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瑾得到消息的時候,鐘離寒正好把她和鐘離曇叫到瞭書房裡要宣佈究竟由誰去參見五日後的中秋晚宴。聽到這消息,鐘離瑾一皺眉,鐘離曇卻先開口,“林姨娘這病的可真不巧,偏偏這種時候,不知道三弟忙著照顧林姨娘,還能不能安心的參加中秋宴瞭。”
話一出,鐘離寒的眉頭便一凝。雖然他原先是準備讓鐘離瑾去參加中秋宴,隻是他若是因為林姨娘的緣故而在宴會上分神出瞭錯,那可就不好瞭。這麼一想,鐘離寒便改瞭註意,“依然如此,瑾兒便留下照顧林姨娘,曇兒去參加中秋宴吧。”
“是!”鐘離曇毫不遲疑的應下。鐘離瑾抬眼看過去正巧看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得意,心裡便明瞭,林姨娘這件事究竟怎麼回事。
竟然敢動她娘!
垂在身側掩在衣袖裡的手早已握成拳,從鐘離曇的臉上掃過去,平靜無波的眼裡是森森的冷意。
既然你這麼想去中秋宴,我就偏偏要你事與願違!
“既然人選已經定瞭,孩兒便先回去瞭。”鐘離瑾的臉上看不出息怒。
“去吧。”鐘離寒揮揮手,讓鐘離瑾先回去瞭,之後看到鐘離曇又皺起眉頭,“你看看你!這點氣都沉不住!還想成什麼大事?!什麼時候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的穩重就好瞭!”言語間像是已經知道瞭他們做瞭什麼事瞭一樣。
鐘離曇也是一臉驚愕的看著鐘離寒,“父親……”
“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哼!一個嫡子居然去和一個庶子計較,平白掉瞭身份!”鐘離寒蔑瞭一眼鐘離曇,眼裡是警告也是教導。
“爹?”這一下鐘離曇是真的困惑,明明父親表現出來是很器重鐘離瑾的樣子,怎麼眼下有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自己的嫡子還是一竅不通的樣子,鐘離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訓斥道,“你這個蠢貨!你是鐘離傢的嫡子,往後鐘離傢的東西自然是要由你承襲,我培養你弟弟,那也是對你的幫襯,你爭來爭去有什麼意義?”
鐘離曇怔然,眼前豁然開朗,前些天的擔憂一掃而空。
鐘離瑾回到院子裡,看到虛弱的林茹倩躺在床上,頓時眉頭一皺,“娘,你感覺怎麼樣?請瞭大夫嗎?怎麼說?是怎麼回事?”
“沒事瞭。”林茹倩輕拍著鐘離瑾的手有些無力的笑瞭笑。
臨湘把端著藥碗進來,“請瞭大夫,好像是吃壞瞭什麼東西,才全身都起瞭紅疹,已經開瞭藥,這不剛熬出來。”
鐘離瑾把林茹倩扶瞭起來,又伸手把藥端瞭過來,一邊問道,“是吃瞭什麼東西?怎麼這麼不小心?”
“是後廚房那邊的問題,才換瞭新的廚子還不瞭解姨娘的口味,這才做瞭姨娘不能碰的食物,不過好在沒出什麼大事。”
“把那廚子換瞭,連自己主子不能吃什麼東西都不知道還留著做什麼?”鐘離瑾皺著眉頭,在關於她娘的這方面,她是容不得半點的沙子!
“是……”得瞭命令的臨湘便退下去處理這件事去瞭
到瞭晚上的時候,鐘離瑾把萬木叫進瞭自己的小書房裡。
“少爺,有什麼事要吩咐?”養瞭幾日,臉頰上終於有些紅潤感覺的萬木走進來。
“我問你,你在外這麼多年,可有些相熟的人?”
“有的,我自幼就在京城乞討,這城裡大部分的乞丐我都認識,隻是少爺你問他們做什麼?”萬木奇怪。
“我要交代你一件事,”鐘離瑾沉聲說道,“等到夜裡天色暗一些的時候,你便偷偷出府,找到他們,你就告訴他們,要他們這幾天嚴密盯著鐘離曇,若是誰能提供一條鐘離曇的重要消息,便賞一錠銀子。”
“是!下人一定不辱使命!”萬木慎重道,這是鐘離瑾第一次交代他辦事,他可一定不能辦砸瞭!
他相信有這些遍佈全城的乞丐作為眼線,他鐘離曇的把柄早晚會落到她的手裡!
果不其然,萬木把命令散步出去的第二天,各種關於鐘離曇的消息便紛紛傳到瞭鐘離瑾的耳朵裡,隻是這些消息大多是鐘離曇吃酒賭博的事,就算捅破到鐘離寒的面前也不一定會有效果。
就在鐘離瑾註備再多讓些人監視鐘離曇的時候,一條足以石破天驚的消息卻傳瞭過來。
“三子說,大少爺在東城的貓兒胡同裡的院子裡養著一個外室,是京城玉蘭苑的頭牌,叫做輕煙,說是懷瞭孩子,被大少爺贖瞭身安置在瞭哪,那肚子已經大瞭起來瞭。”萬木給鐘離瑾匯報。
“這可是真的?”原本懶懶散散坐在亭下的鐘離瑾倏的坐直瞭身體,這條消息若是真的,她便有辦法將鐘離曇拉下馬來!
