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村長瞪著眼睛問。
去收紅薯的人氣的不行,“我們趕著牛車去瞭十裡外的村子,吆喝著收紅薯,村裡好多人背出來賣,可還沒等我們把稱擺好呢,就有一輛大馬車跟著進瞭村,直接吆喝說他們兩文錢一斤收。人們都去那邊賣瞭,我們沒法,又去瞭另外一個村子,結果,還是同樣的情況,那輛馬車就跟專門針對我們是的,我們去哪兒,他就跟著去哪兒,總是比我們高一文錢,弄的我們一斤紅薯也收不到。”
夏曦瞇起眼睛,如果說周傢村收紅薯是巧合,那麼這就是故意的瞭,是誰再跟自己過不去?
她想到瞭,村長自然也想到瞭,氣的跺腳,“這是哪個王八蛋在跟我們作對?”
“你們可看清收紅薯的人的模樣瞭?”
夏曦問。
兩人點頭,“看清楚瞭,不過,聽口音不像是咱們這邊的人。”
村長愣瞭愣,“不是本地人?”
兩人點頭,“聽著不像。”
村長看向夏曦,如果不是本地人,那也許不是有人故意針對。
“明日多派出幾個人,讓他們去更遠的地方收,記住,讓他們別跟人起沖突,收不到紅薯就回來。”
也隻能是這樣瞭,村長嘆口氣,擺擺手,讓兩個村民先回瞭傢,自己坐在凳子上唉聲嘆氣。
夏曦勸慰他,“叔,您先別著急,等明日出去,說不定就能收紅薯回來瞭。”
盡管這樣勸,夏曦心裡知道,收紅薯回來的可能性非常小,既然有人針對,斷然不會給她任何機會的。
村長張張嘴。
能不急嗎?自從過瞭年,他就一天天的盼著過十五,作坊好開工,村裡人好早點掙到錢,可這日子到瞭,紅薯卻收不上來瞭,話到瞭嘴邊瞭,又想起來夏曦說不定比自己還著急,又把話咽瞭回去,長長的舒出一口悶氣,“行,那就等明日看看。”
……
張根趕著牛車,滿心歡喜的去瞭周傢村,想著這一牛車的紅薯能多賣五百文錢,高興的嘴角都咧到後腦勺去瞭。
別人都是背著口袋來的,唯獨他是趕著牛車,牛車上裝的滿滿的。
周村長一眼看到,背著手,踱著步過來,圍著他的牛車轉瞭一圈,看有的口袋已經濕瞭,裡面還有水滴答出來,臉色不好看瞭,敲瞭敲牛車,“我說,你這紅薯是用水泡過瞭吧?”
張根也是有眼色的人,看他氣態不凡,端著笑臉問,“您是……”
“我是這周傢村的村長。”
張根立刻點頭哈腰的,“村長,您誤會瞭,我這紅薯沒有泡過,是剛賣去瞭魏傢村那邊的作坊,他們給洗瞭。”
“哦?”
一聽這話,周村長來瞭興趣,“你這是又要回來瞭?”
“可不是,他們也太黑瞭,一斤紅薯隻給一文錢,不像你們給兩文,我這可是五百多斤呢,少賣多少錢?”
“你這都是自己種的?”
“不……”
張根下意識的回答,不知想到瞭什麼,把到瞭嘴邊的話又咽瞭回去,改瞭口,“這不是我一傢的,是我們村裡好多傢的,因為我傢裡有牛車,所以替他們拉過來瞭,您可以看看,我這紅薯個頭大。”
周村長還真的解開一個口袋看瞭看,看完點頭,“確實不錯。”
“那我這……?”
張根問的小心。
“收瞭。”
“謝謝村長,謝謝村長。”
排上隊,過瞭稱,拿著多瞭一倍的銅板,張根趕著牛車,一路回瞭村。
他直接去瞭自己娘那裡,牛車還沒停穩,便扯著嗓子喊,“爹、娘,我回來瞭!”
喊完,趕著牛車進瞭院,把韁繩往牛身上一搭,捧著半袋子銅板進瞭屋。
“爹、娘,發財瞭!”
張根爹娘都在屋中,看他咋咋呼呼的,張根爹張嘴剛要呵斥,張根把銅板嘩啦啦全倒在瞭炕上。
張根爹瞪大眼,“這麼多?”
“可不是嘛,嘿嘿。”
張根娘也瞪大瞭眼,上手摸瞭摸銅板,嘩嘩響,是真的,激動的不行,“怎麼會有這麼多?”
張根伸出兩個手指頭,咧著嘴炫耀,“兩文錢,我賣瞭兩文錢一斤。”
張根娘喜不自勝,“哎喲,你這丈人還真是可以,每斤多給你一文錢。”
“才不是他!”
提起自己丈人,張根氣的不行,“我怎麼會攤上這麼一個丈人,連自己的女婿都坑。”
“怎麼瞭?”
張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最後道,“幸虧我出瞭村以後,看到有去周傢村賣紅薯的,打聽瞭一下,要不然,就白白損失瞭五百多文錢。”
張根娘本就對村長不滿,一聽這話,張根娘也是壓不住火氣瞭,“你那個天殺的丈人,當初嫁女兒沒陪回來壓箱底,已經是夠不要臉的瞭,現在又要坑你,你說說,他怎麼就那麼狠的下心呢?”
