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勝楚衣,我是你祖宗!

作者:滄海太華 字數:6901

勝楚衣兩眼不抬,手中的卷冊隨便翻瞭翻,“下面是什麼地方?”

眾人心知肚明,他在問下面是誰住的什麼宮什麼院。

弄塵趕緊回瞭,“君上,為瞭天澈宮腳下清凈,飛瀑下面沒修建宮院,就是在水潭中央,修瞭處涼亭。

勝楚衣扇面一般的睫毛在眼底劃過一道陰影,“知道瞭。”

憫生望瞭望外面的天,日色漸沉,便知道上面坐著的這位又要變臉瞭,於是識相道:“君上勞累一日,尚有許多奏章要閱,臣等先行告退。”

勝楚衣便揮瞭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散瞭。

“君上。”

“還有什麼事?”

“今日的折子,送去哪裡?”

勝楚衣想都沒想,“晴川院。”

弄塵就趕緊捂著嘴偷笑。

辰宿忠於職守,“可是君上,您今天一早傳瞭口諭,已經命雲極公主搬出晴川院瞭。”

剛好這時,太陽斂起瞭最後一道光,勝楚衣抬起頭,眼光一閃,“她搬去哪兒瞭?”

“這個……,您說大盛宮三百裡,一萬八千宮室,雲極公主住哪兒都行,隻要不讓您知道,所以臣傳完旨之後就走瞭,具體她搬去瞭哪裡,臣不知。”

憫生:“……”

弄塵:“……”

司命:“……”

勝楚衣:“……”

憫生打破尷尬,“那麼君上,這折子今晚……”

“還是晴川院。”

“是。”

於是,整整一夜,晴川院都亮著燈,勝楚衣坐在榻上,撐著額角,盯著小桌上那高高一摞折子,眼睛眨都沒眨。

蕭憐!別讓我抓到你!

第二日,依舊如此,白日間,彈棉花一樣的琴聲不絕於耳,到瞭黃昏日暮時分,勝楚衣心思剛動,那琴音就沒瞭。

他幾乎想一個飛身出去,從天澈宮躍下去抓人,強行克制瞭一番,手底下那本卷宗就被這一握,給化成瞭灰。

憫生坐在下面就是心裡一陣抽,那都是他的心血!

到瞭夜晚,晴川院依舊亮瞭一夜的燈。

到瞭第三日夜晚,白日間不但要被迫聽彈棉花,還要忙於政事,到瞭晚上,就在晴川院枯守的人,三天沒合眼,終於熬不住瞭,撐著額角在堆積瞭三天的折子後面合眼睡著瞭。

朦朧間,有一雙手替他輕輕披瞭件外套,勝楚衣兩眼猛地一睜,反手將那手給捉瞭。

身後便是一聲怪叫,“君上饒命!”

勝楚衣被蟲子咬瞭一般扔瞭那手,一個小太監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君上饒命!君上饒命……!”

他身上隱約有股難聞的氣味散發出來,勝楚衣便掩瞭鼻子,“你是哪兒來的?”

“奴才是倒夜香的太監。”

“到晴川院做什麼?”

“回君上,奴才推著夜香車幹活兒,途中遇到一個小宮女,塞給瞭奴才一百兩銀子,讓奴才來晴川院門口看看,說若是裡面的人睡瞭,就給披件衣裳。奴才不知道是君上在這裡啊!”

“那宮女呢?”

“走瞭。”

“去哪兒瞭?”

“奴才不知啊。”

蕭憐——!

被本君捉到,你死定瞭!

次日,早朝之後,按例依舊天澈宮議事。

可憫生四個人左等右等,也沒見自傢君上的影子。

沒多會兒,瀑佈下的亭子裡,又傳來瞭狗爪子刨琴的聲音。

教琴的先生端端正正坐在蕭憐對面,嘴角不停地抽。

她這哪裡是在學琴,分明是在故意想氣死聽琴的。

可這宮中的女人,豈是得罪的起的,既然上瞭賊船,就得硬著頭皮教下去。

蕭憐低頭,認真撓琴,極盡各種能事,琴音已是難聽得足以催人淚下。

終於,有一隻堪稱拯救蒼生的手,按在瞭她的琴弦上,將令人肝膽俱裂的魔音瞬間止瞭。

“你這是彈琴?”

