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卡利回頭看優幸，道：“我假設，你就是優幸，你在醫院裡昏迷瞭十二天，在那空白的十二天裡，你陷入瞭一個夢境之中。你在那裡生活，工作，成長，按你的說法，你在那裡過瞭二十多年。”

“畢竟是夢境，連續十二天的昏迷，足夠你在夢境中度過二十多年瞭。夢的時間線索是模糊的，時而快進，時而慢放，把短短的十二天過成瞭二十多年，完全有可能。

“二十多年，也足夠你忘卻前事。

“你以為你是夢境中的那個你，那個不是‘優幸’的你……在你醒來之後仍舊如此認為。

“僅此而已。

“是不是也一樣說得通？”

優幸坐在原地，想瞭很久，希卡利也不打攪他思考，就隻是等著，他很有耐心。

“所以，希卡利你的結論是，我就是優幸，隻是我失憶瞭，所以小時候的事我全忘瞭。又因為長達二十多年的夢境，然後我把自己當成瞭……夢中的自己。”

希卡利看著優幸，然後又開口道：

“你有沒有發現，我的猜測，換到泰迦身上也一樣能說得通？”

“……？？”

優幸隻覺得希卡利這是突然猛打方向盤，自己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他給甩瞭出去。

“泰迦，他和你一樣有瞭一段特別的經歷，他或許也在夢境之中，和你一起，渾渾噩噩不自知地度過瞭二十多年，他也同樣失憶瞭，前事盡忘，或許，那個夢境太真實瞭……真實到他也把自己當成瞭夢裡的那個人類，他已經忘記他是個巨人，而是，一個人類。”

“我真的很好奇……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夢境，能讓你們沉浸在其中，忘記瞭過去，接受瞭自己的新身份，在醒來後還不願從夢中的身份裡擺脫出來。”

“……”

優幸一時間想說些什麼，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全堵在瞭喉嚨裡。

那不是夢……

那個真實的世界，又怎麼會是夢呢？

現在，一個科幻題材的電視劇中的角色，告訴你，你以為真實的那個世界隻是黃粱一夢，那二十多年的喜怒哀樂，都隻是幻夢一場，這叫優幸如何接受。

“當然，我沒有證據，這都是我的猜測。”

希卡利再次猛打方向盤，這次優幸有瞭準備，沒被甩出去，隻是他怔愣的目光活泛起來，帶著些抱怨看向希卡利。畢竟這位光之巨人是舉世聞名的大科學傢，他說什麼優幸都是下意識去相信的。

“所以，我的體檢報告的結論是……泰迦確實和我在一起，他在我的身體裡，我們融合瞭。”

一起在那個夢境中，作為同一個人類，度過瞭二十多個四季輪回。

“雖然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你這樣的表述其實並不正確。”

希卡利再次將那枚奧特勛章拿瞭出來，解釋道：“我覺得這樣或許能方便你理解……忘瞭它是什麼，它隻是個單純的圓柱體。”

優幸認真聽課，點瞭點頭。

“從這一面看，它是個圓。”

此時，一束光從後方投射過來，將圓片的影子映射在瞭墻上。

“但，當我給它轉九十度。”

墻面上的影子隨著圓片轉動的角度逐漸由圓形變成瞭一個長方形。

“這樣看的話，就是個長方形。”

“長方形和圓，這就是在三維世界中的圓柱體在二維世界中的兩種投影。看起來完全不同的兩個二維圖形，卻可以同時出現在一個三維的物體上。”

“想象一下，這個長方形是你，優幸，而剛才那個圓，則是泰迦。”

希卡利將投射燈關閉，然後把那一枚直徑超過一米的空奧特勛章放到優幸跟前。

“而你們真正的模樣，是這個。”

希卡利總結道：“這就是我基於你的體檢報告，做出的猜測——你與泰迦的融合，這其實並不是單純的融合，也不是締結。”

在星雲粒子項目中，將奧特戰士化作星雲粒子寄宿於生命體之上的過程稱為“締結”。

“這是，升階。”

希卡利擲地有聲，顯然對這個隻存在於紙面公式的推論很有把握。

“你們因某種原因，合二為一，並提升瞭一個維度。”

“你的正體，是一個四維生物。你和泰迦通過某種方式進行融合，融合的結果，你們從兩個三維生物升階為瞭一個四維生物。”

“四維生物不能存在於三維空間內，所以你們被擠出去瞭，你們的正體，實際上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

這就是希卡利沒說出口的另一個可能性，除瞭夢境以外的可能性，那就是——神秘的四維空間，也是那二十多年，優幸他們真正生活的地方。

但比起四維空間，希卡利更願意相信那是一個夢境。試想如果有一個匪夷所思的四維空間，那裡的住民可以觀察到這個三維世界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豈不是非常可怕嗎？

希卡利現在隻能慶幸誤入瞭那個“四維空間”，又帶著信息返回的人是自己人。

“現在我眼前的你，隻是一個投影，是升階後成為四維生物的你落在三維世界中的一個投影。而我也隻能識別這個投影，因為高維度可以觀察低維度，而低維度是無法觀察高維度的。”

“或許，‘你’隻要側一側身，就會像這枚圓片的投影變化那樣，變成泰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