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又見
“早安,今天好點瞭沒?”千期月走進公司,很自然的在辦公室裡看見瞭楊嘉畫。仲夏已經進行瞭一半瞭,衣衫輕薄得就像是沒穿一樣。千期月今天穿的是套裝,白色的襯衣扣子一直扣到瞭領口,她有強迫癥,寧願不舒服也不想看到襯衣扣子開成那樣,會覺得不舒服。下半身穿的就很簡單,淡藍色的鉛筆七分褲,下面隻是一雙素色淺口鞋,休閑得很。楊嘉畫還是一身標準三件套,隻是把領帶改成瞭領結,平白添瞭一抹輕靈,看起來挺拔如昔。
“期月,我怎麼看怎麼覺得我們和一般的情侶不一樣。”楊嘉畫抱瞭千期月一下,坐在她對面悠哉悠哉,這倆傢夥已經到瞭工作都差不多在一起的地步瞭。柳姣每天早上都會過來,把很有些重要的文件堆在千期月的辦公桌上,等著楊嘉畫來瞭之後自己知道批,中午沒人的時候柳姣會再來,把那些資料分發給各部人員,下午的時候楊嘉畫自己都知道要回去,在辦公室裡東忙西忙捱到下班再走下來找千期月,然後一起回傢。沒事的時候他們倆會一起吃瞭飯再回去,要不在外面吃,要不在千期月傢裡吃,總之千期月從來沒有留楊嘉畫在傢裡過夜,楊嘉畫也沒說什麼,每次都會很乖的開車回去。
“是麼,我沒有感覺出來。反正能互相看到就不錯瞭吧。”千期月的眼睛看著電腦屏幕聚精會神的看部員傳上來的策劃案,楊嘉畫在她面前總是這麼聒噪,她已經習慣瞭,也不會給他什麼臉色,自己做自己的,沒事應兩聲也是瞭。
在千期月的概念裡,戀人其實很模糊。她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之前和陸溪在一起的時候剛好是暗火忙成一鍋粥的時候,她每天忙得腦子都成瞭一團漿糊,也就隻有晚上休息的時候陸溪幫她揉揉太陽穴,聽她發點牢騷也就過去瞭,那種簡單而必要的陪伴才是愛情吧。所以她跟楊嘉畫說隻要見得到就好,不管能陪多久,隻要能夠見得到就不用悲傷,什麼都會好起來,隻要還願意見到彼此。
楊嘉畫完全不知道怎麼接話,千期月的話簡單粗暴。雖然戀人之間的確需要陪伴這點沒錯,可是伴侶之間能做的事不止是陪伴好嗎,還有那麼多那麼多事他們都沒有一起做過,想想就覺得現實和理想的差距不是一點點。他當然明白以他和千期月的職位想要假放除非他們結婚,不然怎麼可能有自己的時間支配春假都是公司統一放,但是上一個春假千期月把時間完完全全奉獻給暗火瞭好麼,他也因為傢裡各方面的原因一直沒有陪在她身邊,要是每年都這樣那還玩個毛線啊。
“我隻是覺得其他情侶都會嘻嘻哈哈的一起出門,每天看到對方都能會心一笑,世間所有風景都能牽著手一起領略,那種默契你不覺得羨慕麼?”要真正比起來,楊嘉畫比千期月更加敏感,患得患失隻是因為害怕,敏感過度還是因為害怕,因害怕起,自然也該由溫暖滅。這是基本準則。楊嘉畫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他敏感他知道,但也僅限於千期月而已。不是每個人都和自己的命定之人一樣有特殊待遇,至少在他這裡沒有。
千期月睫毛一掃,同樣的漫不經心:“你想去哪裡你可以告訴我,等我們都閑下來一起去就是瞭。世界上沒有誰是一樣的,每一對情侶都有各自的處事方式,也有各自的緣分長短,不用羨慕那些,自己該做的做好,自己想做的做成就可以瞭。嘉畫你最近傷春悲秋的頻率有點高啊,誰咬瞭你一口麼?”這群人在幹什麼,明明說瞭提交ppt之前要給一份計劃書的,點開文件夾,清一色的ppt標志,一個文檔都沒有,嫌她看得不累啊。
楊嘉畫還是不準備放過她,索性丟瞭手上的文件,跑到她面前站定。因為楊嘉畫也在這裡辦公的關系,千期月找人重新抬瞭張桌子過來給他用,看起來正正好。他繞過桌子站到她面前,眼睛像是一個極淵,什麼都看不透,隻能察覺到他身上淺淺的情深:“期月,你說的可不能反悔。”千期月點頭,就一個旅行而已有什麼可以反悔的?人都已經站在面前瞭自然不會逃脫,好好的順著時間一點點往前走就是瞭,輪回有道,生命有常,哪來那麼多可怕的東西。
楊嘉畫還要說什麼手機突然響瞭,他心裡暗嘆一聲,說好的趁熱打鐵敲詐千期月一筆的計劃隻能擱淺,因為來電的人是楊嘉禎。楊嘉禎最近也聽說瞭楊嘉畫在千期月那裡辦公,他也沒見得有什麼動作,甚至還把那些亂嚼舌根的人收拾瞭一頓。就像之前說過的,楊嘉畫永遠也讀不懂楊嘉禎到底在想些什麼,隻能跟著他的步調往前罷瞭,不求勝過他,能跟上就已經是萬幸瞭。誰都應該慶幸楊嘉禎脾氣不壞,不然誰也別想活命。