蕭憐仰頭,粲然一笑,“沒人教,不得要領。”

教琴先生一臉黑,你當我是個假的!抱起琴,識相地溜瞭。

今日,蕭憐該是刻意地裝扮瞭一番,著瞭東煌的艷紅宮裝,簪瞭金步搖,描瞭鳳稍,點瞭絳唇,此時驀然抬頭,便是一輪驕陽般的驚艷。

勝楚衣奢華繁復的朝服尚未換下,一身的君臨天下模樣,就等著在這兒抓她,此時人抓到瞭,卻像是心頭被什麼東西撓瞭一下,沉著臉色瞪她,卻看不出有多兇。

兩個人與其說僵持,倒不如說是四目相對,即將擦槍走火。

勝楚衣及時收瞭神,冷著臉,抬手掀瞭皇袍,在她身邊坐下,“本君隻教一次。”

蕭憐便嘟著嘴,眨眨眼,含著笑又委屈巴拉地點點頭,“好。”

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沒法安生,隻好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假裝沒看見。

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掠過,便是驚世的絕響。

天澈宮裡還候著的幾個人相視一眼,散瞭散瞭,今天可以散瞭。

憫生淺笑,君上的心,亂瞭。

而下面,坐在勝楚衣身邊,乖得像一隻貓一樣的人,哪裡在聽琴,隻是花癡一樣地盯著他的側臉看,從頭到尾都不眨眼。

這麼多天來,她第一次在日光下仔細欣賞他的臉。

散去瞭血幽曇的毒性,已不完全是她刻骨銘心的模樣,可那棱角輪廓,卻依稀仍在。

楚郎,白日間的你,還是你嗎?

在你心裡,我還是我嗎?

我還追得回你嗎?

勝楚衣被她看得半邊面皮竟然有些燙,卻也不動,指尖流淌出的琴音多瞭一分繚亂。

蕭憐眼中劃過一縷神傷,擺正瞭身子坐好,專註看他撫琴的手指。

那些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整齊,透著瑩潤的光澤,在琴弦上輕壓掠過,便……便不禁讓人想起也是這樣在她身上掠過,不覺兩眼稍微瞇瞭瞇。

她想到瞭這一層,坐在她身邊早就沒法專心撫琴的人也想到瞭這一層,那手指明顯就是一亂。

遠遠地正從天澈宮上下來的憫生聽見瞭,便沒忍住噗嗤一聲笑瞭。

司命冷著臉,“你笑什麼?”

“我笑啊,木蘭芳尊撫琴,居然也有不成曲調亂彈的時候。”

勝楚衣的確是在亂彈,他身邊現在坐瞭個禍害,腦子裡哪裡還有什麼曲子,就隨手亂撥。

可畢竟是於此道出神入化之人,即便是隨手撩撥,入瞭不甚懂得音律之人的耳中,也是聲聲切切,撼動心弦。

待到手掌壓瞭琴弦,勝楚衣便冷冷道:“你來。”

蕭憐將兩隻爪子砰地砸在琴上,齜牙一笑,便要繼續撓。

“停!”

勝楚衣幾乎是喝止瞭她,敢在他面前撓琴!簡直不可饒恕!

他有那麼一瞬間,想揮袖將這個死丫頭扔出大盛宮,有多遠滾多遠,可那袖底的風卻還沒蘊起來就平息瞭。

他沉沉地瞪瞭她一眼,強耐著性子,抬袖,從她背後繞過,將手放在她右手的外側,“看我的手。”

她就這樣被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間地攬進瞭臂彎,皇袍寬闊的廣袖將整個人攏在其中,就如一個屏障,將她圈禁在一個有清冽香氣的懷中。

蕭憐眼簾一垂,藏瞭狡黠的笑意,便真的去看他的手,認真學他的樣子,可卻怎麼學,兩隻手都像是兩隻僵硬的爪子。

勝楚衣忍無可忍,“笨!”抬手啪地在她手背上拍瞭一下,那瑩白的手背立刻就紅瞭。

蕭憐像被燙瞭一般縮瞭下手。

他本該拂袖而去,哪裡來的這麼多閑工夫教個笨女人撫琴。

可卻隻是慍怒地瞪著她低垂的頭,卻沒想過離開。

她是阿蓮,她是阿蓮,她是阿蓮……

勝楚衣在心中跟自己說瞭一百次,她還是那個孩子,既然她想學,教她便是。

從前,親自傳她功夫的那些年,若是小人兒敢偷懶,挨點小小的教訓也是有的,可是從來沒有因為笨而受罰。

現在,不但什麼都忘瞭,居然還這麼笨!