張根爹聽不下去瞭,“行瞭,你少說兩句。”
張根娘撇撇嘴,不說話瞭。
張根抓瞭幾大把銅板遞到他娘手裡,“娘,這些你拿去買點好吃的,再給我爹打點酒喝。”
張根娘雙手緊緊捂住,看銅板還不少,道,“根啊,你用的可是你哥的牛車,不能白用,也給你哥點錢。”
“行。”
張根又數出五十文放在一邊,然後把剩餘的銅板收起來,“娘把這五十文給大哥。”
張根娘喜得不行。
張根拿好銅板往外走,走瞭幾步又回來,“爹、娘,我倒騰紅薯掙瞭錢這事,您二老可不能往外說,免得村裡人有人起瞭心思,也跟著去倒騰。”
“知道瞭,放心吧,這掙錢的事打死娘也不往外說。”
張根拿著銅板哼著小曲回瞭傢。
魏蓮正在洗衣服,大冷的天連個熱水也沒少,手都凍成瞭蘿卜。
張根本就看她不順眼,直到過去拜年,魏錢給他出主意,說讓他倒騰紅薯,他才對魏蓮好瞭一點。
今天這事一出,張根看魏蓮更加不順眼瞭,吊著膀子走過去,拿著錢袋子在她面前晃,“知道老子今天掙瞭多少錢嗎?”
魏蓮不吭聲,繼續洗衣服。
張根啐瞭她一口,上手薅她的頭發,“老子給你說話你聽到瞭沒有?”
魏蓮被薅的頭皮生疼,停下手裡的動作,不得已的問,“掙瞭多少?”
張根晃瞭晃錢袋子,“幾百文!老子比你爹和你那個廢物哥哥加起來掙的還多。”
魏蓮不說話瞭。
張根越看她這張臉越生氣,松開手,一腳把盆子踢翻瞭,裡面的衣服和水流出來,濺瞭魏蓮一身。
張根還覺得不夠,罵罵咧咧,“去給老子做飯,老子辛苦瞭一天瞭,要吃好的。”
魏蓮沒敢說什麼,起身,在身上擦瞭擦手,去瞭廚房,舀出一碗白面,搟瞭面條,煮好,給他端去屋裡。
張根吃瞭三大碗,撐的肚子都圓瞭,實在是吃不下飯瞭,把剩餘的面條端過來,朝著裡面吐瞭幾口口水,然後說魏錢,“吃瞭。”
魏蓮嘴唇動瞭動,還沒說什麼,張根已經一腳踹瞭過去,“娘的,老子給你吃,還敢挑三揀四的。”
魏蓮被踹倒在地,還沒爬起來,兩個孩子從外面跑進來。
張根立刻變瞭一副臉,“你說你,走個路也能摔跟頭,還不快點起來。”
大的懂事瞭上手去扶,“娘,你怎麼老是摔倒?”
魏蓮沒敢吭聲。
張根笑瞇瞇的,把面條端到桌邊,“肯定是幹活太多累瞭,把這碗面條吃瞭。”
魏蓮端起碗,面無表情的把面條吃完,然後收拾瞭碗筷去廚房刷瞭,又把張根踢翻的衣服重新放回盆子裡,開始洗。
……
第二日,村長派瞭兩撥人出去,一天下來,還是一個紅薯也沒收回來,說辭和昨天一模一樣。
村長這下確定,肯定是有人針對他們,“明天我跟著你們去,我倒要看看,是誰針對我們?”
夏曦眼裡閃過幽光,“不用,我明天跟著去。”
“我去吧。”
魏錢開口。
夏曦擺手,“不用,明天派一輛牛車,我跟著過去。”
第三日,夏曦早早的回瞭魏傢村,坐著馬車,跟在收紅薯的牛車後面。
他們剛出村不久,後面就有一輛牛車慢慢悠悠的跟著,牛車上兩個彪形大漢,一看便不是鄉下人。
車夫察覺到瞭,低聲稟報給瞭夏曦。
夏曦掀開車簾,朝後看瞭幾眼,並沒有理會。
牛車一直出去瞭十多裡地,才進入瞭第一個村子。
去收紅薯的漢子一吆喝,村裡人就有人出來打聽,一聽紅薯可以賣錢,個個回傢去背。
跟在後面的牛車一直停著,也不上前,等看到村裡人背著紅薯出來,這邊也支好瞭稱瞭,才趕著牛車繞過夏曦坐的馬車,進瞭村子,大著聲音吆喝,“收紅薯瞭,不論什麼樣的都收,兩文錢一斤!”
村民們一聽,全都跑去瞭他那邊。
又是這樣……
收紅薯的漢子看夏曦。
夏曦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那邊熱熱鬧鬧的,人們爭先恐後的過去賣,他們這邊一個人也沒有,兩個收紅薯的漢子臉上掛不住,想著提醒夏曦,要不他們也兩文錢一斤收算瞭,可看夏曦的樣子,分明是不想,便也沒敢開口,垂頭喪氣的立在那裡。
小半個時辰,那邊收瞭不少紅薯,眼看著牛車都裝不下瞭,夏曦才讓村民把稱收起來,去別的村。
他們一走,那邊也不收瞭,直接把收的紅薯往那邊一扔,跟瞭上去。
走到下一個村口,被笑吟吟倚在馬車邊的夏曦攔下,“兩位,咱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