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幽幽卿心

作者:紫雲紓 字數:6244

七月十五,滿月之日。

卓南風帶著司空毓兒,出瞭逍遙宮,往山城的南翼而去。

“少宮主,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司空毓兒問道。

恭敬的語氣,疏離的神情。卓南風怔住。

“不要這麼叫我。”卓南風冷聲道,難掩失望。

自從那次與母親長談之時吐露心跡,再見到她,他的心,實在難以平靜。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看到她瞭。上次就那樣走掉之後,他近日來時常後悔。甚至他每晚做夢都會陷入那迷離的夢魘之中,夢到那十三年前的小女孩,夢到那夜在麒麟山後山山谷的磷火之中,兩個手牽著手,一起奔跑著的弱小身影。

短短數日之內,仿佛生死別離的更迭,人事盡改。母親月姬對外宣稱已經親手處死司空毓兒。如今的司空毓兒已經投入逍遙宮門下,也有瞭新的身份,她成瞭母親月姬唯一的徒弟,逍遙宮寒星使。

看著卓南風,司空毓兒自覺有愧,卻仍道:“稱呼隻是一種稱呼罷瞭。少宮主不必介懷。”

卓南風幾乎是真的要生氣瞭:“當初是誰以死相逼,極力要我承認自己是慕容南風?而現在這個人,反倒要把自己給忘瞭?母親是對外宣稱司空毓兒已經死瞭沒錯。她給瞭你一個新的身份,但這並不代表著你就可以將司空毓兒抹得幹幹凈凈。還是你打算當作,從今後就連我也是個陌生人。”

一時之間,一雙人兒,兩下黯然。

“對不起,南風。”司空毓兒低下頭。孤苦對孤苦,伶仃對伶仃,想不到他們兩人的際遇,竟會是如此相似。

“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卓南風不再堅持,徑直往前走去。

兩人來到逍遙宮數裡外的一片山谷之中。時值盛夏,這裡草木茂盛,四處花團錦秀,蝴蝶飛來飛去,相映成趣。不遠處,有一道瀑佈從山澗飛流直下,浪花所及之處,在陽光的照耀下,化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這裡很美。司空毓兒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時定在原地。

未及司空毓兒醒過神,卓南風便輕輕攬住她的腰,往上一帶。兩人須臾之間就已經坐落在一株大樹的枝椏上。

大樹的枝葉很是濃密。他們並肩坐在那裡,就像十三年前,他們初識的那天一樣。

“你說的對。”卓南風道:“我們好不容易才能相認重逢,解開瞭心結,我應該高興的。”

這情景何其相似,當年的那對少年並肩坐在樹上,看著遮幕山莊的一角,而今時空回轉,他們再次並肩坐在樹上,可是此時的遮幕山莊,卻變成瞭視野中的灰色的逍遙宮建築。

看著眼前的景物,司空毓兒莫名動容,看向卓南風。

“十三年前,如果遮幕山莊沒有被毀,那個小女孩,或許在外公壽宴之後就能投奔而來,找到我,同我和母親一起,過著相依為命的日子。”卓南風看著她,眼睛忽然濕潤:

“你知道麼。那時我曾以為,那個小女孩,會是點亮我蒼白人生的唯一光亮。”

她看著他的眼睛,心中一陣酸澀。

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們會不會能夠,比現在要幸福快樂得多……

“十三載春夏秋冬,數以萬計個日日夜夜,在這冰冷空曠的逍遙宮,難言的矛盾和壓抑,時常讓我覺得即使在母親身邊,周圍的一切也都是真假莫辨。除瞭對這種命運的錯位感到絕望之外,我唯一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當日在麒麟後山大樹上,為我用藥草敷藥治傷的小女孩……”卓南風看著司空毓兒,輕輕挽住她的右手。

“能夠再與你相遇,此生我已心滿意足;從今爾後,惟願我們……不再分離。”他握住她的手,越發的緊瞭。“毓兒,你可知我心意?”

司空毓兒的眼睛也濕潤瞭。將自己的左手覆在那溫熱的手上,她點頭,含淚看著他道:“我與君同……”

他動容,輕輕帶過她額角的亂發,看著她的淚眼,露出知足的笑意。

她輕輕依偎在他肩頭。兩個人靜靜看著遠處的青山飛瀑,一時都忘記瞭言語。

如果有一種人註定瞭在這世間永生都不被祝福,而他們則恰是;支離破碎的種種流年際遇之外,他們彼此,就是上蒼留給這些人能夠觸摸到的唯一真實。

卓南風從樹間采摘下一片樹葉,放在口中,吹氣成音。一時,山谷中飄蕩起一支優美的曲子。

這首曲子叫做雙飛令,是母親月姬二十年前所做,也是卓南風最喜歡的一首曲子。它的曲調多情透著婉轉,淒迷卻不失意境。從曲子裡不難聽出,當年的月姬和慕容楓,曾經深深相愛。

聽瞭一會,司空毓兒記住瞭樂曲的旋律,從懷中取出師父臨終之前留給自己的紅玉短簫,和著那曲子,也輕輕地吹瞭起來。

二人對視一眼,情意相融在心。

林間花鳥成趣,瀑佈的聲音在遠處轟鳴有致,同著這谷中的樂曲相和,竟成為一幅極動人的風景。

一曲畢,司空毓兒忍不住對卓南風道:“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兒?”

