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親事近瞭(一更)

作者:桑非白 字數:7928

“老…老爺。”

許氏連忙一掀被子就要起來,周長清卻大步上前按住瞭她的肩,將她按瞭回去。

他動作溫柔,許氏滿心的惶恐便散瞭些,但還未開口把泓哥兒要回來就聽周長清道:“淑文,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

許氏一愣,委屈就湧瞭上來,眼眶也紅瞭。

“老爺,我…”

“當年是我糊塗,才應瞭你兄長,納你進門。”

柔情喜悅剛用上心頭,就被這句話全數沖散,許氏不可置信的看著周長清,心中湧上不安。

周長清早已松開瞭她,面色一如往昔的溫潤儒雅,說出的話卻如數九天寒半的冰冷駭人。

“這些年,我的縱容給瞭你希望,是我的錯。”

許氏的臉,剎那就白瞭,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長清看著她,目光還是溫和的,卻沒有絲毫情意。九年,他從未對她動過情,許氏知道。正因為知道,她才不甘,才憤怒,才嫉妒。但現在,她更害怕,害怕得眼淚嘩啦就出來瞭

未等周長清說出更絕情的話,她便連忙抓住瞭他的袖子,“老爺…老爺我錯瞭,我知道錯瞭,以後我再也不跟夫人爭瞭,我一定乖乖聽話,真的,老爺,你別趕我走,求求你…”

“你誤會瞭。”

周長清拂開她的手,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你是良妾,生瞭三個孩子,周傢族譜上有你的名字,我不會趕你走。”

許氏淚眼朦朧的望著他,“老爺…”

“你還是我的妾氏,這個西院也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周長清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我會讓人在這裡建一座小佛堂,以後你便日日在此吃齋念佛,靜心贖罪。既死贖罪,就無需那麼多人伺候瞭。你原來的那些人,大多都不太懂規矩。我已將他們遣散去瞭前院,再讓夫人調幾個老實本分的來伺候你。敘哥兒他們幾個,以後養在夫人膝下,夫人不會克扣他們半分,我也會好好督促敘哥兒和泓哥兒讀書,希望他們日後能有出息。桐姐兒長大後,我和夫人也會給她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良緣。逢年過節的時候,我也會讓他們來看你,以盡孝道。”

許氏慢慢睜大瞭眼睛,眼裡是滿滿的恐懼和不可置信。

“不,老爺,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你聘進門的良妾,我為你生瞭三個孩子,我哥哥是縣令,也是你多年好友。老爺…”許氏哭瞭起來,去抓他的衣袖卻落瞭空,整個人沒瞭支撐點,直接從床上栽倒在地,周長清沒有去扶,她哭得更悲切,“老爺,九年瞭,我過門整整九年。從來都本本分分的伺候你,為你生兒育女,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為瞭生泓哥兒傷瞭身子落下病根,你答應會好好待我的,老爺,您都忘記瞭嗎?我就算是犯瞭錯,也是太在意老爺瞭啊…”

周長清已經站瞭起來,平靜的看著趴在地上哭得淚人似的許氏,道:“犯瞭錯的人,總是要受到懲罰的。你恃寵生嬌對夫人不敬,心術不正誤瞭兒女,單單這兩樁罪,已犯瞭我周傢傢規。但正如你所說,你是我聘來的良妾,你為我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我不會請傢規,也不會把你趕出去。你若覺得這裡修行不當,我會請示父親,將你送去傢祠。”

“不、我不要去傢祠,不…”

許氏驚恐的看著他,還想去扯他的衣擺,周長清卻退後一步,道:“同樣,我也是犯瞭錯的人。我錯在識人不清遭瞭你和你兄長的算計,我錯在不該醉酒糊塗鬼迷心竅應瞭你兄長納你進門。最大的錯,是冷落虧負瞭夫人。這九年,我們都錯瞭。你既不願去傢祠,便在這裡贖罪吧。你我之間,到此為止,再不復見。”

“老爺!”

