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烏鴉被那管傢莫名其妙地從高府趕瞭出來,卻不見瞭司空姐姐。烏鴉心中十分擔憂司空毓兒的安危,卻又無計可施,隻得飛奔回白虎堂向他的大哥小駝子報信求救。
卻說筠玉收到報信,又急又切,頓時憂心忡忡,不是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如此擄人不放。又覺此時透著蹊蹺,如今他們二人喬裝打扮,神鬼不知,是誰會抓走毓兒。
隨即問明瞭地方,當夜同烏鴉一起來到那座私人別院的門前。兩人躲在躲在暗處,筠玉思慮再三,正要打算偷偷潛入其中,搜尋毓兒的下落的時候,一輛馬車,疾馳而來,正停在高府門外。
一個人從馬車上走瞭下來,徑直走向小巷內的筠玉,輕聲道:“小駝子!你不必進去找瞭,她在這裡!”
筠玉訝然,見到是千雨霏,繼而隨她走向馬車,打開車門,便看到熟睡中的司空毓兒。一時訝然問道:
“她怎麼會和你在一起?”
千雨霏一嘆:“此事說來話長。是那柴少康所為。”
“啊!”筠玉聞言,便知此時身份已被自在城知曉,頓時更加緊張司空毓兒的安危,想要去查看她是否受傷。
“你不必擔心,她隻是受瞭些驚嚇,並無大礙。隻是如今,既然柴少康已經發現瞭你們的行蹤,你們此後要多加防范。”千雨霏道。
筠玉點頭:“千姑娘,多謝你。”
千雨霏笑瞭:“我們,也算是朋友吧。何必客氣。大傢都不便在此久留,你還是快帶她回去吧。”說畢,請筠玉上車。
筠玉點頭,事不宜遲,同烏鴉一起,大傢都上瞭馬車,此間不提。
翌日,司空毓兒醒來之後,筠玉十分細心的前來看望。見到她並無損傷,才算安下心來。
司空毓兒為他倒瞭一杯熱茶,笑道:“你又救瞭我。這次隻算有驚無險,你大可不必擔心。”
筠玉一怔,不想牽出逍遙宮的千雨霏,隻得笑著應瞭。雖然安下心來,卻發現她對昨日被抓的情形隻字不提。無奈自己不好追問。
司空毓兒喝著茶,忽然正色道:“小駝子,我說過會幫你。其實關於東方盟主和那幾位掌門所中之毒,我已經有瞭頭緒。”
筠玉大驚:“果真?”
毓兒點頭:“他們所中之毒,正是自在城的獨門暗器,銀澈針。”
這種毒,曾經在十三年前逍遙宮圍攻遮幕山莊之時大顯身手,害的慕容燕大哥失去瞭眾多骨肉至親,她怎麼會忘記。
“這種毒無色無味,針一旦入體,毒性便會隨著血脈遊走全身。銀澈針會慢慢侵蝕中毒者的身體和官能,壓制中毒者的內息,讓中毒者神思漸漸衰竭。短則二十天,遲則四十天,中毒者沒有解藥的話必然會喪命。如果中毒者強行運功,隻會令毒性更快侵蝕,加速死亡。這種毒,除瞭自在城城主柴少康以外,無人可解。”
筠玉頓時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就是說,出手傷害幾大門派掌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柴少康!那豈不是意味著,東方盟主他們……”
毓兒見他心憂的樣子,便安慰道:“你莫要著急,我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會想辦法研制出解藥,搭救東方盟主。”
筠玉聽瞭,頓時又有瞭希望:“對!我怎麼忘瞭,你就是個大夫,你醫術一向高明,加上你對銀澈針的認識,說不定可以配制出解藥!至於柴少康的陰謀,我們還需慢慢查探。”一時頓覺有瞭希望,神容稍解。
司空毓兒微笑著點頭看他。他盎然的神情,帶著希冀,如同一個孩童般無華美好。
心中不由漸漸升起隱隱的擔憂。因為,看著小駝子,她便如同看到瞭小蝶一般。
小蝶被抓一事,絕不簡單。事牽金國人,還有那金國宰相完顏希尹,若非事態緊要,他豈會輕易出現在中原?還有那冷三少,人際交結如此之廣,究竟又是什麼人?
