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這姑娘喝酒是為瞭壯膽,好方便行事?
“你,你究竟有沒有女兒傢的羞恥心?!”這是宋春風惱羞成怒的聲音,卻不敢太大聲,生怕被別人聽瞭去,會使他清譽不保。
可在這寂靜的後院裡,江櫻和晉起想要裝作沒聽到,實在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
“春風,自從四年前你不顧性命的從綁匪手中把我救出來之後,我就喜歡上瞭你……已經整整四年瞭。”梁文青說到此處,聲音竟是帶上瞭哽咽的意味。
將聽得一怔。
宋春風竟然不顧性命的救過梁文青?
照此看來,他並沒有表面來的那麼厭惡梁文青啊——
難道隻是傲嬌罷瞭?
可接下來宋春風的話,卻打破瞭她一廂情願的臆想。
“當初若非是你爹在鎮上發瞭佈告,給瞭一百兩銀子的懸賞金,我怎麼會去救你!”宋春風惱道:“如果當初我知道會是現在這樣,就是個我一萬兩,我也絕不會去救你!”
每當午夜夢回,這都會是他最後悔的事情。
“你果真就這麼討厭我嗎?”梁文青抬起頭,微醺的眼中噙著淚花。
宋春風卻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煩躁地道:“你哪兒來這麼多廢話?快讓開!”
“我不讓!”梁文青哽咽、卻堅定地說道。
她知道宋春風有多麼討厭她。
討厭到,若非迫不得已,他寧可被她困在這裡,也絕對不會伸手碰她一下。
“梁文青,你不要逼我對你動手!”宋春風一臉惱怒和急躁。
梁文青卻已然沒有讓開的打算。
“還要聽下去?”晉起看著聽得一臉入神的江櫻。很想借用宋春風方才問梁平的那句話:你究竟有沒有女兒傢的羞恥心——
江櫻這才忽然回神過來。
她倒不是多麼喜歡偷聽別人表意,她方才隻是想事情想入瞭神。
她在想,表意的重要性究竟有多高——
“走,走吧……”江櫻掩飾的幹笑瞭兩聲,生怕晉起發覺她的想法一樣,率先走在瞭前頭。
晉起奇怪地看瞭她一眼。
方才還一臉從容的偷聽別人講話,一轉眼又這麼一副不自在的模樣。女人真是令人費解。
江櫻走出大堂。才忽然發覺瞭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要走去哪兒!
宋春風被堵在墻角,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被壁咚的命運。沒有宋春風趕車,他們要怎麼回去?
難道走回去嗎?
江櫻感受著咧咧寒風,覺著……這是個不錯的提議!
這樣一來,她跟晉起便又多瞭許多獨處的時間。
如此一想。江櫻竟是絲毫不覺得這陰冷的夜路有多麼難走瞭——仿佛此刻她頭頂之上,並非陰雲密佈的夜空。而是月明星密的璀璨星空。
“晉大哥。”見晉起出來,江櫻迎瞭上去。
“走。”晉起看她一眼,走在瞭前頭說道。
走?
看來男神跟她的想法不謀而合瞭!
江櫻欣喜至極,樂滋滋地跟瞭上去。
“晉大哥。咱們真的不等春風瞭嗎?”江櫻強忍著雀躍的情緒,追上瞭晉起問道。
晉起隻走在前面,並未答話。
江櫻見狀抿嘴一笑。也不再多問。
瞧著她這自問自笑的模樣,晉起覺得他愈發猜不透這個女人的想法瞭……
江櫻跟在晉起身後。一路上嘴角都止不住的上揚。
直到小半個時辰後,她才發覺瞭不對勁。
轉瞭大半天,這好像……好像才剛出瞭錦雲街!
雖然她也想要時間過得慢一些,再同晉起多待一會兒,可這速度,未免也……太詭異瞭吧?
望著空蕩蕩的長街,江櫻看向身側的晉起,試探地問大:“晉大哥,你有沒有發覺不對勁?”
他們……該不是遇到傳說中的鬼打墻瞭吧!
“嗯?”晉起轉過頭垂眸疑問的看著她。
江櫻看瞭看冷清的四周、長街兩旁零零星星的火光,和街道上時而被夜風卷起的枯葉與碎屑,放低瞭聲音說道:“晉大哥,我覺得這個地方咱們好像已經走過瞭……”
或許是恐懼的心理作祟,她真的覺得這個地方剛走過不久。
晉起驀然停下瞭腳步看著她,一雙眼睛裡裝滿瞭匪夷所思。
江櫻見他如此,遂也下意識的停下瞭腳步,不由地越發驚惶起來。
果然晉大哥也發現不對勁瞭!
不料晉起看著她問道:“你現在才發現?”
“什麼?”江櫻既是驚異,又是茫然。
“我們已是第三次經過此處瞭——”晉起看向江櫻的目光隨之復雜起來,說好的過目不忘呢?
什麼!
第三次,經過此處?
