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詢問
楊嘉畫還沒來得及千期月送到醫院她就醒過來瞭,確切的說是因為王丹荷一直反對把千期月帶到醫院去,僵持瞭不下半個小時之後,千期月悠悠轉醒。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楊嘉畫也沒有閑著,面對王丹荷的提問他整個人高度緊張,這個女人一瞬間變成瞭另一個人,另一個跟千期月同樣性質的女魔頭。
“你應該是知道伊墨的吧,要是我沒有推算錯,你和他的交情還非同一般,對不對?”王丹荷開口說瞭第一句話之後整個人的氣場就變瞭,之前的癡呆深沉不見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殺伐決斷的掌權者氣勢。楊航瑜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回到瞭年輕的時候,王丹荷和他兩個人在帝都一步步站穩腳跟,面對那些來挑事或者談生意的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不是好惹的也沒有太刻薄。
楊嘉禎完全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但不明覺厲。一看千期月和楊嘉畫的樣子就知道不對,雖然他不喜歡被瞞在鼓裡,但是這件事他註定插不上手,和楊航瑜在一邊看著就是瞭。他餘光瞟瞭楊航瑜一眼,後者敏銳察覺,看著年輕的兒子做個噤聲的手勢,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就隻有旁觀的資格。
“你到底是誰?”楊嘉畫的臉色有些凝重。伊墨自從他回國之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但除非特殊情況他一般不會出現,還叮囑過楊嘉畫不要跟任何人說起他的事,他說他在等一個時機,在等一個人,等到瞭他自己就會走,不會給楊嘉畫造成太大問題,他隻需要保證他的安全就行瞭。事情也不難,伊墨也確實幫瞭楊嘉畫很多,他也就答應瞭,爽快無比。
但這個突然回來的人據說是她的母親,回來這麼半個多月一句話也不曾說過,開口第一句就這麼有針對性,而且對象還是隻有他知道的人,很難不懷疑。她的臉的確和他的母親一模一樣,年齡應該也不相上下,但這可能就是問題,處心積慮進瞭楊傢就為瞭打聽伊墨的消息,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問題。
“我是誰你們都清楚。我隻是問你知不知道這個人而已,要是知道就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要是不知道……”“要是不知道就罷瞭還是你要告訴我你問這個問題的原因?”王丹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楊嘉畫搶白,咄咄逼人。楊嘉畫知道自己過激瞭點,但是伊墨是救瞭他一命還給他指明瞭一生追求的人,雖然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他既然答應瞭他要替他保守行蹤,就不能有任何人從他嘴裡得到一點消息。
王丹荷在楊傢呆瞭這麼久第一次看到楊嘉畫激動,她已經記不清上次看到楊嘉畫炸毛是什麼時候瞭,這麼多年沒見他倒是有膽子質疑她的身份瞭,很好。她沒有生氣,隻是覺得自己的兒子長瞭那麼大知道什麼是信念,自己卻什麼也沒有替他做過,有些心酸罷瞭。楊嘉禎她不擔心,在她還在他們身邊的時候就知道楊嘉禎生來是要做資本傢的,他把這個角色一直演繹得很好,雖然知道他們辛苦,但以後可以補。隻是伊墨的事情不能拖,再這麼拖下去,她一輩子別想見到他,那自己就白白回來瞭。
“我會告訴你我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名字的,但在這之前,嘉畫你先告訴我他在哪裡好不好?我和他見瞭面就什麼都清楚瞭,算我求你。”王丹荷的臉色極其糾結,看著一臉堅毅的楊嘉畫。她在這個世間的這一輩子沒有求過誰,第一次開口卻是對自己的兒子,或許別人會覺得拉不下臉,但是她這次無所謂,伊墨,她一定要找到。
楊嘉畫心裡從來沒有懷疑過面前這個人是他母親。沒有哪個母親會忘瞭自己的孩子晚上睡覺有什麼習慣。她不止一次在晚上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走進來替大意的他關掉空調和夜燈,收拾掉隨處可見的書,全部都收拾停當才會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他每次都能“逮”到她坐在地板上看他隨手放在地板上的書,一本本很仔細。窗外的月光溜進房間撒在她身上,美麗不可方物。
但也因為是這樣,他會覺得奇怪。王丹荷在他八歲的時候跟他分離,現在他二十多瞭她突然回來,不開口還好,開口問的就涉及到瞭他最近幾年的交流圈,換瞭誰誰不覺得詭異啊。“母親,你還是先告訴我為什麼吧。如果伊墨同意我會帶他來見你的。”伊墨現在在哪裡他大概知道,他或許是要去看看他瞭,畢竟伊墨也說瞭他在找一個女人,要是母親有什麼線索正好是幫忙瞭。要是王丹荷的理由連楊嘉畫這關都過不瞭那還見伊墨幹什麼啊,活活露瞭伊墨蹤跡。
