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遷怒(一更)

作者:桑非白 字數:2617

她說著便哭瞭起來,既怨恨又委屈。

餘二爺臉色也不大好看,誰能想到,江沅一個平民進士,居然敢甩世傢的臉子?雖說這事兒外界不知道,但餘府上下幾乎都知道內情。那些個下人還不得在背後議論嘲笑?這讓餘伶怎麼做人?

“行瞭,伶兒也是我的女兒,難道我就不心疼嗎?”

他走過去,扶正妻子的肩,柔聲道:“但事已至此,也沒別的辦法。你約束好下人,別讓他們亂嚼舌根就是,再另外給她擇一良婿,過不瞭多久,這事兒也就過去瞭。”

“你說得輕巧。”

餘二夫人一把甩開他的手,“都怪你,也不打聽清楚,就帶江沅入府,給伶兒瞧見瞭,一顆心都撲瞭上去,他卻又另娶他人為婦,伶兒不光丟瞭臉,心也給丟瞭。她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哪裡經歷過這個?半條命都得丟瞭去…”

這下餘二爺不知該如何勸瞭。

“我的伶兒好好的世傢貴女,多少貴公子哥兒排著隊等著求娶,如今為什麼婚事艱難?難道是我的錯?”

餘二夫人想到江傢的‘不識抬舉’,以及母親的‘冷漠無情’,害得她求助無門,女兒傷心欲絕,便忍不住心生怨恨,挖起瞭陳年舊賬。話裡話外,都在指責餘老夫人和餘氏。

餘二爺聽得皺眉,雖說母親是有過,但如今已因小妹的死而纏綿病榻,命不久矣,他們做小輩的,還有什麼可說的?

“你說這些作甚?”

“我不說這個還說什麼?”餘二夫人冷聲道:“當初就不該上蕭傢鬧。小妹出嫁為婦,犯瞭什麼就該由婆母責罰。她便是仗著有娘傢撐腰,才肆無忌憚。母親一心護著,護成瞭個殺人犯,敗壞瞭整個餘傢的名聲,可憐我的伶兒才十四歲,還沒嫁人,就被她連累得快嫁不出去…”

“胡說八道!”

餘二爺素來對妻子還是不錯的,女人有點小毛病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不瞭的,畢竟人無完人。可若是不知分寸,隻顧自己私欲,就不能再縱容瞭。

“你要與我論這些陳年往事,那我就問一問,當初是誰豬油蒙瞭心貪圖蕭傢富貴,和小妹聯手貪人傢中饋?”

餘二夫人心虛氣竭。

“當初見你有悔改之心,我才在母親面前替你求情,原以為你隻是一時糊塗,你我夫妻一體,你犯瞭錯,我自當也有責任。如今你若再提舊事,將所有過責都推到小妹身上,豈非和小妹一樣?”

餘二爺沉著臉,沉聲道:“千裡之堤,毀於蟻穴。當年若非你縱容小妹,養大瞭她的野心,她又豈會一步錯步步錯?如今餘傢落得這般地步,若要追究起來,你也是真兇之一。”

餘二夫人瞪著他,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半晌,又掩面低低哭泣。

“好,都是我的錯,你既這般厭棄於我,嫌我丟瞭你的臉,給餘傢丟瞭臉,那幹脆一紙休書休瞭我便罷…”

“你又在胡說。”

餘二爺見她哭得傷心,也不忍再責怪,嘆息一聲。

“我何事說過要休瞭你?隻是這些話,以後別再說瞭,尤其別讓母親聽見。小妹犯瞭錯,已遭瞭報應,母親如今也是病入膏肓。再去計較誰的責任,沒有任何意義。”他語氣柔和下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伶兒的婚事定下來。她年紀小,對江沅不過就是一時迷戀而已。等定瞭親,她也就慢慢忘瞭。”

“那江傢呢?”餘二夫人不甘心,“難道就這麼算瞭?”

“不算瞭還能如何?”餘二爺苦笑,“難道我還要以權謀私,去打壓報復嗎?給禦史抓住瞭把柄,再來參我一本?再說,無緣無故的,我對付一個進士,這不是讓人懷疑?”