江櫻眨瞭眨眼睛,愈發茫然起來。
晉起皺皺眉,問道:“難不成這一路你是睡著走過來的嗎?”
江櫻頓覺心虛不已。
總不能說,這一路上她隻顧著看他和竊喜瞭吧?
“我,沒太註意……”江櫻說罷掩飾地笑瞭兩聲。
晉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瞭。
隻是很好奇,她這得是‘沒太註意’到什麼程度,才能接連從第一個地方走過三次,都毫無察覺。
“日後走路的時候務必看著些。”晉起皺著眉交待道。
江櫻一面隨著他繼續往前走,一面低著頭說道:“我平素很註意的……”
隻是,眼下這不是跟他在後頭,顧不得去看路麼……
晉起覺得她在狡辯,復又重復道:“務必。”
防范心如此之差,如果換做瞭圖謀不軌之人,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晉少年也是操碎瞭心……
江櫻一聽“務必”倆字兒,便知道不能再反駁。便彎起嘴角應瞭下來,“我記住瞭,日後定會小心看著路。”
反正早前就說過瞭,在他面前,骨氣這東西,早早就拋到九霄雲外找不回來瞭。
晉起的臉色這才松緩瞭一些。
江櫻卻忽然發覺瞭奇怪的地方——
他為什麼要帶著自己在同一個地方走上三遍啊喂!
難道是在刻意試探她的防范心嗎?
這麼做,會不會太無聊瞭一些?
“晉大哥。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轉來轉去的?”江櫻覺得有必要問一問。她不敢相信男神竟然也有這麼無聊的時候……
“消食。”晉起淡淡地回答著。
消食?
江櫻聽罷覺得晉大哥也真是用心良苦瞭……
隻是,從這兒走回桃花鎮,便足夠消食瞭。
所以。他這是在找借口?
其實說白瞭,就是想同自己多呆一呆帝裳!
江櫻覺得這個答案實在太稱心,剛欲開口虛偽地附和上兩句‘這真的是一個極好的消食辦法’雲雲,卻聽晉起忽然開口說道:“到瞭。”
誒?
到哪兒瞭?
江櫻摸不著頭腦地舉目往前看去。就見前方是一條長巷,巷口張著兩隻紙皮燈籠。散發著淡淡的暖光。
“晉大哥,這是哪兒?”江櫻見晉起果真是帶著她往巷子內走去,好奇地問道。
“陽春巷。”
陽春巷?
江櫻下意識地問道:“同陽春面有什麼關連嗎?”
晉起嘴角一抽。
許多人頭次聽到這個巷名,多數都會想到‘陽春白雪’。可她倒好,第一反應就是同吃的有關!
可最關鍵的還是……真對她給猜對瞭。
“這裡有一個面攤,幾十年的老招牌瞭。”晉起同她說道。
前世的他就很喜歡來這裡。回到晉傢之後,什麼山珍海味都吃過瞭。但南征北戰之時,隻要有機會途徑肅州,必定要來此吃上一碗陽春面。隻覺得這裡的味道,才是最好的。
一來二去,竟是對這條巷子有瞭一種莫名的歸屬感和親切感。
江櫻一聽真的是來吃面的,遂才明白瞭晉起為什麼要帶著自己消食瞭……
合著是為瞭將肚子空出來吃陽春面。
果然又是她想多瞭。
可有機會跟晉起一起單獨吃飯,仍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情。
二人走進陽春巷,江櫻尋瞭位置坐下,看著晉起同面攤老板說著話,雖是聽不清二人在說什麼,但見晉起臉上熟稔的表情,想來定是經常來這裡吃面。
晉起將一錠碎銀放下,便舉步走瞭過來,在江櫻對面坐下。
江櫻一手支在老舊卻擦拭的幹凈光亮的木方桌上托著下頜,看著晉起問道:“晉大哥,你怎麼突然想來這兒吃面瞭?可是晚上的菜不合胃口?”
認識晉起這麼久,她覺得對晉起的胃口已經很瞭解瞭,畢竟他的胃口也著實很好瞭解,因為他——根本不挑食,除瞭不愛吃肉之外。
“不是。”晉起隨口答道,“突然想過來瞭而已。”
江櫻聞聽,便也沒再多問。
這個時辰來吃面的客人並不算多,江櫻和晉起不過說瞭十來句話的功夫,老板便將兩碗面端瞭過來。
面癱老板是一位年過五旬的老人,個子不甚高,微有些胖,一身醬色短褐,肩上搭著白汗巾,臉上帶著和和氣氣的笑,一眼瞧過去,便能給人一種十分舒服和親切的感覺。
“多謝老伯。”江櫻從他手中接過筷子,笑瞇瞇地道瞭謝。
“快些趁熱吃吧。”老板笑著對江櫻說道,“小姑娘,生辰當日吃上一碗長壽面,定能如意長壽,平平安安。”
“謝謝老伯——”江櫻點頭道謝,可話一說完,才發覺瞭不對之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