“這樣吧。”王丹荷閉著眼睛想瞭想,恍然大悟像想起什麼一樣說,“你去找他的時候就給他帶一句話就成瞭。”那個理由她暫時不能告訴楊嘉畫,她已經在千期月身上察覺到瞭不對勁,要是她告訴他她想和伊墨聯手做的事,楊嘉畫絕對會暴走,到時候就什麼都進行不下去瞭。那白忙的就不止是她和伊墨,嚴重的話會影響沙發上眼睛緊閉的女人的一生和她周圍的一切。逆轉時空……也不是不可能。
“告訴他,覆盆之禍起於犬舍。”王丹荷問楊嘉禎要瞭紙筆,用繁體字寫下瞭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楊嘉畫讀來一點根據都沒有,但是那手繁體字寫得是絕對的漂亮,鐵鉤銀畫,張力十足。他收瞭紙還要再問什麼,千期月已經緩緩睜開瞭眼,看著面前的景象覺得異常陌生。
她覺得自己做瞭一個夢,夢裡的自己住在古色古香的一座大宅裡,每天看暮鼓在夕陽裡漸漸寂寥,晨鐘在日出時蓬勃發聲,寧靜美好。有人在跟她說什麼,她隻能斷斷續續的辨清幾個字,那個人的臉,服飾,手上的碗裡裝瞭什麼她完全不知道,感覺在哪裡都是多餘的,耳朵邊上什麼都聽不清,隻有那句“伊墨”在腦子裡不斷回旋,回旋……
“抱歉,我想先回去瞭。”千期月站起來看著已經完全變瞭一個人樣的王丹荷,她現在沒有時間糾結她的氣場,就是覺得腦袋快炸瞭。王丹荷看她臉色著實不好也就沒有做太多挽留,意味深長的說一句“辛苦瞭”就讓她回去瞭。要是她沒有預料錯,那一天已經不遠瞭,隻要她能找到伊墨那就什麼都準備好瞭,她會盡量把危機度降低到最小,至於後果她不負責。
千期月腳步匆匆,連楊嘉畫的臉都沒有看一眼轉過背就走,楊嘉畫看瞭哥哥和父親母親一眼,一個字都不說就出去追人瞭,王丹荷閉上眼睛,輕輕說瞭一句:“阿瑜,對不起。”楊嘉禎貫徹非禮勿聽非禮勿視的原則拿一份批過的文件出去找自己的秘書瞭,楊航瑜嘆口氣擁緊王丹荷,堅毅的臉上泛起溫柔的光芒,看著面前這個突然又變回小女生的女人:“你和我從來用不上這三個字。”能想起他,想起自己是怎麼稱呼他的,這很好,也就說明瞭從此之後王丹荷成為瞭他的妻子,不再是那個病人,而是曾經和他一起叱吒帝都十多年的鼎湖董事長夫人。他很驕傲。
那天上午或者說整天,廣告部的人都不敢踏進總監辦公室一步,生怕被烤成焦兔。千期月也沒有怎麼樣他們,就是整張臉嚴肅無比,雙眼射線幾裡外能凍死一個人,很可能實是在總裁那邊被批瞭,廣告部的人想別的在行得很,但是到瞭千期月身上沒人敢八卦,會死的。
樓琳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千期月趴在桌子上臉色卡白,烏黑的發絲垂下幾縷在她面門上,愈發讓她顯得面如冠玉,但憔悴是沒跑的,就算她看起來活蹦亂跳,眼眶裡也全是褐色,黑眼圈重得有些離譜。她沒有開口問一個字,千期月很安靜的在睡著。把文件放好,她悄悄退出去,關上門。
楊嘉畫今天很早就下班瞭,或者說他早退。不到五點他就驅車離開瞭公司,楊嘉禎站在窗前看著他的別克消失在視線裡,心裡有瞭計較。撥通一個電話,聲音一貫的要死不活,氣勢森然:“閆一,你的事情忙完瞭沒?”
閆一很想回一句沒有,但轉念一想有覺得這個人會給他打電話是比天上下貓狗還要靈異的事情,於是:“沒有,但是不算忙。你有什麼事就說吧。”言下之意就是你丫要是不快點跟我玩腦子的話,分分鐘掛你電話信不信?閆一最近很神氣,不是因為天火的重新新生,以他的才能,天火恢復隻是時間問題,他欣喜的是他最近去給鬼火找不自在居然成功瞭,還沒有被管理員插手,想想就覺得痛快。
“我隻是想問問上次拜托你查的那個人的消息查到瞭沒有,我現在很想知道,要是沒有頭緒就算瞭也好。”楊嘉禎的語氣有淡淡的失落,那是個對他很重要的人,找得到是萬幸,找不到也隻能罷瞭,他尋瞭這麼多年也累瞭,是時候放下瞭。
閆一皺眉想瞭好一會才想起那個委托,他要是沒記錯那個人的消息他是打印出來的,就連他在哪裡他都知道。“我有他的消息瞭,前段時間因為天火這邊內部的問題忘記跟你說瞭。他的地址我等會發給你。你要去拜訪他的話最好早點,他的時間不多瞭,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等你十年。”想想當時那個人的樣子,就算鐵血如閆一也還是覺得心酸。翩翩少年,溫潤如玉,偏生為瞭一個錯誤把自己折騰得要死不活,是人看瞭都會難過。
楊嘉禎忍住心裡的激動,沖閆一一疊聲的道謝,眼淚都要落下來瞭。經過這麼多年,失而復得的喜悅能夠打破他所有偽裝出來的強勢,隻要能夠找到他,那什麼都還來得及,隻要他還願意聽他解釋。
或許王丹荷找人是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或許楊嘉畫瞞著他們的那個伊墨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但是他們都已經很明顯的問出來瞭,他們都會真誠的互相交流。很多事情都要問出來才有解決的意義。他也一樣要勇敢點,因為是他對不起那個人。
世界上什麼都有輪回,一點點的順著時間往前推移,要活著才能見證一切。輪回場上誰都沒罪,誰都想好好活著,有人作伴,有人獨行,有人想活,有人想死,各種事情都有,所以為什麼要放棄?隻要來得及就都沒有關系。
有你作伴的路上才會幸福,有人相陪的人生才不會太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