許氏尖銳的聲音已充滿絕望。

周長清走到門口停瞭下來,他沒轉身,低低說瞭一句,“我也要去贖我的罪瞭。”

說完便再不停留,大步離去,很快就消失瞭蹤影。

許氏呆呆的看著空蕩蕩的大門,直到有丫鬟進來扶她,她都沒反應。她知道,周長清雖然脾氣溫和好說話,卻是說一不二。他並不糊塗,所以在他望過來的時候,許氏便知他早已看穿自己,所以不用逼問,她全都老實交代。這樣,興許周長清還會看在她陪伴他九年的份兒上,能寬恕她。可沒想到,他容忍瞭她九年,同時也在這九年中耗光瞭對她所有的耐心。

她觸及瞭他的底線。

他的底線,是林若薇,是整個周傢。

對林若薇不敬,已讓他徹底厭棄。心術不正鬧得傢中不寧,更是犯瞭大忌。

素來傢族落魄,都是從內部開始潰爛敗光的。但凡想要傢族興盛,傢門就必須嚴謹。整個京城,世傢權貴多矣,誰不知道周傢傢風最是嚴謹?如若不然,當年就不會將兩個嫡女一個逐出傢門一個外嫁用不得歸,就連當傢主母,都被罰去瞭傢祠。

周太師是讀書人,三朝元老兩代帝師,門生無數,眼裡最是揉不得沙子。族親和睦,那是傢族鐵訓,是周傢子孫每一個人都必須牢記在心的金科玉律。

許氏到底隻是小戶出身的,入瞭周傢也隻是個妾。程氏看不起她,林氏不跟她計較,她便以為自己得瞭周長清的寵就真的飛上枝頭變鳳凰瞭,其實她壓根兒不懂真正的豪門貴族是什麼樣的。

她這輩子能登頂的最高峰,也就是這小小的西院瞭。

其實如果她能安安分分的,周長清不會虧待她,就算不喜歡她,還是會給她應有的體面。可惜她太不知足,仗著周長清的縱容便一再的挑釁他的底線。

這完全就是自掘墳墓。

許氏完瞭。

徹底的完瞭!

周長清用九年將她捧得無法無天,一朝翻臉卻也將她打入瞭地獄。

林氏得知周長清對許氏的懲罰後,什麼也沒說。當晚周長清過來,握著她的手,情真意切道:“薇薇,這些年是我錯瞭,我不求你原諒。夫妻一場,我隻望能用餘生來彌補這九年的虧欠。以後,別再給我納妾瞭。麗姨娘是個老實本分的,身體不好,你著人好好伺候,讓嵐姐兒常去看她以盡母女情分便好。以後,咱們夫妻好好過。”

他一共就兩個妾,許氏被關瞭禁閉,他也放瞭話此生再不見她。麗姨娘和許氏不一樣,她本來就是丫鬟出身,很有自知之明,得瞭林氏的提拔對她感激不盡,從來就沒有什麼爭寵的心思。又能養育親生女兒幾年,對她來說已是天大的恩賜。所以當林氏將嵐姐兒接過去的時候,她沒半點怨恨,甚至是感激的。

因為她知道,將來女兒的婚事,還得林氏這個主母做主。嵐姐兒養在林氏膝下,時間久瞭總有感情。林氏又素來是寬厚的性子,隻要她安守本分,不生什麼野心,林氏無論如何都會好好為嵐姐兒打算的。

所以有無寵愛,對她來說都一樣。

林氏望著周長清,良久才道:“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有。”

她是庶出,在傢的時候便小心謹慎的過日子,心思敏感。當初周傢來提親,她和姨娘都懵瞭。

要知道,雖然周長清也是庶子,但老太師的身份在那擺著,周傢的底蘊和門匾那都是實打實的。別看周長清是庶子,可年紀輕輕就考瞭進士,前途一片光明。便是娶她的嫡妹,都算低就。

這樣的人,居然讓她高攀上瞭。

姨娘滿心歡喜,父親更是欣喜若狂,嫡母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瞭。因為她的嫡姐,嫁得還不如她。

