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司機

作者:千息 字數:3512

葉帆素來是知道千期月的性子的,看她頭搖得堅決就知道這件事隻能從楊嘉畫那邊入手,可是楊嘉畫睡得出奇的好,短時間裡並沒有醒來的跡象。穆逸正在幫葉帆想著怎麼攻克千期月之際,他的手機很歡快的振動瞭起來。他滑開手機一看:是自己秘書打來的。他沉靜的接起來:“喂?”一邊答話一邊給葉帆示意走出門去。

千期月和葉帆相互望瞭兩眼,笑瞭笑。門外突然走進兩個人:顧岸和莊臣。本來顧岸是一個人來的,可是莊臣聽說他要來醫院,死皮賴臉都要跟來,顧岸很少見莊臣這麼積極,帶他來自然也抱瞭看熱鬧的心態。“期月,好點沒?我剛剛去瞭醫生辦公室,他一會就來。”顧岸走進來,向葉帆點瞭點頭之後說著。顧岸的聲音本來就不低,再加上他並沒有刻意的壓制,所以整個病房都聽見瞭。楊嘉畫顯然被影響瞭,動瞭動身子之後睜開瞭眼睛。坐起身來,看見四個人都看著他,其中一對視線還帶瞭淺淺的笑意。

“睡得還好嗎?”千期月笑得很是大方,看見他睡眼惺忪的樣子,除去瞭眼眶下的烏青之後,楊嘉畫整個人都精神瞭不少,眉宇間添瞭一分英朗。楊嘉畫笑得很美好,眼裡心裡滿滿的都是笑意,仿佛回到瞭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很好。你好點瞭沒?”楊嘉畫問得關心,千期月頭也點得幹脆。

葉帆默默的看著兩個人的互動,看他們暫時沒有話說瞭,才咳一聲提升存在感道:“你好,我叫葉帆。”看著伸出來的有些薄繭的右手,楊嘉畫抬手回握過去:“你好,我是楊嘉畫。”兩手相握,楊嘉畫感受到葉帆的有力和禮貌,葉帆也感知到瞭楊嘉畫的幹凈和柔和。他們兩人對視一眼,明白的看見瞭對方眼裡的欣賞,不同的是葉帆的眼睛裡還帶瞭些許玩味,這倒是讓楊嘉畫皺起瞭眉頭,。嘴唇微張,眼神飄忽,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午飯時間到瞭,千期月把葉帆他們都支出去吃飯瞭,一個人也沒留,隻說讓葉帆好好招待一下大傢,畢竟昨晚上都經過一陣火拼,身為領頭人的葉帆怎可能沒有表示?葉帆知道千期月說的在理,可是放千期月一個人在醫院,他確實不太放心。千期月微笑著抽出旁邊櫃子的抽屜,裡面霍然橫著一把水果刀,以及早些時候葉梨帶過來的一大堆吃的:“我都不怕,你在怕什麼?”葉帆心知自己說服不瞭她,也不再說什麼,點頭帶著人出去瞭。

臨走的時候,楊嘉畫轉身看著她:“我一會就回來。”千期月搖頭:“昨晚辛苦瞭。就好好的跟著葉帆去吃東西吧。”楊嘉畫眼裡似乎有什麼光芒亮起來,瞬間又暗下去瞭。點點頭,他轉身跟在顧岸後面走瞭出去。千期月看著他漆黑如墨卻纖細如竹的背影漸漸離開視線,她直覺的發現,有些東西,不一樣瞭。像一場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必定有火星一般,她心裡有個地方慢慢的鈍痛起來,她自己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明白,自從昨晚上遇見瞭楊嘉畫之後很多事情都發生瞭變化:她從不對隻見過一面的人笑得那麼沒有防備,從來不會跟一個隻見過幾面的人用日語說謝謝,更沒有可能為一個從來沒有交集的人按摩,即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做不到。但是比起這些,更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對楊嘉畫的感覺。從來沒有人能在見面之初就讓她心神不寧。一定發生瞭什麼是她所不知道的,一定有什麼是她遺忘瞭的,她想想起來。

千期月一個人在醫院裡糾結得如同被無數紅線纏身的巫蠱娃娃,楊嘉畫則在離醫院不遠的一傢餐館裡被葉帆盯著如同他是最狡猾的獵物。“葉梨跟我說昨晚是你救瞭期月,謝謝。”葉帆率先出聲。沒辦法,不管葉梨他們說什麼,楊嘉畫的回答始終都隻是很簡潔的一個字,來來往往幾次之後,葉梨失去瞭和他交談的興趣,隻能使眼色讓自傢大哥出馬瞭。

楊嘉畫有點不適應千期月身邊的人跟他說謝謝,在他看來保證千期月平安無虞是他應該做的事,根本不需要別人說什麼。他愣瞭愣神,很溫和的笑瞭笑,不說話。顧岸看瞭看低頭喝茶動作優雅的楊嘉畫,又看瞭眼若有所思的葉帆,突然就有瞭不祥的預感。菜很快就上來瞭,看著形形**,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行人都沒有瞭談話的興致瞭。葉帆和穆逸早上一大早就跟傢裡鬧瞭一頓飛回來瞭,肚子空空,顧岸和葉梨兩個人一直在料理暗火的後續和照顧千期月,怎麼也騰不出時間吃飯,莊臣也是一樣,一直在暗火替大傢包紮傷口,忙的焦頭爛額,楊嘉畫更是不用說,剛剛才睡醒的人。