想到這裡,毓兒不由地撫上瞭自己的右肩刺青處。那,是她和妹妹小蝶最親密的連結。
筠玉見毓兒若有所思,以為她是累瞭,便道:“你好好休息。”
剛要走,不想毓兒卻忽道:“小駝子!”
他留步,看著她。
“正月十五惠海齋齋主冷三少的壽宴,你能帶我去麼?”毓兒問道。
筠玉一愣,笑瞭:“你怎麼也想湊這個熱鬧起來?”
毓兒淺笑:“我也是一時心癢,想去見識見識那玉美人的神奇罷瞭。”
筠玉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在偷笑。“好。我會求洛長老,讓你和我們同行。”能與她同行,
他自然樂不可支。說畢,自己就去忙碌其他丐幫事宜去瞭。
毓兒笑著目送他離開。
從腰間拿出那紅玉短蕭和那帶著凹痕的神秘匣子,放在桌上,毓兒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動。
她並沒有把握能夠配出銀澈針的解藥,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要救人,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隻有與虎謀皮,從柴少康處下手
還有完顏希尹。如果要救小蝶,如果他果真知道自己的身世,那麼,這一面,她勢必是要見的。
要見他,就隻有前往冷府,還要有一個不引人矚目,且能夠冠冕堂皇不期而遇的理由。
正月十五。冷府別院內,一派喜氣洋洋。
“三哥!小魚兒願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一年比一年英俊倜儻,一年比一年神采飛揚!”冷子魚恭恭敬敬地在三少跟前斂裾行禮,一反常態的斯文有度,幹嘛?祝壽。
站在一旁的鬼影子頓時摸著下巴打趣道:“哎呀呀,我怎麼覺得小魚兒和阿九相比,小魚兒更加的溫柔乖巧,惹人憐愛呢!”
話剛說完,冷子魚抬腳就在鬼影子的腿上狠狠踢瞭一記。“哼!”
“哎呦!”鬼影子頓時慘叫連連:“阿九又回來瞭!”
整個花廳的人,包括婢女和侍從都忍俊不禁。
“鬼影子,誰讓你老愛逗子魚妹妹!”白菲兒笑著輕聲呵斥。
“嘿嘿!”鬼影子吐瞭吐舌頭。
冷子魚恭恭敬敬地端上一個錦盒,裡面裝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白菲兒一看便知是上乘玉器,價值不菲。
“三哥,這可是我從大食國找到的好寶貝,世上僅此一件,你收瞭小魚兒的賀禮,可要天天都帶在身上,就像帶著我一樣!”冷子魚扮著鬼臉。
冷三少拿起那玉佩,確實喜歡,聽瞭九妹的話無奈搖頭:“幸好隻是塊玉佩。若是真的天天帶著你,真不知要給我闖下多少禍來!”
“三哥討厭!”冷子魚氣的嘟起瞭嘴。眾人再次失笑。
白菲兒將子魚拉過,愛憐的撫弄著她的束發,也是笑意淺淺。“你的三哥和你說笑呢!”
安撫罷九妹,這才同鬼影子一起呈上各自的禮物,白菲兒送的是一幅吳道子的真跡,山水社稷圖;鬼影子則送的是一個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壇子。
三少先看那吳道子的真跡,但見其中:一山一水具神恣,一丘一壑也風流。本就愛收藏名畫古玩的他,頓覺愛不釋手:“菲兒妹妹,你是在那找到這卷真跡的,我尋瞭許久都不曾到手,想不到今日竟被你尋瞭去!”
菲兒莞爾:“隻要冷大哥喜歡就好。”
三少放下畫卷,侍從小心收瞭。他又看著鬼影子手中的壇子疑惑道:“鬼影子,這是?”