“最後一次。”他耐下心來,去捉那隻被打紅瞭的爪子,卻不想蕭憐卻是一躲。

她捧著自己的爪子,抽抽搭搭,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沒想到,這兩隻手,真的廢瞭。不但麒麟拳用不出來,連彈琴都不行。”說著,竟然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掉在瞭手背上。

勝楚衣沒想到會惹起她的傷心事,就有些於心不忍,“阿蓮啊……”,那隻從她身後繞過去的手臂就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瞭。

蕭憐斜眼悄咪咪瞥瞭他一下,就越是做出隱忍的模樣,越是哭得梨花帶雨,肩頭一抖一抖,就把人的心都抖亂瞭。

擺明瞭是朵白蓮花,還是個黑心的,可偏偏勝楚衣就吃她這一套,無奈望天,從她背後繞過去的那隻手終於在半空中遲疑瞭一下,落在瞭肩膀上,輕拍瞭兩下,“等你將孩子生下來,可以試著學些腿腳上的功夫,若是喜歡,本君可以教你,不會比從前差。”

蕭憐揪著袖子擦眼淚,“真的嗎?”

“真的。”

蕭憐眨眨眼,那眼淚瞬間就止住瞭,十分乖巧可人道:“是君上親自教?”

“……,是。”

勝楚衣現在明知道自己又被她膩歪的小圈套給繞進去瞭,卻頗有些甘之如飴的意味,點瞭點頭。

這琴學得稀裡糊塗,那小手指頭卻是被掰來掰去都給摸瞭一圈,最後也搞不清楚兩個人到底是誰在暗戳戳占誰的便宜。

等到蕭憐一蹦一跳的準備要離開潭心亭,勝楚衣又喊住瞭她,“停!”

蕭憐跳轉身,“怎麼瞭?”

“你……,你慢點……,肚子……”,勝楚衣的手在袖子裡尷尬地攥瞭攥。

“哦。”她笑嘻嘻地轉身,一步一步,扶著腰往前走。

“阿蓮。”

“君上還有什麼事?”

“你若要學琴,每日午後可上天澈宮,不得再在這裡興風作浪!”

“知道啦!”蕭憐向後揚瞭揚手,大獲全勝而去。

……

然而,第二天,天澈宮瀑佈下,果然再沒瞭魔音,可到瞭午後,那人也沒來。

勝楚衣早早遣散瞭議政眾人,備瞭燒鴨和紅燒肉等著她,可她卻真的活生生沒來!

明知她是在釣他,可卻依然放心不下。

於是招瞭紫龍前來,“指派給她的女醫官,可有隨身跟著?”

“回君上,蒔花女醫自從上次被拒之後,就一直在醫館中候命,並未進宮。”

“那她身邊還有誰?”

“應該隻有一個小宮女,名喚茉葉。”

“知道瞭,你下去吧,傳憫生來見。”

“是。”

沒多久,憫生便轉動著輪椅,悄無聲息地出現瞭。

“君上喚我?”

勝楚衣立在窗邊,從窗前的盆栽中拈下一朵花,“憫生,如果你養瞭一株盆栽,起初隻當是棵小草,卻有朝一日開出花來,當如何處置?”

憫生淺笑,“回君上,有花堪折,直須折。”

“可若是心中仍然隻當她還是一株小草,又當如何?”

憫生依然笑意盈盈,“君上,您手中不是已經拈瞭花?心之所向,本就不易琢磨,不如聽之任之,方為上上之道。這番話是君上當年教誨憫生的,如今卻要輪到憫生來提醒君上瞭。”

勝楚衣悠悠嘆息,“憫生,長大瞭。”

憫生微微垂頭,掩不住笑意,“長大的可不止是憫生。”

勝楚衣轉而看他,倒是頗為有些意外,“你知道瞭?”

“本來隻是猜測,如今便是篤定瞭。”

勝楚衣垂眸看著手中的那朵花,剛剛澆過,還帶著水珠,就甚是嬌艷。

憫生欠身,“恭喜君上,七年之苦並未白白承受,阿蓮不但回來瞭,而且還帶瞭小……”

他話還未說完,就看見勝楚衣在瞪眼睛,急忙轉瞭輪椅就逃,“我去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勝楚衣來到重重紗帳深處,抬手掀瞭綴著猩紅流蘇的黑色錦緞,漆黑的劫燼琴便安靜地躺在下面。

他手指拂過琴弦,錚地一聲悠長輕響,撼人心魄,肅殺萬丈,從天澈宮蕩出,響徹整個大盛宮。

所有聞之者,無不心頭凜然一驚。

是夜,無人得以入眠。

君上要見雲極公主,卻不知道她躲到哪裡去瞭。

於是索性將三百裡大盛宮翻個底朝天,惱得雞飛狗跳,也要把人找出來。

勝楚衣褪去一身的光華,換瞭黑暗加身,坐在晴川院裡,沉著臉,一顆一顆剝葡萄,腳邊跪瞭一圈又一圈的人,從屋裡跪到院外。

“找不到人,你們就像這葡萄一樣,剝瞭皮來見!”