“哥哥,有什麼事嗎?”千期月聞言眉毛跳瞭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繼續忙自己的,楊嘉畫坐下來,一邊看著千期月桌子上的仙人球,綠茸茸的很是可愛,嬌巧萬分,或許他應該慶幸千期月沒有把這仙人球養得跟她一樣漢子?笑起來,想到千期月小心翼翼給它澆水的樣子,應該很可愛吧。
“帶著千期月上來一下,有人想見她。”楊嘉禎的聲音低沉,臉上一絲表情沒有,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滿是恭敬。楊嘉畫一頭霧水,看著千期月表示自己知道瞭:“好,我們馬上上來。”楊嘉畫站起來看著千期月,後者也站起來,脖子上的珍珠掛鏈左右搖晃,看著楊嘉畫點點頭,拿起手邊的筆記本,隨便從木質筆筒裡摸瞭隻筆表示自己準備好瞭。楊嘉畫點頭,掛掉電話拉起千期月的手。千期月看著閉上的門,停頓一下把手抽回來:“找死不是現在。”楊嘉畫眨眼賣個萌,千期月沖他翻個白眼,率先往外去。
“父親,你確定母親現在的狀態適合見客麼?不是說要等母親好完全瞭再見她的嗎?”楊嘉禎坐在楊航瑜對面,看著王丹荷一臉呆滯的看著他的桌子,從進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瞭,王丹荷除瞭跟楊嘉禎打招呼笑一笑之外就沒有說什麼其他的瞭,坐定瞭看著他的桌角眼睛就再也沒有移動過。
楊航瑜他們是突然過來的,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千期月進來的時候看到王丹荷臉色稍微變瞭變,楊航瑜看到千期月走進來站瞭起來看著她一步步靠近,眼睛裡有些隻有他們倆知道的情感。千期月打瞭招呼坐下來,楊嘉畫沖楊嘉禎點頭,然後對著楊航瑜恭恭敬敬的喊一聲:“父親。”楊航瑜最近和楊嘉畫的關系不怎麼好,因為什麼楊嘉禎也不知道。
千期月看著楊航瑜,他的臉色比之前回國的時候難看瞭不止百倍,按她推算,這段時間王丹荷應該給整個楊傢折騰瞭個遍,楊嘉禎就不說瞭一直都是那張死人臉,楊嘉畫的臉色也不是好看的表現。還真是熱鬧,楊傢這段時間應該在瘋掉的邊緣吧。
“楊伯父你好,找我是有什麼事麼?看您臉色這麼不好,應該要多註意休息才是。”雖然是打算直奔主題的,但看到楊航瑜的黑眼圈那麼重就還是想關心一下。楊航瑜搖頭,笑瞇瞇的看著千期月表示自己很好,然後對著千期月講:“上次辛苦你瞭。這次不是我找你,是你伯母她有點事想告訴你。”
說起來也還是怪,王丹荷回來之後一直都以高冷形象示人,面對楊航瑜都是一臉平和,無波無瀾,安靜萬分,不吵不鬧,靜靜的在花園裡一坐就是一個下午。偏偏是今天,她說瞭一句想出來見見千期月。她從來沒有見過千期月,和他一起去接她回來的時候才認識瞭這個人,回國這麼久她們之間也沒有什麼交流,偏偏不開口的她說的第一句話是要見千期月,這就奇怪瞭,楊航瑜覺得有什麼很奇怪,但是說不出來。
但既然是王丹荷的要求他就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風風火火的就來瞭公司,連招呼都沒有跟楊嘉禎打。他知道很突然,但王丹荷固執己見的要在今天來找她,也不知道是遇到什麼瞭。
“是麼,有什麼事就說吧。我可以幫得上忙的都可以。”千期月表示明白,雖然她也覺得王丹荷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談話,但既然是她要求的她就好好的聽著就是瞭,畢竟王丹荷現在是病人,病人最大,什麼都可以傾聽。
“你記得伊墨嗎?”王丹荷看到千期月進來之後整張臉都精神瞭,整個人眼睛都亮瞭,看著千期月就不撒眼。這一句話立刻就把千期月給打懵瞭,下一刻腦子就開始痛瞭。楊嘉畫聽到“伊墨”兩個字身體抖瞭抖,千期月專註於自己的腦子沒有註意到。楊嘉禎把一切都收在眼底,覺得莫名其妙。
“伊……墨……”千期月呢喃著這兩個字,腦子裡突然有道門打開瞭,裡面埋藏的記憶噴湧而出,有什麼東西蘇醒瞭,在腦子裡亂竄。腦子裡模模糊糊的有瞭個大概的印象,一個長身而立的白色長衫男子站在白茫茫的背景裡,但是她完全想不起那張臉,一點印象都沒有,隻是腦子在痛,無比的痛。似乎有一隻鋒利的手在撕扯她的腦袋,沖破精神回路,蠶食著現存的記憶,有什麼東西要沖出來瞭。
千期月的臉紅得不像話,楊嘉畫看著千期月的臉色不對,急忙用手替她按摩著太陽穴,然而還是沒有組織她的身體漸漸落下去,很意料之中的,她暈過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