞭?

“回爺的話,娘娘臨走時說她把爺惹毛瞭,怕挨揍,先去娘傢避避風頭。”

“……”

“娘娘還說,要是爺原諒她瞭,或者明天早上起來時心情好,記得大隊開拔時派人接上她。”

“……,好瞭,知道瞭,下去吧。”

“是。”

等人都撤瞭幹凈,蕭憐帶著梨棠進瞭裡間,褪瞭所有衣裳,將長發松松地挽起來,抱著梨棠一起進瞭木桶。

梨棠每次跟她一起玩水是最開心的時候,因為可以有肉肉摸!

東宮裡別的娘娘是不肯給她摸的,連母妃都不給,爹爹的肉肉白天裡還有很厚很厚的佈擋著,什麼都摸不到,夜裡又經常回來的晚,她臨睡前想摸一次都好難好難。

而且自從她長齊瞭牙,能吃飽飯後,這摸肉的機會就更少瞭。

所以隻要蕭憐一帶梨棠一起泡澡,她那兩隻小胖爪子就不閑著,可勁蹭個夠。

蕭憐寵愛地將梨棠這一團滑溜溜的小軟肉擁在懷中,閉上眼,享受水汽氤氳,“棠棠,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可以這樣瞭,你已經會說話瞭,又是女孩子,我在人前是你爹爹,同爹爹一起洗澡澡,摸肉肉,吃香香,被人聽瞭去……始終……不太好。”

蕭憐十分不舍,梨棠卻聽不懂,隻顧在她鼓溜溜、軟綿綿的懷中蹭來蹭去求安慰,順便再蹭兩口好吃的。

“棠棠,爹爹明天要再去一次神都,過幾天才回來,你乖乖地跟梁娘娘在傢,整個東宮的娘娘和花郎哥哥們都隻陪著你一個人玩,保證讓你開開心心的,而且再也不被壞人抓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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