林氏則覺得自己在做夢。

直到花轎進瞭周傢大門,直到微醺的周長清掀開她的紅蓋頭,她看見他眼中那抹柔情,她才清醒過來。她是真的嫁進瞭周傢,成瞭周傢三少奶奶,正頭夫人。

庶女的出身讓她習慣性的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她怕惹瞭周長清不快,連累自己的生母。

她規規矩矩的服侍周長清,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他與她說話,她便聽著,從不敢多問其他事。在周長清看來,這態度便顯得有些冷淡。

出於男人的自尊心,周長清又不願挑撥直接問。林氏謹小慎微,更不敢主動開口,兩人間的隔閡就這麼產生瞭。

許氏的存在,更是那個導火索。

本來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按照林氏的性子,其實是不會太過計較的。偏偏她是新婚,偏偏她剛懷孕不久,偏偏那段時間周長清對她不錯,讓她漸漸動瞭心。再加上孕婦脾氣有些大,她便賭氣說瞭那番話,事後也悔。但許氏已經進門瞭,還是聘來的良妾,有個當官的哥哥,難道還能讓周長清把許氏趕出去?

不可能,周傢也丟不起這個人。

所以哪怕心裡介意許氏的存在,但她知道,作為正妻便應該寬容大度。男人都喜歡左擁右抱,拈酸吃醋的女人,隻會讓男人厭煩。

誰知道,她的‘不在乎’恰巧觸怒瞭周長清。

夫妻倆各有各的心事,卻又都死扛著不說破,僵持瞭整整九年。直到周氏一傢回京,許氏打起瞭瓊苑的主意,野心畢露。周長清才如醍醐灌頂,那一晚周長清在林氏耳邊那一聲‘微微’也讓林氏當頭一棒,瞬間瞭悟。

心結解開瞭,周長清摟著妻子,與她說瞭周氏的身份,說瞭他的嫡母和另一個嫡姐。

那些被時光掩埋的秘辛,他全數告訴瞭她。

這代表著他對她的信任和看重。

“長姐是父親的原配所出,是父親的第一個孩子,最得祖父和父親看重,自小養在祖母膝下,性子溫厚寬和,最是良善不過,對我們幾個弟弟妹妹也素來十分關照。當年出瞭那樣的事,她是最大的受害者,卻被逐出傢門,這些年想必過得不容易。如今他們一傢住在府上,你我都要敬重她,善待她的孩子。”

林氏點頭,“老爺不說,我會這麼做的。”

那天若非周氏說瞭那些話,她大概未必會這麼早就對許氏出手,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兒。說起來,周氏算是他們夫妻的恩人。

想到此,林氏便覺得明日去瓊苑,好好感謝周氏。然而周氏一大早就帶著兩個女兒去瞭安國公府。

安國公府同樣是世傢貴族,不過人口可復雜多瞭,且還沒分傢。上上下下正頭主子加起來,都有好幾十號人。更別說使役瞭,得好幾百號人。所以同樣的七進宅子,安國公府就比周府顯得熱鬧多瞭。

季菀頭一次來的時候就在心中感嘆。

周傢清貴,重點在這個‘清’字上。雖然也是頂級世傢,自是富貴難言。但比起安國公府,周傢的‘富’,就顯得有些遜色瞭。

季容還私底下跟季菀咬耳朵,“姐姐,京城這些世傢,也太奢侈瞭。無論是周府還是安國公府,隨便一套茶盞,都夠普通人吃一輩子瞭。便是有些地位的丫鬟,都是穿金戴銀的。比尋常人傢的大傢閨秀都氣派。”

鄉下出生的姑娘,一步步走到京城,所見所聞已非當日。即便如此,季容仍舊還是為這些世傢豪門的富貴驚嘆。

季菀上輩子也是普通人,沒接觸過真正的豪門。這輩子從鄉下走到縣城,論富貴,她先後去過江宅和朱府。貴人嘛,她見過公府世子,太守縣令,接過聖旨受過封,見過天子。

再加上在周傢受到的熏陶和教育,基本上也能融入這個時代的上流社會瞭。再加上前世二十多年的歷練和經驗,讓她比季容更成熟沉穩,思想和眼光也更為大氣。對於這些豪門的‘奢靡’,已能以平常心對待。