卓南風低瞭頭:“許久未見,我十分掛念。自從你被帶到這逍遙宮,太多的事發生,你都沒再笑過。”

司空毓兒感動莫名。“今夜是月圓的日子。明日,我就會和宮主閉關,隻怕以後再沒有機會欣賞這樣的美景瞭。南風,謝謝你。我現在真的很開心。”

司空毓兒抬起頭,對著他展顏一笑。卓南風看著她的笑靨,不覺也露出瞭笑容。

兩人從樹上躍下,在谷中流連不返,捕魚玩樂,直至黃昏。直到兩人玩得累瞭,雙雙懶懶地躺倒在草地之上小憩。

陽光西移,樹影橫斜。司空毓兒睜開眼睛之時,卓南風尚未醒來。她坐起身,看著卓南風。

迷蒙之中,卓南風隻覺手心傳來一陣涼意。他驚醒,也坐起身,看著手中的那件東西。

一塊美玉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那是玉玲瓏的魑火。

“這是燕大哥臨終之前,一定要我交給你的。”司空毓兒道。

卓南風心神一亂,呆瞭半晌,仿佛知道她就要說些什麼,將魑火放回她手中,起身便想要離開。

“南風!”司空毓兒叫住他。

“你說過的,有些東西是無法抹去的。魑火,註定瞭是屬於慕容南風的。”

卓南風如遭電掣般定在原地。

“無論我們想與不想,這一切早已都不是我們所能掌控。南風,宮主想讓你重返遮幕山莊,承繼你父親的遺志,而且為此事已苦心暗中籌謀多年。可是你知道麼,南風,其實我也有著私心。”司空毓兒終於也吐露出心跡。

“我也想看著你回去,做回慕容南風。我想看著你與燕大哥的兒子血脈相認,兩人攜手,一起重振遮幕山莊。”

“遮幕山莊,早在十三年前,我就已經放下瞭。”卓南風舉目看著遠處蒼茫的青山。“既然離開瞭,我就不可能再回去。母親執迷於此也就罷瞭,想不到毓兒,你也如此。毓兒,那個……燕大哥的孩子,他秉性忠厚,行事頑強堅毅,或許,才是遮幕山莊最後的希望。”

他說的確是心中所想。對於遮幕山莊,他早就不再心存期冀。而此時此刻,她又怎會知道,他心中所想的,是與她一起攜手天涯,浪跡紅塵,做一對逍遙自在的世外散人。

罷瞭。看著他決絕的神情,司空毓兒幽幽地嘆息:“南風。就算你不想如此,我明日就要走瞭,難道,你就不想再看看我麼。”

卓南風轉過身,看到她的樣子,心痛不已。

“留下它吧。不論如何,它就是你。”司空毓兒再次把魑火放在他手心,他接過,頓覺手上如擎瞭千斤巨石。

“南風,告訴我關於那幅畫的故事吧。我很好奇。”司空毓兒換過話題,拉著他再次坐瞭下來。

“那畫像上的男子,就是你的父親,對麼。燕大哥曾經告訴過我一些遮幕山莊的事情,他就是遮幕山莊的四少爺慕容楓,對吧?十三年前,就是他把小南風氣得跑出傢門,躲到麒麟山的後山上不肯回傢……”司空毓兒笑著想要逗他。

卓南風的面色緩和下來。雖然他沒笑,可是她知道已然奏效。

“你知道麼,有時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頓。”司空毓兒又道。“因為你的脾氣真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就像茅房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固執得要命,話少又不愛理人,一副少爺的架子。”

卓南風聽著,別過頭去,莫名牽動嘴角。

“十三年前,有人嘲諷小毓兒沒念過書,她可是牢牢地記住瞭。和燕大哥一起東躲西藏的這些年,她一直在拼命地讀書……”

她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起那些過去的事。他很認真地聽著,卻一點都不覺得厭煩。

她師父的死,她未解的身世,還有她和她的燕大哥謀生計跑江湖時的趣事……

再後來,拗不過她的糾纏,他也開始講起他在逍遙宮的歲月。

他中瞭催魂掌,筋脈盡斷,坐困在寒冰室中,整整三年。

他日復一日地練劍,借此來填補自己生命中的空虛。

他們都吃瞭很多的苦……

越是聽到心痛,他們的雙手就越是緊緊地握在一起。

“南風,你還怪我麼?或許,我做出的決定是錯的。可是,我有太多的事情都沒有完成。我的生身父母還沒有找到,師傅的大仇還沒有報,還有燕大哥的囑托……我必須要去一一解開。”司空毓兒緩緩地道。

