曌國太祖起兵正是在這個時候。實際上,太祖皇帝本是一名孤兒,被一道觀收養。時值太乙玄道、正一天道地位岌岌可危之時,正一天道與太乙玄道各派出一人隱姓埋名入世尋找終結亂世之人。
恰巧路過太祖所在的道觀,二位先輩在這個道觀暫時掛單。太祖正因為受罰而面壁之時,巧遇二位先輩,因此結下師徒之緣。
所以實際上自一開始,曌國的建立本就是與天下修士離不開關系,凡人與術士之間本就存在著微妙的平衡,任何一方若是隨意打破,都不會有好結果。
三十年前的封魔山大戰,正是先皇在位之時。而先皇,正好是以為權力**極強的人,衛太後辭世後,先皇不再設立皇後,於是沒有瞭質疑詔諭之人,軍機大臣之位讓晉王兼任使得權力開始集中。
"至於晉王……"風飄渺露出瞭一抹玩味的笑容道:"若是晉王登基……恐怕正一天道與太乙玄道就沒這麼逍遙瞭。"
"你的意思是說,晉王容不下他們?"秋梓月拽著風飄渺的衣角問道。
"晉王不止會容不下他們,連我們都容不下。"風飄渺輕輕一笑,繼續道:"三十年前,正邪之戰便是先皇在幕後推使,當年若是邪道被滅,現在的正道也早已不是招安便是被先皇一並處理瞭。"
"有這麼嚴重嗎?"秋梓月微微皺眉,風飄渺道:"正道存在的意義,便是因為有邪道並立,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三十年前我設下結界,隻是給瞭正道一個停戰的借口罷瞭,實際上,正道也不會希望我們被趕盡殺絕。"
"……"秋梓月敲瞭敲頭……為什麼這麼麻煩啊!
"那幹脆把皇帝幹掉好瞭!"秋梓月一拍桌子,真是好麻煩!
"那時候整個天下就容不下我們瞭。"風飄渺無奈一笑,這個小盟主果然年紀小,什麼都不懂。
正邪力量牽制,雙方都無法坐大,也是當時對正道最好的保護。皇帝怎麼能容許一個隨時能推翻自己的勢力存在呢?正好政協不相容,保證瞭皇權能一直存在。
"那我們現在與正道開戰是為瞭什麼?"秋梓月是很少會思考這些問題的,現在既然提起,便突然有瞭好奇心。
"因為晉王奪權,這次利用塗山城的事情,正好方便晉王鏟除政敵,而我們也能順利占據塗山城這塊寶地。各取所需罷瞭。"風飄渺這麼答道。
"先生自然是各取所需瞭,但是若是晉王成功登基,恐怕……我們後面的麻煩才會跟著來呢。"蘇曼柔步履優雅地走瞭進來。
"晉王與我們始終不過是交易關系,現在與晉王合作,我們能獲得最大的利益,而且真正要對付晉王,交給正道就好瞭。"風飄渺輕輕一笑,然後道:"浮雲暖應該就是關鍵瞭吧。"
"你覺得他真的鬥得過晉王?"蘇曼柔微微皺眉,那種沒鬥志,隻要被威脅立刻就服軟的性子,真的鬥得過?
"若是鬥不過,他怎麼能從你眼皮底下跑到凌霄谷去?"風飄渺輕輕一笑,然後道:"他被你散瞭功體,還能將你困在他的意識空間之中,這可是個不小的能力啊。"
"……"蘇曼柔沉默片刻道:"若是他這麼強,豈不是不除,將來必成大敵?"
"我的推論若是不錯,強敵環伺,浮雲暖又是這場皇權之爭的關鍵,那麼他必然會用走捷徑的方法讓自己快速地恢復功體。但是這樣勢必落下隱患,就算是醫術天下第一的驚鴻谷主也未必能治得好瞭。"風飄渺看著窗外道:"所以就看他能不能活那麼長瞭。"
"若是能呢?"蘇曼柔知道風飄渺真的算計起來,根本不會輸給任何人,風飄渺捉摸不透地道:"那就是天命如此瞭。"
"你們說得我都聽不懂!我讓貝君昊帶我出去玩瞭!"秋梓月揉瞭揉頭發,轉身就走。
看著秋梓月出去,蘇曼柔方道:"盟主出去瞭,有一事小女子很好奇,以先生之才,隻是屈居一個輔佐之位,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瞭?況且先生已經悟通正邪兩道之法術,三十年前就能拒正道於封魔山之外。時至今日,就算不是先天,也應該隻差一步之遙瞭。為何先生依舊如此雲淡風輕,先生求的究竟是什麼?"