等到人撤瞭個幹凈,晴川院中就靜的掉一根針都聽得見。

“憐憐,阿蓮,你千萬別讓本君捉到你!”

他十根手指被葡萄汁弄得黏糊糊,隨侍的人又全被轟瞭出去,就自己起身找水洗手。

晴川院本就不大,勝楚衣滿屋子找不到水,就掀瞭簾子去裡間,卻發現還有一道後門。

推瞭後門,是一處二進的小院,還有一間該是堆積雜物的小屋。

他手上黏糊糊,隻顧著找水,就隨手關瞭門又回到屋內。

可沒走兩步,那頭微微一偏,唇角便是危險地一鉤。

那小屋門口,倒是幹凈地出奇啊!

他一腳踹開門,兩步穿過小院,抬手便要推門。

那門竟然自己就開瞭。

裡面探出一張臉,“噓!”

茉葉從裡面擠出來,匆匆行瞭個禮,壓著嗓子道:“君上果然找來啦!”說著,指瞭指裡面,“睡瞭。”

勝楚衣眉頭一擰,狠狠地指瞭指她,又指瞭指裡面。

茉葉趕緊笑嘻嘻道:“君上,公主說瞭,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這幾天,一直都住在這後面,每晚陪著君上點燈熬油呢,今天是乏得緊,就先睡瞭。”

勝楚衣撥開茉葉,直接推門進瞭屋,裡面極為簡陋,除瞭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床,什麼都沒有。

他掀瞭粗陋的紗帳,便看到裡面蜷在被子裡的人,睡得雖然沉,但該是冷瞭,就縮得緊。

他指背在她臉頰上掠過,那臉也是冰涼的,涼的讓人有些心驚。

怎麼會這麼涼?生病瞭?

可是,他的身體比她還涼,又如何給她溫暖?

如果,能恢復到白日間的自己,就不同瞭。

腦海中,有種意識在消退,而另一種意識在復蘇,隱約有個聲音低沉森然道:“九幽,且將帝呤讓給你片刻。”

隨後,勝楚衣的身子便漸漸暖瞭起來。

一整夜,大盛宮被翻瞭個遍,也沒人找到雲極公主在哪裡。

到瞭清晨,帶人回來復命的弄塵滿面疲憊,卻見君上也不見瞭。

君上原來坐的位置上,坐瞭個小丫頭。

“君上呢?”

“噓,在後院。”茉葉坐在這裡等瞭一夜,順便把那一盤子沒瞭皮的葡萄都吃光瞭。

“在……後院?”

“嗯,跟我們公主在一起呢。”

弄塵怒摔!

找到瞭你居然不告訴我一聲!

找到瞭,你居然,不告訴,我一聲!

害得我這一夜跑斷瞭腿!

我果然不是你親生的!

蕭憐從睡夢中醒來,臉頰剛好貼在一個溫暖的胸膛上,甚是甜蜜。

她仰頭,看見勝楚衣一隻手摟著她,另一隻手撐著頭,就這樣側躺著睡著瞭。

她一動,他就眼簾唰地睜開。

蕭憐就等著看他今天怎樣滾下床去逃走。

可他竟然沒動。

“唉?你怎麼不跑瞭?”

勝楚衣淡淡白瞭她一眼,沒吭聲。

“你把自己脫成這樣,這麼抱著我,想幹什麼來著?”

她又往他身邊蹭瞭蹭。

“你不冷瞭?”他涼涼地問。

蕭憐眼中閃爍瞭一下火花,知道他該是給自己暖瞭一夜,便收瞭嬉皮笑臉,柔柔地答道:“不冷瞭。”

兩個人一時之間靜極瞭,誰也不說話。

蕭憐終於先忍不住瞭,手臂攬上他的脖頸。

“拿下去。”

“我不。”

“本君再說一次,拿下去。”

“我偏不!”

他越是冷漠,她就越是要撩他!

蕭憐梗著脖子,像隻要鬥架的小公雞。

接著,卻眼前一花,被仰面朝天給摁瞭!

