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夏紫蘇接通瞭電話,食指貼在唇上,朝黃琪做瞭一個噤聲的動作。
“夏小姐嗎?我是安煦,勞煩你出來接一下我們,按照定位,車子開到死胡同裡瞭!”電話裡的聲音吐字清晰而有磁性,聽著很讓人舒服,讓她想起那句“耳朵會懷孕”的形容。
中間停頓瞭兩秒鐘,夏紫蘇正想問他所在的位置有什麼特征,他已接著說:“哦,對瞭,這裡有一口井,井旁邊有一塊功德碑。”
聽他這樣一描述,夏紫蘇腦海裡馬上浮現出他所在的地點,那距離她傢裡不過兩百多米的距離,她簡單地回瞭聲:“好,清楚瞭,我馬上就來。”
收瞭電話,拉著黃琪出去接人。
遠遠地,她們就見到小水井旁邊空地上停著一輛銀色越野車,黃琪眼尖,已經嚷瞭起來:“哇,剛剛上市不久的奔馳G65AMG,太酷瞭!”
夏紫蘇並不知道黃琪說的那一串數字和字母的含義,她平時並不關心這些,隻本能地覺得,安煦那樣的人,就該開這樣硬朗強悍霸氣的車。
見到人來,安煦和許曦光從左右兩邊跳下車,繞到後面,打開車後蓋,拎瞭一大堆伴手禮下來。
兩位英俊高大挺拔、衣著考究的男士走在一起,十分的賞心悅目,站在四圍香稻的村子中間,越發顯得出眾養眼。
夏紫蘇迎上前去,朝兩人靦腆地笑瞭笑,客氣地邀請:“既然都到這裡瞭,就到傢裡去坐坐吧。”
安煦此行本意就是如此,欣然應允,黑眸不動聲色地從她身上掃過,隻見她穿一件白色衛衣連衣裙,很粗劣的質地款式,但勝在她身材高挑、纖穠合度,襯上那一張白皙精巧立體的臉,整個人的感覺竟不輸給他日常接觸到的那些名媛,雖然看上去面色有些憔悴,但氣質這東西是掩藏不住的。
黃琪在一邊活潑地打趣:“安總,許大公子,你們像搬傢似的,讓這村裡人看見,還以為是毛腳女婿上門,讓蘇蘇解都解釋不清楚啊。”
安煦扯瞭扯嘴角沒有接話,率先邁開步子往前走,謝絕瞭夏紫蘇幫忙拎東西的好意,示意她往前帶路。
許曦光聞言看瞭看自己和安煦的身上,都還穿著上午出席會議的正裝,頭發都打理得一絲不茍,手上又提滿瞭禮物,還真像那麼回事,頓時眉花眼笑,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那還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要是妹瞭能看上我,我還真樂見其成啊!”
夏紫蘇聽罷腳步停滯瞭一下,然後快速往前走,保持領先安煦一步的距離。
黃琪愣瞭一下,旋即笑瞭起來:“你真會開玩笑,蘇蘇現在哪有心思想這些,她正為畢業後的去向問題焦心呢!”
許曦光揚瞭揚眉:“不是都說好瞭嗎?我傢那麼多店隨她挑一個去做店長,工資按行業最高水平開,她還有什麼好憂慮的。”
“蘇蘇……”黃琪剛要說出夏紫蘇的真正想法,轉念一想,有些事情現在不能說破,還是留點餘地的好,於是左顧而言他:“蘇蘇他爺爺讓她再去鳳城跟人學幾個月的醫,幾個月學完誰知道又是個什麼情況。”
“那有什麼問題啊,我傢那裡她什麼時候騰開身什麼時候去就是。”許曦光不疑有它,要不是手上拎著東西,他都要拍著胸脯保證瞭,還生怕夏紫蘇聽不見,揚聲說:“紫蘇妹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夏紫蘇沒答話,隻回頭朝他笑笑,算是回應。
安煦卻從方才兩人的對話中意識到別有隱情,若有所思地望瞭夏紫蘇一眼,沒說什麼,轉而認真地打量著村子裡一棟棟鋼筋水泥的民房,心裡漸漸湧現出些遺憾來。
當很多城市建設者意識到大拆大建對傳統的破壞,開始尋找當地的民居文化之根,著力沿襲和傳承,本應歲月靜好的鄉村卻不安於守舊,傢傢戶戶大興土木,把幾代人積累下來的傳統住房通通推倒,按歐式或不明所以的風格新蓋成不中不西的樣式,房子也沒有瞭歲月沉淀下來的溫度和故事。
安煦心裡的遺憾直到進入夏傢院落才得到緩解。
不得不承認,黃琪發出來的照片已經把院裡最美最精華的部分攝入進去,但置身其中又是另一番感受,尤其是,坐在馨香的黃桷蘭樹下喝著夏爺爺獨傢烹制的“雷響茶”,望著滿院花木掩映著的木椽屋簷瓦當,難免讓人百感叢生。
喝茶的間歇,夏紫蘇已留心觀察過安煦的氣色,他眼圈的青影幾乎褪盡,面部五臟六腑的反射區完全正常瞭,看上去神采飛揚,她又為他把過脈,脈象也挺好,便判斷他的失眠應該大有好轉,但還是問瞭一句:“安總這幾天的睡眠、飲食、大小便有沒有什麼異常?”
安煦很認真地想過,一一回答瞭。
許曦光在一旁看著安煦那麼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殺伐決斷的人物,認真地對一個漂亮妹子傾訴大小便那麼上不得臺面的事,隻覺忍俊不禁,爆笑起來,一笑就不可收拾,眼淚都笑出來瞭,他一面擦著眼淚,一面揉著肚子,那滑稽的樣子惹得黃琪也笑瞭起來。
夏紫蘇被他們笑得莫名其妙,也無暇理會,隻顧交代安煦:“安總的情況不用再吃藥瞭,但平時可以用核桃分心木,也就是夾在核桃仁中間的那一片東西來泡水喝,晚上喝一杯,可以進一步改善睡眠,噯,對身體其他部位也挺好的。”她說完不易察覺地笑瞭一下。
安煦用心記住瞭,見許曦光還在一旁笑不可抑,皺瞭皺眉,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許曦光見他面色不善,趕緊收住笑,對夏紫蘇說:“妹子,你冶好瞭他,提個要求當回報吧,隻要不是天上的月亮,他都能給你辦到。”
安煦頷首,烏黑的眼睛靜靜的望著她,他眸光清亮,嘴角微微上翹,那神情是十分愉悅的,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夏紫蘇哪見過他這種溫潤的樣子,心猛地牽動,瞬間失神,她掩飾地低下頭,垂眸半晌,轉頭問許曦光:“那個要求我可以對你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