“南風,你和我,都有著難以背負的過去。雖然我,甚至對自己的過去還是一無所知。可是,我相信,你一定會理解我,看著我走下去的,對不對。”

“毓兒,我早就已經不怪你瞭。”卓南風點點頭,輕輕擁她入懷。“我不會再阻止你今後所作的決定。即使錯,我也會陪你一起錯下去。”他會等,等她完成所有心願,再帶著她離開,遠離這一切煩擾。

一陣風吹過,天上的雲漸漸散去,太陽在地平線處的最後一絲光亮緩緩消失,夜幕降臨。

一輪金色的圓月,從東天漸起。他們就那麼並肩坐著,聽著草叢裡的蟲鳴,感受著夏夜的微風,怎麼都不願分開。

時間悄悄地過去,忽然,司空毓兒松開卓南風的手,面容大變。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臂。

該來的,終究要來。一陣陣徹骨的疼痛從身體裡傳來,司空毓兒大叫一聲,倒在地上。

卓南風緊緊地擁起司空毓兒。“一定是逍遙散發作瞭。毓兒,毓兒!”

“毓兒,毓兒……你一定要忍住!我這就帶你回去。”抱起司空毓兒,卓南風向逍遙宮飛奔而去。

秋心小築。

司空毓兒在床榻之上,神容十分痛苦。

卓南風早已是六神無主。他也曾聽說過那逍遙散的狠毒,可是,眼見到它毒發之時竟是如此慘烈,且中毒的人是司空毓兒,他簡直要無法忍受,變得狂躁起來。

這一路上,她的身體時而熱如火炭,時而又冷如寒冰。他知道逍遙散無藥可解,可是眼看到司空毓兒承受著如此煎熬,他心憂如焚,恨不能,毒性發作的那個人是自己。

此刻眼前,片刻之間,床上的人便已再次滿頭是汗,面容紅漲。

“好熱……”司空毓兒推開身上的被子,痛苦地掙紮著,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拿冰來!”卓南風見狀,急急命人搬來一盆盆冰塊,放在床邊。

驟時降下的溫度,讓司空毓兒稍微好過瞭一點。

如同萬蟲噬咬般的痛苦折磨得她神志恍惚,模糊的視線中,她依稀看到瞭慕容燕的模樣。

“燕大哥,你終於肯回來看我瞭!毓兒,好辛苦……”司空毓兒模糊道。

視線中,慕容燕伸出手來,輕輕地撫著自己的頭發,笑意吟吟地看著自己。

“燕大哥,你能來看毓兒,真的是太好瞭……”司空毓兒伸出手,緊緊地抓住卓南風的手……

可是陡然之間,一股寒意從心底襲來。

“好冷……”司空毓兒頓時蜷作一團,面容露出寒霜之氣,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肩膀。

卓南風又急急命人將冰塊移開。

匆忙之間,他想到瞭個主意,立刻坐在床邊扶起司空毓兒,運掌在她後背,緩緩將真氣輸入,想要為她抵禦寒冷。

不想,司空毓兒受瞭自己的真氣,不僅沒有好受一些,反而面容上更加難過。

就在這時,月姬聞訊趕瞭過來。看到南風的舉動,她急急走過來,一掌揮開卓南風的雙手。“你這麼做,不但對她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會害瞭她!”

卓南風驚異地看著母親:“孩兒隻是想要幫她抵禦寒冷。”

“逍遙散的兇狠之處就在於它可以使人真氣逆行,身體備嘗艱辛,但卻不會要瞭那人的性命。可是毒發之時若是有人強行以真氣輸入服下逍遙散的人的體內,隻會使中毒的人更加痛苦。”

卓南風呆在原地,神色痛苦:“那該……如何是好。”

“現在,你所能做的事,就是,陪在她的身邊。”月姬道。

看著兒子,月姬不由一嘆:“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熬過第一次逍遙散發作的人,同樣會熬過第二次,第三次。”

“今後,母親會教她最厲害的武功,讓她以後的路,好走一些。這已是我對她,寬容的極限瞭。”說畢,月姬轉身離開。

卓南風一掌打在一旁的幾案上,那幾案頓時被打得稀碎。他沖向窗旁,滿腹鬱鬱無從發泄,看著那天際升起的一輪圓月,心中竟是如同撕裂瞭一般。

園外,明月高照,夏花正好。可是,卻美得令他心生戰栗。

從今而後,再難對,明月中天。

一個月後。

揚州城外。白雲山莊。

白菲兒來到後園,看著園中躍動的兩個身影,不由地掩口葫蘆而笑。

園中的空地上,慕容筠玉和鬼影子正在切磋武藝。

鬼影子老遠就看見白菲兒的身影,頓時停下自己的拳腳,丟下慕容筠玉,一個後空翻。他一連數個筋鬥,跳到白菲兒面前笑嘻嘻地道:“大小姐,早啊!”