一行人吃得倒也很盡興。楊嘉畫吃得不多,吃瞭幾口之後就跟眾人打瞭招呼朝櫃臺走去瞭。葉帆瞥他一眼繼續吃飯。楊嘉畫站在櫃臺上跟店員說瞭幾句話之後又回來瞭。莊臣腮幫子撐得鼓鼓的:“你跟他們說瞭什麼?”楊嘉畫看他像隻金魚般的樣子,勾起嘴角:“我定瞭幾個菜,等會給她帶回去。”葉帆挑眉:“你知道她喜歡吃什麼?”“病中的人需要補充營養。她不喜歡魚湯的腥味,也不喜歡蔥和薑。其他的就沒有什麼忌口瞭。”楊嘉畫端起一邊的玻璃杯,淺啜一口,聲音平淡。

葉帆皺眉,老實說他自己也不知道千期月到底喜歡吃什麼,雖然他們認識這麼久瞭,但是千期月和他們一起吃東西她一直都說的是“隨便”,長久以來,他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聽楊嘉畫說得這麼詳細,在座的氛圍有些些許的僵硬,葉梨咳一聲,示意葉帆適可而止。葉帆停瞭筷子,看著他們,一臉黑氣。

結賬的時候,葉梨很主動的伸手打算提過給千期月定的午餐,卻被楊嘉畫搶先一步:“我來就好。”看著橫在眼前骨節分明而白皙有度的手,葉梨怔瞭一怔,有些尷尬的收回手,心裡的疑惑更是濃瞭幾分。葉帆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兩個人,心裡有瞭計較。

醫院裡的千期月這時有點難過。她的傷口似乎有些裂開瞭,但是她又想喝水,不能抬起來的手讓她很是煩躁。明明玻璃杯就在面前,她卻隻能幹瞪著它。不服氣,她咬咬下唇,緩慢而用力的抬起右手,一寸一寸的朝杯子的方向挪去。也算是她運氣好,之前說馬上就來的醫生這時候來瞭。她看見千期月眼神堅定,動作無力的樣子,急忙走過來,把杯子放進她左手:“受傷瞭還這麼活躍?”千期月看見主治醫師,沒答話,仰頭把杯子裡的水喝盡。

“還要再來點嗎?”醫生笑著,千期月搖頭。抬起右手,褪下病號服,醫生替她檢查傷口,看著泛著紅色的傷口,她皺起眉頭:“撕裂瞭。剛剛用力可夠猛的啊,不想要這隻手瞭?”千期月還是搖頭,這次明顯帶瞭些歉疚。醫生拿出隨身帶的醫用膠帶,開始給她固定被折磨得搖搖欲墜的紗佈。

“這是怎麼瞭?”楊嘉畫走在所有人前頭,也是最先看見這個場面的人。千期月朝他點頭,回答說:“沒什麼,隻是傷口撕裂瞭而已。”楊嘉畫快步走進來,放下東西想要看看她的傷勢。後面的葉帆他們也進來瞭,見瞭這一幕,顧岸直接就把楊嘉畫拉到門口:“我們就暫時不要看瞭吧,畢竟人傢是女孩子。”楊嘉畫想想自己現在的身份,眼神一暗,也就沒掙紮,很聽話的站在門口。

醫生白瞭一眼這群匆匆趕來的人,眼裡明顯是不滿:是得有多腦殘的人才會想出用玻璃杯給病人倒水喝的點子啊,不知道玻璃杯劃到病人是會造成二次傷害的嗎?仔細處理完傷口,女醫生輕聲細語的叮囑瞭千期月幾句就走瞭,連個正眼都沒給這些所謂的病人傢屬。葉帆雖然有些不解,但也沒說什麼。倒是楊嘉畫看見醫生走瞭,大步流星的向她走過來,眼睛裡噙滿擔心:“疼嗎?”千期月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希望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葉帆坐在床邊,任著葉梨和楊嘉畫小心翼翼的給千期月把吃的準備好,一切都忙的差不多瞭的時候,葉帆開口瞭:“楊先生,正好期月也在,我想和你商量點事。”楊嘉畫在病床的另一邊坐下來,聽到葉帆這麼叫他,心裡笑瞭一下面色如常道:“你說。”千期月隱隱的猜得到是什麼事,她看向葉帆,口氣堅決:“不要。”葉帆打斷她,好整以暇:“萬一人傢願意呢?”千期月臉色陰沉:“我說瞭不要問。”葉帆毫無懼色:“你是怕得到不想得到的答案嗎?”千期月漠然抬頭直視葉帆,眼裡一片火光。

楊嘉畫看著有些惱怒的千期月,眼睛裡一片寧靜。收起溫和的表象,他臉上一片鎮靜:“沒事的。你說吧。”葉帆也不含糊:“我們想請你做期月的保鏢……兼司機。”楊嘉畫心裡笑得很開心,他就知道他一定會成功的。“條件呢?”楊嘉畫抑制住心裡的欣喜,像一般人一樣問出瞭這個問題。他不想問的,但不不問的話,葉帆一定會起疑。

聽他這麼說,葉帆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薪水由期月的公司出,除瞭每天接送期月,保證她的安全之外,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楊嘉畫點頭:“很豐厚的條件麼。”千期月看他一臉深思的樣子,說一句:“你沒必要來。”楊嘉畫沖她笑:“我來定瞭。”似乎做錯瞭什麼事。千期月想著。“什麼時候上班呢?”楊嘉畫問道。

柔和的聲音和平常無異,但是千期月卻聽出瞭淡淡的欣喜,不知道是不是想多瞭。葉帆爽快的應道:“這個你就得問期月瞭,她什麼上班你就什麼時候上班。”楊嘉畫很是爽快的答應瞭,千期月則默默的感覺自己被賣掉瞭。

一時無語之下,她沒有註意到葉帆眼裡閃過名為狡黠的光,楊嘉畫即使註意到瞭卻也選擇瞭忽視。隻要達到目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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