這話說得簡直和盧老夫人如出一轍。

餘二夫人抿唇,“好,不對付江傢,但是,可以用別的法子。”

餘二爺又皺眉。

“你還想做什麼?”

餘二夫人看他一眼,沒說話,起身去瞭隔壁女兒的院子。

餘伶自打知曉江沅‘另結新歡’,便鬱鬱寡歡,竟是染瞭病,這才短短兩日,臉都瘦瞭一圈,躺在床上,憔悴極瞭。

十歲的餘清坐在床邊,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道:“二姐姐別哭瞭,眼睛都腫瞭。”

餘伶隻覺得悲苦,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一顆顆往下掉。

餘清見瞭又著急又無措,“二姐姐,爹和娘一定會給你做主的,你別哭…”

餘伶苦笑。

怎麼做主?難道還能綁瞭江沅跟她拜堂成親麼?

“我現在,是整個餘府的笑話瞭。”她聲音嘶啞,帶著哭腔,“那些個丫鬟婆子,小廝傢丁,全都在背後議論。我還能怎麼辦?不如死瞭幹凈…”

“胡說。”

餘二夫人走進來,聽見這話,立即斥瞭聲,“什麼死不死的?不許說胡話。”

“難道不是嗎?”

餘伶哭得更傷心瞭,“全府上下都知道您和爹在準備給我議親,也知道相中瞭江傢,可江傢另聘賢妻。我這個低就的貴女,反倒被人嫌棄,我以後還怎麼見人?”

餘清讓出位置給母親。

餘二夫人輕柔的給女兒擦眼淚,道:“你放心,娘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一定給你討回公道。”

“我不要什麼公道。”

餘伶也是一根筋,哭著道:“他為什麼寧肯娶個平民也不要我?我堂堂一個世傢女,居然被一個平民比下去瞭。那女子就真的這般好,值得他舍棄官途捷徑,也要求娶?難道我就那麼不堪嗎?”

餘二夫人心疼的摟著女兒,“我的伶兒當然是最好的,是他有眼無珠,不識金鑲玉。這種人不值得你傷心,他不會有好報的。”

餘伶還是哭,“我倒是想知道,那女子究竟是怎樣的天仙,亦或者是那書裡狐媚人心的妖精。否則,怎會讓他如此神魂顛倒?”

女兒鉆進瞭死胡同,餘二夫人隻好安慰,“什麼天仙妖精?不過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賤民罷瞭。我們伶兒是世傢貴女,她連給你擦鞋都不配,你若要與她比個高低,那是自降身份,懂嗎?”

她拍拍女兒的背,低聲道:“聽我說,娘不會讓那女人好過的。”

餘伶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母親說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除瞭哭還是哭。

餘二夫人瞧著女兒這模樣,心中更恨。

隔日她便差人悄悄打聽江傢到底聘娶的是誰,得知不過商人之女,心中更為唾棄鄙夷。

江沅如今好歹是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大小也是個官。歷代閣老忠臣,那都是從翰林院出來的。如今已沐休的周老太師及其子周言,那都是從翰林院出來的。隻不過以江沅的出身,想要混出頭,大底有得熬。但無論如何,也算是清貴門楣瞭。

而商人最是低賤。莫說是入瞭翰林院的,哪怕是個九品芝麻小官,都不可能娶商戶女為妻,頂多就是納妾,還是沖著對方的嫁妝來的。

小門小戶,果然還是見識淺薄。

江沅現在在京城,若是針對他,被查出來瞭,確實不妥。所以餘二夫人改變方針,直接對付江沅那個未婚妻嚴茗。

嚴傢不是做生意的嗎?

那她就讓她們做不成。

嚴傢是鹽商,最重要的,便是鹽引!

沒有背景的商人,想要獲得鹽引,通常都會給縣令或者知府塞一大把銀子。若無鹽引,便是販賣私鹽。而販賣私鹽,是死罪!

餘傢現在縱然不顯瞭,但人脈還是有的。這種事,隻需要吩咐一聲就行瞭。

餘二夫人直接寫瞭一封信,讓人送去給瞭當地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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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搞事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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