鬼影子笑的歡暢,一拍壇身:“冷大哥,我知道你什麼都不缺,所以才不會給你送什麼名畫古玩!我給你準備的,是一壇三十年的西域葡萄酒,我搜遍瞭整個洛陽,隻找到瞭這一壇,可是花瞭重金,才說服人傢賣給我哦!”
說著,他將那酒壇的蓋子稍稍打開些許,用手輕輕一揚,霎時眾人便聞見屋內酒香四溢,那葡萄美酒的芬芳沁人心脾。
三少心中很是感動,看著鬼影子,痛快地道:“好!這酒,我收下瞭!等今日壽宴之後,我們要再找機會痛飲,到時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一時眾人都是十分高興。就在這時,公孫蘭軒入門稟報。
公孫蘭軒欲言又止,三少卻笑道:“都是我的結拜兄妹,不妨事,快把他請進來。”
白菲兒和鬼影子並不以為意,隻道是三少另有貴客前來。
三少所指的這位,的卻是貴客,還是一位稀客。
少時,公孫蘭軒便引著一位身形高大,英俊不凡的男子,走瞭進來。來人正是一身宋人打扮的完顏希尹。
“尹兄,久違瞭!菲兒妹妹,鬼影子,我來向你們引薦,這是我在塞外結識的一位至交好友,尹兄尹希顏。他是昨日入的府,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三少向二人介紹。
白菲兒和鬼影子見那尹希顏生的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人中龍鳳,忙施禮拜過,算作照面。那尹希顏也以禮相還,十分友善。
尹希顏,正是喬裝成中原人的金國宰相,完顏希尹。
“這是我的義兄義妹,鬼影子兄弟和白菲兒妹妹。”三少又向完顏希尹笑道。
“希顏哥哥!”九妹見到是完顏希尹,頓覺親密,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你怎麼來瞭!這次來,又給我帶什麼好玩的瞭?”
“你這丫頭,怎麼總想著玩?!”三少輕嗔。
“冷兄,九妹這是又想念塞外風光瞭!”完顏希尹笑道。
“你能來,實在是太好瞭!”三少很是開心。兩人哈哈一笑,給瞭彼此一個擁抱。
“太好瞭!今年三哥的壽宴真熱鬧,連尹大哥都來瞭!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壽宴馬上就開始!”子魚的急脾氣,此時顯露無疑。“尹大哥,你這次來,要多住幾天,我才能放你走!”
尹希顏笑道:“這次來看你三哥,會小住幾日。叨擾子魚妹妹瞭。”
冷子魚聽瞭,更是高興:“當真?你總是那麼忙,每次來洛陽都是來去匆匆。這次你怎麼也得住上五天,不,七天!”九妹不依不饒,舉起右手,又加上左手。
“好好好。我便在此住上五日再走。”完顏希尹笑道。
冷九妹笑得比誰都開心,仿佛過壽的不是她的三哥,而是她一般。
“冷大哥,有這麼多的好友為你祝壽,今日的壽宴,一定十分盛大!”白菲兒笑道。
冷子魚眼睛咕嚕一轉,拉過白菲兒,神秘兮兮地問道:“菲兒姐姐,我三哥沒告訴你他是哪年的屬相吧?”
白菲兒搖頭。
冷子魚頓時自信滿滿:“那你猜猜,我的三哥,今年多少歲?過的又是多少歲的大壽?”
三少聽瞭,搖頭道:“子魚,你又無禮瞭!”
白菲兒笑道:“冷大哥,我和鬼影子隻知道你過壽,還真不知道,你今時年庚幾何呢?”
冷子魚笑的坐在太師椅上直不起身:“你們猜猜!”
鬼影子疑惑不解,看著子魚詭異的樣子,很是認真地琢磨道:“你三哥雖然年長,但看起來,與我們相差無幾。我猜,他今年,至多不超過二十五歲!”
子魚笑得更厲害瞭,指著三少嚷道:“三哥!你聽!”