“周府和安國公府都是底蘊深厚的世傢,尋常那些世傢或者普通貴族,未必有這樣的氣派。”

她這樣對妹妹說,“咱們剛來京城不久,也沒怎麼出過門,所見所聞有限。等以後住久瞭,肯定會出入那些公卿之傢,見得多瞭,你就知道瞭。”

豪門那也是分等級的。

所謂世傢,那至少都是三代底蘊,還得好好經營,要不然,連個後起之秀都不算。

那時他們一傢回京不久,沒多少人知道他們,也就靠著在北地的時候認識瞭陸非離有瞭些交情,才能光明正大登安國公府的大門。

不過現在不一樣瞭。

季菀剛得瞭天子親口禦封,二品縣主,還將生產縫紉機的重任交給瞭她。京城裡那些世傢貴族們自然會聞風而動,早偷偷的去打聽這位據說周傢旁系外嫁所出的長女瞭。

最多不出三天,太師府絕對會收到來自各府夫人閨秀們的拜帖。

要知道,天子所賜,那可是無尚榮耀。便是知道周氏真正的身份,那些世傢夫人們,也會緘口不語。

縱然季菀的確有功,但一個平民出身的小姑娘,也不至於一躍成為縣主的地步。皇上如此施恩是為什麼?還不是看在周太師,看在整個周傢的面上,當然也是要洗刷周氏的污點。

明德帝都做得如此明顯瞭,連皇後都沒說什麼,那些高門貴族們,哪還會不知死活的去提當年舊事?

沒瞭這重顧慮,世傢們隨之想到的,便是要攀親瞭。

季傢是小門戶,可周傢是高門啊。老太師素來心高氣傲,兒女結親門第次要品行首要。所以想和周傢結親,其實不那麼容易。而且周傢這一代,還沒有適齡嫁娶的子女。

季菀今年十四,剛好到瞭說親的年齡。

她非周傢嫡系,隻是表親,卻又有縣主的身份在,娶進門還能和周傢攀上親戚,自然便是許多氏族結親的對象瞭。

恰好安國公府夫人,便是其中一個。

周氏攜子女回京前,她就收到瞭兒子的書信。周氏回京的第二天登門道謝,她一面含笑接待,目光卻是落在季菀身上,不住打量。

兒子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性子什麼樣她還不知道嗎?

若非對這小姑娘有幾分心思,何須特意在信中特意提起?更何況…安國公夫人想起兩年前除夕,長子曾問過她關於周氏被逐一事。言語中對周氏的長女,也多有贊譽。

收到長子的來信後,她立即就給丈夫寫瞭信。得知長子在北地對周傢格外關照,還曾救過小姑娘的命。連人傢搬傢開店,他都親自去瞭。

安國公夫人立即就明白瞭。

長子八成對人傢姑娘起瞭心思。

安國公府是武將世傢,門第觀念不如那些文官清流重。安國公府的幾個夫人雖都是名門,卻也算不得多顯赫。陸非離這一代,頭上有兩個堂兄,才定親不久,也都不是豪門貴族。就連陸非離的嫡親長姐,雖說嫁得也是侯門,卻非顯貴。

安國公夫人之前給長子挑的兒媳婦人選,都不是頂級世傢出身。她看重的,還是對方的品行。

當然,門第太低也不行。

如果季菀隻是個農傢姑娘,她也不會考慮。

長子日後是要繼承安國公府的,是未來的安國公,他的妻子會是整個公府的當傢主人,將來要和各大世傢夫人打交道。如果出身眼界太低,也會讓整個陸傢蒙羞。

可現在不同瞭。

一來有周傢給季菀做後盾,二來她自己身份也高瞭。三來,她現在才十四,怎麼著都得明年再出嫁。這一年,足夠她出入各大府邸,增長見識。而且她第一次見季菀的時候就發現瞭,小姑娘雖說出身鄉野,言行舉止卻很是落落大方。想來得益於周氏平日裡的教導。