"門主的資質與能力也屬上乘,不也為瞭遊戲人間情愛,所以至今不也讓自己的修為停步不前嗎?"風飄渺的掌心微微泛起微光道:"這個人世間,有些東西比權力和力量更吸引我,那就是知識……比起坐擁天下,我更想窮盡大道,而要得道,並非是靠權力與力量來獲得的。"
"若是有朝一日先生得到瞭你要的道,恐怕權力、力量在你眼中也會變得不堪一擊……"蘇曼柔微微搖頭道:"所謂無招勝有招,無心自然會更勝有心。"
"哈……"風飄渺謙虛地道:"那還真是多謝門主誇獎。"
"照先生的想法,想來晉王想要坐上皇位,恐怕難瞭。"蘇曼柔微微搖頭,風飄渺道:"但是晉王能給我們的,比之任何人都會多。"
辭文沒有想到浮雲暖會突然這麼問,愣瞭一下。
"殿下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麼當今陛下能夠成為陛下,這期間真的隻有手段而已麼?"浮雲暖突然對辭文改口。
"……"辭文不明白浮雲暖要說什麼,浮雲暖等著辭文的回答,見辭文久久不語,隻好開口道:"殿下就沒有想過……除瞭利益……人總應留有一顆求道之心吧?"
辭文恍然想起很多年前,肇啟帝剛剛被冊立為太子的時候……
"哥哥……"那是的辭文一臉天真地問肇啟帝:"太子要學的東西這麼多,事情這麼累,你身體又不好,為什麼不讓別人去做呢?"
"因為……"那時候肇啟帝一臉溫柔地笑著摸瞭摸尚是三皇子的蒼烽,輕聲道:"烽兒,除瞭活下去,一個人無論身處何種境遇,都應有一顆赤子之心。如果你看透瞭世間所不美好之處,待你有能力的時候,就應當去做一些改變,或許隻是螳臂擋車,但是一代代傳下去,星火便會燎原。"
"那跟哥哥做太子有什麼關系呢?"蒼烽不明白。
"因為我不希望將來有更多的人,像我一樣,為權勢所吞,最終一無所有。"蒼烽記得,那時候肇啟帝蒼瀾的眼神,不復往日的溫柔,隻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涼。
"烽兒……我遍尋記憶,早已記不得母後的樣子,就算去母後當年的寢宮悼念,也想不起當年是什麼光景。所謂:日落引燈照歸途,月缺思親月滿傢。紙醉金迷傾天下,猶記新燕春時窩。"說著蒼瀾收起悲涼的神色,無奈笑道:"烽兒莫要步我後塵啊。"
"皇兄才是天下之主。"辭文移開目光,浮雲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那麼晉王殿下呢?"浮雲暖很清楚辭文在忌憚什麼,因為此時該說的若是說出,是大逆不道之罪。這段時間的相處,辭文並不是一個陰謀傢也不是什麼野心傢,就如同馨王之於曌國,正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之意。
"二皇兄護得曌國邊境平安,戰功赫赫,非是我一個沒有任何功績的王爺可比的。"辭文將目光投向浮雲暖,正色道:"二皇兄是大皇兄的左膀右臂!"
"殿下真的這麼認為嗎?"浮雲暖也毫不畏懼,隻是道:"難道殿下沒有想過,為什麼朝廷官員人人自危,曲河鎮縣令為瞭一樁疑案戰戰兢兢,塗山城百餘名孩童的性命,竟然無人知會朝廷?"
"浮雲道長不是隻關心自己的錢麼?"辭文反問道。
"那馨王殿下是真的從來不關心朝政,還是……不敢關心?"浮雲暖問得更嚴厲。
"大皇兄不想讓我步入皇權之爭!"辭文雙眉一豎,這種時候這個浮雲暖到底想說什麼!
"不是不想,而是為瞭保護殿下。"初菱的聲音突然傳瞭過來。
"菱姐出來吧,我知道是小黑用法術隱藏瞭你的行跡。"浮雲暖朝著一旁花樹的方向輕輕一笑:"菱姐應該全都聽到瞭吧?"
"菱姑娘!"辭文一愣,朝著浮雲暖看的方向看去,隻見花樹下光線扭曲,隨後初菱就出現在瞭花樹下,初菱的腳邊是那隻黑豹。
"……"辭文不是不懂,但是為什麼初菱她……
"初丞相的長女名為初菱……我早該想到的。"不知如何,辭文隻覺得心情很難過,初菱則是道:"沒想到阿暖比我還提前知道瞭殿下的身份。"
"原來是皇嫂……請恕臣弟一直以來的無禮。"這份失落的心情,到底是為什麼。
"我的婚事乃是與陛下的一個交易,待陛下交待的事情辦完,我自然還是我,殿下不必將小女子的身份放在心上。"初菱輕笑,辭文突然抬頭,有些不解地道:"交易?什麼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