“應該不會有假,三子說,他曾今撞見過大少爺進出那間院子。”
“貓兒胡同是吧?走!我們親自去一趟。”鐘離瑾的目光一閃,心裡已經有瞭主意。
萬木口中的三子已經得瞭消息等在瞭胡同口,領著鐘離瑾和萬木到瞭一處院落,“就是這瞭。”
鐘離瑾沖萬木點點頭,萬木便敲瞭敲院門,沒一會兒便聽見裡面傳來一個女聲,“誰啊?”聲音如山間流水,輕緩純凈。
“是鐘離少爺派我們來送東西。”鐘離瑾頷首答道。
“好,就來。”裡面的女聲又應道。
“公子……”見事情已經辦成,三子便搓著手立在墻角一臉希冀的叫道。
“萬木,給他銀子。”
拿到銀子的三子一轉身就竄梭在人群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這時,緊閉著的大門也打開瞭,露出一個穿著鵝黃色紗裙的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宛若一株空谷幽蘭,靜靜的立在那裡,當真是一個標致的女子!
鐘離瑾的目光卻率先落在她的肚子上,果然松軟的紗下有著明顯的弧度。
女子原本是笑著的,隻是當她發現來者手裡空無一物的時候卻突然臉色一變,“你們不是鐘離少爺派來的人!”說著就要把門關上!
隻是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弱女子又如何比得過萬木和鐘離瑾兩個人,隻見鐘離瑾一聲“對不住!”便攬著那女子的腰進瞭院門,而萬木則緊跟其後把院門緊緊的關上。
“你、你們是誰?要做什麼?!”細柳一樣脆弱的女子一臉惶恐的盯著兩個來路不明的男子,手裡下意識的護在腹前。
“姑娘莫怕,我們確實是鐘離府的人。”鐘離瑾露出親和的笑容,試圖讓她鎮定下來,隻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輕煙臉色更加蒼白,“我們是鐘離府的下人,你和我們少爺的事已經被我們大夫人知道瞭,她是讓我們來接姑娘出城。”
“什麼?”輕煙臉色一白,隨後又問,“為何要出城?”
“姑娘,你該知道我們鐘離府可是京城的大戶人傢,怎麼能容許長孫出自一個沒名沒分的女子,大夫人已經是大發善心隻讓我二人將你送出城去,你且跟我們走吧,往後都不要再回京城瞭。”鐘離瑾故意嘆氣,又像是勸說。
“不要!”輕煙一聲尖叫,“不是的,大少爺說過會娶我的,他會給我名分的,我的孩子是鐘離傢的嫡長子!誰敢動他?!”
“輕煙姑娘,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這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瞭,大戶人傢的公子哥兒有幾個說話算話的?不過是貪戀一時的新鮮,你呀,還是跟我們走吧,出瞭城把這孩子落瞭,找個老實的莊稼人安生的過完下半輩子才是正道啊。”
萬木心裡有些奇怪,三少爺大費周章的抓到瞭大少爺的把柄,怎麼不把人帶回去,反而要把人送出城去?
好在就算心裡不明白,萬木也知道此時不是該他說話的時候,隻是默默的按著鐘離瑾的指示做事,而此時鐘離瑾就是示意他把輕煙綁起來。
“既然,輕煙姑娘你不願意和我們走,那也別怪我們不客氣瞭!”
“你放開我!要是傷瞭這個孩子,大少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雖然奮力反抗,輕煙還是被萬木綁瞭起來,然後她又含著淚,哀求道,“我有婚約的,是大少爺親手寫給我的婚書,真的,你們放開我!”
“帶走!”一聲令下,萬木便把輕煙扛在瞭肩上。
一路往城外走著,鐘離瑾就絮絮叨叨的說著,“輕煙姑娘,看在你也是個可憐人的份上,小的就說句不該說,咱們鐘離傢的大少爺根本就沒打算要娶你進門,這個孩子他也不會認的,這可是小的親耳聽到大少爺說的呢!”
滿意的看著輕煙一片死色的眼裡漸漸升起濃烈的恨意,鐘離瑾在心裡滿意的點瞭點頭,待走出城門外,她便說道,“把人放下吧。”上前給她把繩子解瞭,嘴裡說著,“輕煙姑娘,我們不為難你,你也別讓我們難做,走吧,別再回京城瞭,隻是可惜瞭這個孩子,唉!咱們老爺最重視的就是臉面瞭,若是知道瞭這件事,大少爺必定討不瞭好。”
言至於此,火候也已經差不多瞭,鐘離瑾領著萬木回瞭城內,回頭一看,方才還氣質空靈的女子儼然已經是一株風吹雨打後凋零的殘花。
嘴角勾起一抹笑,鐘離瑾踏進城門邊的酒肆裡,靜觀事態的發展,果然不多時,那呆立在原地的女子動瞭,卻不是往城外去,而是一臉的決絕向著城門的方向走瞭過來。
然而她進瞭城,卻沒有回貓兒胡同裡的小院,而是進瞭玉蘭苑的後門,看到這鐘離瑾這才放下心回瞭府。
回瞭府,鐘離瑾就像不曾出去過一樣,徹夜守在林茹倩的床前,儼然一副孝子的模樣,直到第二天清晨被一陣嘈雜的吵鬧聲吵醒。
循著聲音走過去,攔住匆匆行過的丫鬟,鐘離瑾故作困惑的問道,“這是怎麼瞭?”
“三少爺!出大事瞭!府門前來瞭個女子,說是懷瞭咱們大少爺的孩子,要咱們少爺娶她過門呢!”丫鬟神色慌張,又說,“哎呀,老爺馬上就要去上早朝瞭,要是被老爺知道瞭,那就不得瞭瞭,奴婢還要去稟告給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