出身沒問題瞭,學識見底安國公夫人也滿意。兒子的眼光她也信得過,但作為母親,她還是要親自考察考察未來兒媳婦的人品。顯然,經過相處後,季菀的人品也在安國公夫人這兒得到瞭認可。

最重要的是,兒子喜歡這個姑娘。

所以現在安國公夫人現在看季菀的眼神,已然是在看兒媳婦。

季菀和季容被六姑娘陸非煙拉著去自己房間說話瞭,正廳就隻剩下瞭安國公夫人和周氏。

安國公夫人看著幾個小姑娘離去的背影,臉上便帶瞭笑容。

“煙兒平日裡最是頑劣聒噪,府裡的幾個姐妹如今都怕瞭她瞭,難得阿菀和阿容受得瞭她這性子。”

周氏笑道:“我傢這兩個,一個比一個閑不住。哪像六姑娘,知書達理,活潑靈動,誰見瞭都喜歡。”

那倒是。

陸非煙雖然俏皮好動,沒她長姐半點沉穩,卻很得老太君喜歡。府裡的這些個姑娘,老太君最疼她。這不,十四歲瞭都還沒舍得給說親。就等著及笄後,再給她挑個合心意的。

安國公夫人說的是客氣話,在她心裡,自己女兒自然是千好萬好的。

“我看你傢兩個姑娘都不錯,尤其阿菀,沉穩孝順,蕙質蘭心,又是菩薩心腸。還治好過我的頑疾呢。”安國公夫人誇起季菀來一點都不含糊,而後又似想到瞭什麼,裝作不經意的問:“對瞭,我瞧著阿菀和煙兒差不多大,說親瞭嗎?”

她對季菀的喜歡很明顯,周氏自然早看出來瞭。此時聽得這話,心裡就有瞭底。

既然回京瞭,周氏也是存瞭靠著周傢能給兩個女兒保障的。但她並想過讓女兒嫁太高的門第,歷來高門人口復雜。周傢是清貴,陸傢則是勛貴。按理說,也是門當戶對。但女兒畢竟隻是周傢表親,便是今時今日地位不同瞭,嫁進安國公府也是高攀。

但她想起在北地的時候,陸非離對長女…

她有些猶豫,話就沒說太滿,便道:“還沒呢。我們傢剛回京不久,現在還住在太師府,左右都不熟悉。嫂子又忙,我也不好意思叨擾。如今聖上下瞭旨意,等工廠建起來後,怕是有得忙。夫人倒是提醒瞭我,趁這段時間,是該定下來瞭。”

安國公夫人心裡有瞭底,笑道:“那你可得好好挑,阿菀這麼好的姑娘,我瞧著就喜歡。以後你多帶她過來坐坐,也讓我傢煙兒跟著她多學學,習得幾分沉穩,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就放心瞭。”

長子估摸著中秋前能回京。

她今日跟周氏透瞭口風,周氏也沒一口拒絕,那至少這幾個月內,是不會考慮其他人的。等丈夫兒子回來後,她再問問長子,最好年底前就把婚事定下來。

安國公夫人心裡有瞭這個想法,送走周氏後,便去告訴瞭老太君。

老太君是將門出身,性子最是不拘小節。如今年紀大瞭,身體不大好,也早不管府中內務,如今最關心的,就是陸非離這個孫子的婚事。聽完兒媳婦的話,她沉思瞭會兒,道:“你的眼光我素來是相信的。周傢是清貴門第,養出來的姑娘都不差,除瞭…”

她自然也想起瞭周氏那個心術不正的妹妹,皺皺眉頭,“罷瞭,都是些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如今他們來瞭京城,住進瞭周傢。皇上又有意提拔那姑娘,周太師肯定也是會對她精心培養的。以後嫁過來,你再多教教,想必也不是什麼問題。”

安國公夫人含笑點頭,“是。”

……

周氏將安國公夫人的話放在瞭心裡,自然也會重點考慮。回去後,她便單獨拉瞭女兒到自己跟前,問:“阿菀,你覺得,陸世子如何?”