他離她這樣近,胸口起伏難平,狠狠地瞪著她。

她就大著膽子,瞪回去。

他看她的眼神,就慢慢柔和下來,一點點向她靠近。

近一點,再近一點。

兩人的唇之間,還有一點點距離。

蕭憐猛地捧瞭他的臉,奮起迎瞭上去,用她所有從他這裡學到的,都還給他。

他的唇齒一旦與她觸碰在一起,就仿佛再也無法分離,有一種狂躁的悸動,被從靈魂深處強行挖瞭出來。

他弓身將她攬瞭起來,任由她一雙小手連摸帶抓地將本就敞開的衣衫褪瞭幹凈。

蕭憐順勢跪在他身前,捧著他的臉,不依不饒地狠狠地吻他,惡狠狠地問他,“我到底是誰!”

“阿蓮,我的阿蓮……”

他想去追她的唇,卻被她躲避開,之後猛地反撲,將他摁倒,“我是你祖宗!”

……

這一日,太華帝君不曾早朝。

憫生代為在前朝應付瞭事。

四個人像模像樣地面對面兩兩而立,不經意間眼神交匯,有種壓制不住的想笑的沖動呼之欲出。

等到他們恭恭敬敬從晴川院門口將勝楚衣迎出來,弄塵嘴賤,偷偷問旁邊的司命,“為什麼感覺君上今天的臉這麼紅?上次可是淡定的很啊。”

司命不知道壓低聲線,“啊?還有上次!”

弄塵咳瞭一下,“小聲點!這事兒,去朔方給君上送花的時候,撞上過一次,我跟憫生在滄瀾院外,頂著裡面波瀾壯闊地戰鬥聲,整整數瞭一晚上星星。那時候,君上出來時,精神煥發,簡直是臉不紅心不跳,淡定地跟沒事兒人一樣,這一次,咱立在外面剛一會兒,又什麼都沒聽見,他出來居然還會不好意思?”

“弄塵君!”憫生小聲喝止。

幾個人將勝楚衣送上瞭回天澈宮的攆子,就踮著腳尖等著後面那位。

又過瞭一會兒,裡面的門才開瞭,茉葉鉆瞭出來,伸手迎瞭過去,從裡面才伸出一隻手,之後婷婷裊裊地立出個人來。

蕭憐該是又仔仔細細梳妝瞭一番,有瞭上次滄瀾院的經歷,反而淡定瞭許多,從容從小院裡走瞭出來。

可到瞭門口,就直接被堵瞭!

弄塵第一個撲上去,前前後後差點整個人都貼上去打量瞭一番,“阿蓮?真的是阿蓮?我就說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像她,原來真的是她!叫聲哥聽聽啊!你小時候我為瞭哄你玩,就差點長毛飛瞭,你還記得不?”

向來不會笑的司命居然嘿嘿地笑,“阿蓮啊,呵呵,阿蓮好,那天對你兇,是哥不對,哥以後保證不跟你兇瞭。”

辰宿憨厚又嘴笨,不知該說什麼,就隻摸瞭摸頭,“沒想到阿蓮在眼皮子底下晃瞭三年,居然都沒認出來。”

蕭憐被他們突然這麼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隻好陪著笑,“其實,我對以前的事,也不是很記得瞭。”

弄塵一拍大腿,“好啊!不記得好啊!不開心的不記得,剩下的就都是開心的瞭!”

說著突然就是一腳踹向蕭憐的小腿,蕭憐飛快閃身,回身便是一記飛腿,兩人有來有往,七上八下,噼裡啪啦一通亂踢,之後嗖地同時收腿。

弄塵便拍手叫好,“好!痛快!有時間咱們再比腳上功夫,請吧,小娘娘,君上等著呢。”說完壞壞擠瞭擠眼。

蕭憐狠狠瞪瞭他一眼,向前幾步,便見憫生始終坐在輪椅上,停在原地看著他們鬧,見她來瞭,含笑微微點頭,“阿蓮好。”

蕭憐客氣地回他一笑,來到帝攆前,由茉葉扶著蹬瞭上去,裡面便伸出一隻手,接瞭她的手,扶著她坐下來。

勝楚衣依然是白日間的一張萬年冰川臉,眼底卻有著強壓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甚至還有點……不好意思。

蕭憐就愈發地覺得有意思,“勝楚衣,帶我這禍害回天澈宮,你真的想好瞭?不要明天又把我扔出去。”

“叫君上。”

“哦……”

太華帝君與雲極公主共乘帝攆,由四大權臣護著,從大盛宮的這一頭,招搖而過,緩緩上瞭中央險峰飛瀑之上的天澈宮。

整個大盛宮便是一股暗濤軒然而動。

這朔方來的雲極公主,自打一入宮就倍獲殊寵,卻從未受封,本以為發配到晴川院就此瞭卻殘生,卻沒過幾日,又被風風光光地用禦攆接上瞭天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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