“鬼影子,看到你活蹦亂跳的,真好!”白菲兒莞爾。

“這還不是托瞭大小姐的福!要不是大小姐仗義相救,我鬼影子這次沒準兒可就真的一命嗚呼,真的變成孤魂野鬼瞭!”鬼影子一躍而起,本來倒立著說話,現在卻轉瞭過來。

這時慕容筠玉也走瞭過來,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禮:“白小姐,有禮。”

菲兒看著慕容筠玉,臉上頓時升起兩道紅暈:“慕容公子,有禮。”說著深深一福。

鬼影子眼睛嘰裡咕嚕轉瞭一通,雙手抱起,大喇喇站在兩人中間:“一大早的哪裡傳來這麼一股酸味?你們不要在那裡咬文嚼字的瞭,鬼影子我最討厭那些亂七八糟的繁文縟節瞭!”

一時三人都笑瞭起來。

“白小姐,我們已經在白雲山莊叨擾瞭一個月瞭。如今我和鬼影子的傷也已經養好,我想,我們是時候離開,前往遮幕山莊去找尋我的傢人瞭。”慕容筠玉謙恭有禮地答道。

鬼影子捂住耳朵,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地。

自從被搭救回遮幕山莊,這一個月以來,慕容筠玉對著白菲兒小姐性情大變,變得異常斯文有禮,實在是讓他受不瞭。其實他哪裡知道,筠玉這是十分敬重白菲兒小姐的緣故。

“你的傷勢還沒復原,這麼快就要走……”白菲兒脫口而出,驚覺自己失禮。忙又嘆道:“是啊,找尋親人也很重要,菲兒也衷心希望你們可以早日和親人團聚。”

哪知道,鬼影子聽瞭他二人的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慕容筠玉與鬼影子呆的久瞭,早已熟諳鬼影子乖張的個性。知道鬼影子半是戲謔,半是真的傷心他的親人皆已離自己而去。於是安慰他道:“鬼影子,你還有我,從離開影子谷那天,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我的親人就是你的親人。”

鬼影子戛然而止,轟然又大笑道:“臭小子,就知道你會說這句!夠義氣!”說著在慕容筠玉肩頭重重地拍瞭一記。

慕容筠玉又對白菲兒道:“白小姐,我和鬼影子多日之前就打算離開,可是小姐盛情,才一再拖延。所以,這次我和鬼影子決定,今天就離開,所以,想請你帶我們拜見令尊,一是面謝令尊大人的救命之恩,再是臨行拜別。”

“好。我這就去稟告父親。”白菲兒點點頭,面上雖不無失望之色,卻又不便流露。

於是隻得又施瞭一禮,去尋自己的父親去瞭。

看著白菲兒的背影,鬼影子伸手在慕容筠玉的眼前晃瞭幾晃:“臭小子!人都走遠瞭,還看什麼看!”

“我哪有!我隻是在目送白小姐離開而已。”慕容筠玉笑道。

“哦!看你一臉正人君子的樣子,鬼知道你心裡正在打著什麼主意!莫不是看上人傢瞭!”鬼影子倒吊在一棵樹上,在慕容筠玉的眼前晃來晃去。

“白小姐是大傢閨秀,冰清玉潔,豈容你在這裡信口胡說,語出褻瀆?鬼影子,你皮肉又癢癢瞭不是!”慕容筠玉舉起自己的拳頭。

“哎呀!”鬼影子吃瞭一嚇,一個不留神,從樹枝上跌瞭下來,碰到瞭頭,在地上哼哼起來。

慕容筠玉起先還在笑,聽到他的慘叫,又忙去察看鬼影子有沒有受傷。

兩人廝鬧過後,安靜下來。鬼影子又對筠玉道:“離開瞭白雲山莊,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慕容筠玉聞言,不由黯然。

如今自己身上傢傳的寶物盡數給人搶瞭去,現在是連它們落在何人的手中都無從查證。一個月之前,紫衣人放他們離開逍遙宮之時,囑咐他與親人們在遮幕山莊會合,現今也不知父親和母親他們怎麼樣瞭。他日若見到瞭父親母親,面上無顏,該如何交待?一時心中暗暗惱恨自己無能,保護不周,將那麼重要的東西遺失。

鬼影子見狀,深諳慕容筠玉的心結,拍拍他的肩膀:“沒事的,臭小子!眼下我們先回遮幕山莊,同伯父伯母會合。至於那些東西,我們一定可以把它們再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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