安國公夫人對自己熱絡太過,季菀自然也感覺到瞭。不過她還沒往那方面想,隻以為安國公夫人是因自己當初給的那個藥方而感激,再加上周傢的面子,陸非煙又跟她關系好,所以對她格外熱情些。如今母親這麼一問,她先是一怔,隨即就回過神來。鬼使神差的,她想起那晚陸非離受傷住在她房裡的情景,就有些不自在,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話。

周氏見她這模樣,心裡有瞭點底,便道:“今天安國公夫人問我你是否定親,我聽那意思,是看中你瞭…”

安國公夫人兩子兩女,小兒子比季珩大兩歲,今年也才七歲。長子,便是陸非離。

安國公府那也是頂級豪門世傢,在此之前季菀從沒想過自己的未來能跟陸非離扯上什麼關系。她想起那天晚上,她還特意腔調過,救他隻是醫者本分,不必他負責。

這才過瞭多久,陸非離的娘就相中瞭她要她做兒媳婦?

季菀此時有點懵,看著母親,道:“娘,您不是不希望我嫁太復雜的人傢嗎?”

周氏嘆瞭聲,“是,我怕你嫁得太高的門第,在外頭風光瞭,卻在夫傢受委屈。可我瞧著,陸三郎無論出身容貌還是人品,都不錯。安國公夫人也是寬厚的性子,你若嫁過去,就是世子夫人,也不必看妯娌的眼色。有周傢給你撐腰,你又有聖上禦封,應該也不會受什麼委屈。而且以後陸傢肯定也是要分傢的,人口就簡單多瞭。”

季菀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瞭,“娘,如果世子不滿意,我嫁過去便是最大我們兩個人的委屈。”

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夫妻間若沒感情,一輩子這麼過著,也是累。

周氏則笑道:“人傢陸三郎出身好,自己又有出息,京中不知多少閨秀排著號要做他的世子夫人。安國公夫人未必沒有考慮過,可為何他都十九瞭,還未定親?我聽安國公夫人的話頭,也是他自己沒看上。我想著,八成安國公夫人早就去信問過他的意思,要不然不會表現得那麼明顯。沒瞧見她看你的眼神兒,已經把你當兒媳婦瞭。”

季菀又是一呆。

陸非離看上瞭她?

雖然兩人在北地早已相識,但仔細算下來,見過的次數也不算多。當然,比起這個時代盲婚啞嫁,大多數成親前都沒見過面的夫妻來說,她倆算是有基礎瞭…啊呸,怎麼說得好像她倆已經定親瞭一樣。

季菀莫名有些臉熱,心也有些亂,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安國公府那樣的門第,已經表示出瞭那個意思,那是看得起她。如果拒絕,那就真的是有些不識抬舉瞭。

陸非離…

季菀有點恍惚的想,比起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陌生人,陸非離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陸非離真的看上她瞭嗎?

她咬瞭咬唇,“娘,這事兒也說不得那麼肯定。安國公夫人沒直接挑明,應該還是要看世子的意思的。等他回來後再說吧,如果…如果他也同意…”

季菀低下頭,小聲道:“我也沒什麼意見。”

陸非離脾氣好,兩人又早已相識,總比跟個陌生的不知脾性的人相處來得容易。

至於陸傢那幾房,也都是有自己的當傢夫人,而且母親說得對。陸傢以後肯定也是要分傢的。陸非離的長姐和一個庶妹已經出嫁,陸非煙和她同齡,等陸非離娶妻後她也會很快出嫁。就剩下個嫡親的弟弟陸七郎,和一個十來歲的庶妹。上頭又有嫡母,跟她完全沒關系。

這麼一想,季菀便覺得,如果這門婚事能成,倒是真的不錯。

當然,她也沒那麼早就開始做世子夫人的美夢。一切還未成定局之前,都有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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