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從鏡子裡看他:“王爺如此反常,莫非還有什麼囑咐?”
魏曕回視她一眼,垂眸繼續:“沒有。”
殷蕙笑瞭笑:“沒囑咐,那有所求嗎?”
魏曕幹脆連看都不看瞭,隻管忙著手裡的事,結果因為第一次做這個,取一片鑲嵌著珍珠粒的薄薄赤金發鈿時,不小心拉扯到瞭她的頭發。
殷蕙深深地吸瞭口氣。
魏曕有幾瞬間都沒敢再動,後來見她沒有趕他走開的意思,魏曕才低頭靠近,看著那些發絲,慢慢取下發鈿。
首飾都摘下來,跟著就是通發。
剛開始有幾處不順的地方,魏曕小心翼翼地通,等所有結都梳通瞭,再握著那一頭順滑無比的潤澤長發,魏曕竟覺得有幾分享受。
殷蕙默默數著,通到一百下的時候,對鏡子裡的男人道:“好瞭,可以瞭。”
魏曕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長發與梳子。
殷蕙走向屏風,站在屏風內側脫衣裳,她歇晌後沐浴過瞭,不必再洗。
外裳脫落,美人窈窕的身影更加明顯。
魏曕隻是看著,呼吸都重瞭起來。
等殷蕙爬到床上,魏曕也走瞭過去。
殷蕙一開始朝外側躺著,後來見魏曕三兩下脫瞭外袍,連中衣也脫瞭,露出那具常年習武更曾在戰場上歷練過的結實後背,殷蕙多看瞭幾眼,再趁魏曕轉過來之前,換個方向躺著。
魏曕脫好瞭,去滅瞭燈,放好帳子,來到床上。
他躺在兩個被窩中間,長臂一伸便將殷蕙與被子摟進懷中,野獸般的粗重鼻息全部噴到瞭殷蕙的後頸之上。
殷蕙全身都浮起一層戰栗,嘴上卻道:“困瞭。”
魏曕:“你睡吧,我再抱一會兒。”
殷蕙總不能連抱都不讓他抱吧?
可這是夏天的夜晚啊,他又像個火爐,沒多久殷蕙就覺得熱瞭。
她輕輕掙瞭掙:“熱。”
魏曕便將她身上的被子全部扯開丟走,鐵臂一攬,殷蕙整個後背都撞進瞭他懷裡。
有些念頭無法掩飾,魏曕也不想再掩飾。
他一邊用武將們也難撼動的強健身體禁錮著她不讓她躲,一邊從她的脖子開始親起:“沒有別人,這麼多年,除瞭你,我就沒想過別的女人。”
從與她有過第一夜開始,後面無論進京祝壽,還是在軍營值夜,亦或是遠離平城征戰沙場,那些一個人孤寂難耐的夜晚,他想的便隻有她。
殷蕙已經被他周身熊熊燃燒的火席卷瞭,魏曕這番因為憋得太久幾乎低吼出來的話,更無異於火上澆油。
在這樣誰也看不清誰的夜裡,什麼王爺王妃禮法規矩,越矜持越沒意思,越直白越叫人心癢。
殷蕙的手,終於還是攀上瞭他的脖子。
人還是不想輕易饒過,但這樣的快樂事,明明已經勾起瞭興致,為何不去做呢?
第150章
這一晚,三十歲的蜀王殿下仿佛又變成瞭燕王府那個剛剛成親的二十歲的三皇孫,愈戰愈勇不知疲倦。
殷蕙直接在他懷裡睡過去瞭,後面他有沒有幫她清理什麼的,她一概不知。
天蒙蒙亮,殷蕙又在他的懷裡醒來,沒等她緩過神,魏曕抱起她下瞭榻,一直將她抱到窗邊光線最亮的地方。
他撥開她凌亂的長發,完完全全露出那張酡紅靡艷的臉。
她的眼裡又浮上一層水霧,像花壇裡帶著露珠的芍藥。
她的唇比平時更艷,時抿時張,全被他左右。
而魏曕隻是這般默默地看著她,一手將她禁錮在自己與窗板之間,一手捧著她的臉,不讓她避開。
院子裡,金盞、銀盞開始指揮小丫鬟們做事瞭,打掃的打掃,澆花的澆花。
殷蕙能聽到那些雜亂的刻意放低的腳步聲,能聽到小丫鬟澆花時水流的汙汙聲,但就算加上屋簷上清脆的鳥叫,也抵不過此時此刻夫妻之間的動靜。
不帶這樣的。
殷蕙終於躲開魏曕的手,埋到瞭他懷裡。
魏曕將她抱回床上。
殷蕙被他喂瞭幾口水,馬上又睡著瞭。
前幾日總是冷漠待他的小王妃,這會兒隻是軟綿綿地躺在他的臂彎,長長的睫毛濕漉漉地合在一起,又嬌又乖。
魏曕又親瞭下來,在她皺眉抗拒時,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枕頭上躺著,替她蓋好被子,再掩好紗帳。
簡單地洗漱過後,魏曕出去瞭。
昨晚是銀盞守夜,知道王爺王妃已經和好瞭,不再因為表姑娘的到來而同床異夢。
“王妃還在睡,無事不必打擾。”
魏曕看眼兩個丫鬟,冷聲吩咐道。
金盞、銀盞都屈膝,目送王爺去瞭前院。
等王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裡,兩個丫鬟互視一眼,露出瞭心照不宣的笑容。
前院,魏曕對最先過來請安的衡哥兒道:“你娘昨晚縫香囊累到瞭,今早多睡會兒,父王也有事現在就要出發,等會兒你招待表姑母用飯。”
衡哥兒正色道:“是,父王盡管放心。”
魏曕點點頭,這就走瞭。
衡哥兒看著父王的背影,想到那位表姑母每次看到父王、母親都閃躲心虛的眼神,眉頭微微皺起。
少頃,循哥兒、寧姐兒來瞭,沒看到父王、娘親,兄妹倆都很意外。
衡哥兒給弟弟妹妹做瞭解釋。
寧姐兒道:“等我再大一點,可以幫娘縫香囊。”
循哥兒算算日子,距離端午還有十日,母親為何要著急連夜縫制?