“你這瘋丫頭!”三少搖頭長嘆,奈之莫若和。
“我三哥今年,不多不少,過的恰是三十大壽!”子魚眨眨眼睛。
白菲兒愣住瞭,看著三少,一臉的驚異:“冷大哥,你……看上去,實在不像。”他的面容,分明的十分年輕,怎會……
鬼影子更是大吃一驚,難以置信;一聲驚呼,聲音差點沒有震碎屋頂的琉璃瓦,摸著自己的臉道:“什麼?!冷大哥,你……你……你竟過的是三十大壽!你是怎麼辦到的?可以讓容貌保持的如此年輕!你也教教我,教教我吧。”
“你們不要再問瞭。再問,三哥可是要臉紅瞭!”子魚笑的更歡。
這時,就連剛來的完顏希尹,也笑瞭起來。
冷玉書先是一陣尷尬,無語之至,又看著完顏希尹和冷子魚,一時也大笑起來。
午後。冷三少帶著公孫蘭軒,隱秘前往水榭。
在水榭的一處靜室之內,他推門而入。公孫蘭軒則守在門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靜室之內,有人已經靜候多時。
“想不到,皇兄此次要我見的密使,竟是你。”趙應乾實在大感意外。
“小王爺。”冷玉書上前施禮。
“哎,你我之間,何必如此。更何況,這是在你的府上,不可引人生疑。你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如今,你又舍棄身份,喬裝在此多年,為我皇兄盡心盡力。我趙傢,欠你的實在太多。”趙應乾一嘆,竟似感觸頗深。
冷玉書似乎有所觸動,卻並未曾答話。
趙應乾親自將他扶起:“在這裡你我就不必拘泥,還像小時候那般以兄弟相稱即可!賢兄。”
冷玉書似乎大受震動,卻又感銘五內,隻得道瞭一句:“賢弟。”
不敢耽擱,又忙道:“此次情況特殊,還要委屈你在這小樓上觀望那玉美人瞭。這裡,是今日會出現在宴會上的賓客名單。”說著便將一封描著金漆的紅色卷冊呈上。
那卷冊之厚,令德喜見瞭心中驚咋,卻不敢表露絲毫,忙將卷冊接過,收好。
趙應乾則笑道:“沒關系。我已經查探過瞭。這水榭的後面,有一扇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面的情況。而且今日你府上人流多且雜,對我,反而是最好的掩護。”
“如果不出意外,今日的玉美人,必定是主上想要找的東西。隻是不知,今日那獻寶之人,究竟會否吐露那玉美人的秘密。”三少正色道。
趙應乾道:“你已為此事調查瞭那麼久的時間,相必這次,皇兄定能如願。”
三少點頭。
兩人又交談瞭數盞茶的時間,三少才隱秘地離去。
“主子,這是您最愛的碧螺春。”德喜將茶端上,卻見趙應乾站在臨近水榭的窗旁,凝眉思索。
德喜和方靖天對視一眼,心知,趙應乾必是在擔憂小蝶的下落。
這其中,事牽她對司空姑娘的承諾;想那司空姑娘已成雲煙,可望不可求,而小蝶卻又被人擄走,下落難尋,他豈會不心憂。
趙應乾下命讓人暗中查找,豈料小蝶被擄走之後,竟如同針落大海,蹤跡全無。整個京城,不見絲毫音訊傳回。
偏偏在這個時候,主上給瞭小王爺一件機密要務,勒令他務必前來洛陽。而這要務,竟是前來洛陽,同洛陽的密使接洽玉美人,送返京都。就連德喜都覺得奇怪,那玉美人究竟有何稀罕之處,竟讓天子如此費心的尋找,還要他們文武皆備的王爺親自護送?
皇命難為,趙應乾隻恨自己不能畫個,這樣便可兼顧,面面俱到瞭。
“靖天。有關玉美人和血玉扳指,你怎麼看?”兩人正在神思馳騁之際,忽然趙應乾問話。
小王爺果然就是小王爺。他的心中,雖也有兒女情長,但國傢大事,卻絲毫不會含糊。方靖天語出謹慎:“血玉扳指或許會與玉美人有某種關聯,但具體情責,屬下也不敢妄生揣測。”
趙應乾點點頭,走回座椅,端起那盞茶水:“也罷。今晚,我們就在在此,作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