很快,溫如月也到瞭,看到廳裡隻有三兄妹,她更是驚訝。
衡哥兒又對她解釋瞭一遍。
溫如月笑著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咱們先吃吧,別耽誤你們去學宮讀書。”
真正坐下來開吃的時候,溫如月垂著眼,邊吃邊琢磨起來。
縫香囊一聽就是借口,表嫂又慣會做面子活兒,不可能因為與表哥賭氣就鬧別扭拒絕招待她。
如果單純是病瞭,表哥無須找借口。
溫如月也是成過親的人,很快就猜到瞭真相。
這下胃口更淡瞭。
她求而不得的表哥,對已經生過三個孩子的殷蕙竟然還如此迷戀。
“表姑母,您怎麼不夾菜?”寧姐兒熱情地道。
溫如月連忙哎瞭聲,再夾口菜。
衡哥兒將溫如月剛剛所有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瞭眼裡,包括那一抹嫉妒。
可能父王母親都不在,這位表姑母又隻把他們三兄妹當孩子,便沒有費心遮掩什麼。
衡哥兒雖然才十歲,不懂男女之情,可他知道,麗妃娘娘是皇祖父的表妹,大伯母是大伯父的表妹,二伯父那邊也添瞭位表妹做側妃,就連殷傢的舅舅與舅母,也有一層比較遠的表兄妹關系在。
表哥表妹的,他也要防著表姑母惦記父王,惹母親傷心。
也許,母親已經傷心瞭,所以今早才沒心情來吃飯。
衡哥兒很不高興,吃飯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來,跟著弟弟上瞭馬車後,衡哥兒的臉就沉瞭下來。
循哥兒立即就發現瞭哥哥的變化,緊張道:“大哥怎麼瞭?”
衡哥兒卻不方便跟弟弟解釋,他好歹能藏住心事,弟弟如果分瞭心,就讀不好書瞭,在父王面前也容易露餡兒。
“沒事,在想今天的功課。”衡哥兒笑瞭笑,問弟弟:“昨天學的文章,背得如何瞭?”
循哥兒就突然被哥哥檢查起功課來。
殷蕙這一覺直接睡到瞭日上三竿。
陽光耀眼,鳥雀叫得更歡,殷蕙睜開眼睛,看看隔壁空空的被窩,昨晚的一幕幕接連浮現腦海。
她搖搖頭,又賴瞭一會兒床,搖鈴叫丫鬟們進來。
等兩個丫鬟挑開紗帳,殷蕙竟然在她們臉上看到瞭過年時的喜氣洋洋。
“高興什麼?”殷蕙用看傻孩子的眼神看著她們問。
金盞低聲調侃道:“王爺王妃成親十年,仍然如膠似漆,我們替王妃高興呢。”
銀盞比較沉穩,嘴上沒說,心裡想的卻是,何止成親十年如膠似漆,簡直是比新婚時候還要恩愛。
殷蕙哼瞭哼,看著金盞道:“十年,你這是提醒我,該給你們倆挑個夫君瞭嗎?”
之前在燕王府,整個王府的人都牽掛著南邊的戰事,殷蕙哪敢表現出給心腹丫鬟擇婚的閑情逸致來。到瞭金陵,去年其實還算是適應階段,王府裡那麼多新添的丫鬟小廝都要管教審查,殷蕙平時應酬多,這些瑣碎又重要的差事,都落在瞭金盞、銀盞以及安順兒等澄心堂老人的身上。
到瞭今年,前面幾個月,殷蕙一心為溫如月的到來做準備,也沒能替兩個丫鬟做打算。
可殷蕙已經決定瞭,最遲到年底,總要替金盞、銀盞定好婚事,不能再耽誤下去瞭。
這一句話,頓時羞得兩個丫鬟不敢再開主子的玩笑,紛紛表示要一直留在殷蕙身邊伺候。
殷蕙笑道:“嫁瞭人照樣可以伺候我,蜀王府的管事嬤嬤,聽起來豈不是更有氣勢?”
還是金盞豁出去瞭,嘟囔道:“王妃快沐浴去吧,等會兒都要吃午飯瞭!”
主仆這才停止玩笑。
洗去一身的汗水,殷蕙渾身清爽,正要用早飯,宮裡來瞭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