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驚愕之際,隻見臺上的燈又重新點亮瞭起來。
但見一個個身形窈窕,容貌殊絕的舞姬,盈盈而動,滑入舞池,裙裾飛旋,身姿曼妙如仙子。此時的曲調與方才大大不同,琴聲鐘靈毓秀,扣人心扉,令人耳前一亮,眼前一新。
正在眾人納罕方才那彈琴的曼妙身姿何處去的時候,半空之中,忽然飄過一陣金粉。一股異香,從舞臺之上飄下,驟時向四周擴散,眾人隻覺神色一清。
一束五彩絢麗的寬大綢帶,從空中飛旋而下,而半空之中,有一人緩緩而落。
那女子身著炫目的五彩霞衣,全身點綴著粼粼金羽,身後的裙擺極長,宛若鳳尾,光彩炫目,盈盈停立在舞臺中央的一朵碩大金色牡丹之上,揮袖舞動,其形之美,其形之華,宛若鳳凰於花間翩翩起舞。
鳳凰於飛,翩入青雲。
金牡丹時而獨立於花上,時而十指盈盈而動,曼妙靈動;輕盈的身體飛旋於金色花朵之上,而那極長的鳳尾,被她素手一帶,經風一揚,如同一道炫目的彩虹,緊緊跟隨在她身側,絲毫不亂。
點綴在四周的舞姬此時也俱身著各色舞衣,翩然而動,宛若輕紗曼攏的靈霄仙子,靈動遊走,那場景簡直美妙絕倫,如九天鳳凰與眾仙齊舞,碧霄悠遊。
忽然,金牡丹的身子凌空而起,飛旋在高臺之上,腰肢柔弱無骨,雙臂綿綿弗動,如同鳳凰振翅,翱翔九天。
場中絲竹聲曼妙繞耳,眼前的鳳凰之舞動人心魄,所有的人都被勾走瞭心之所思,忘記瞭時間。
舞臺上的秀麗身影還在繼續。
及至半空花瓣紛落如雨之中,金牡丹與眾舞姬腳踩五彩綢帶,飄然從舞臺飛向場中,衣袂紛亂之中,佳人嫣然一笑,場中男子無不心蕩神馳,一瞥驚鴻!
樂聲終止,金牡丹盈盈向主席位的方向施禮:“牡丹恭祝三少壽辰!願三少惠海齋蒸蒸日上,財源廣進;願三少福壽無雙,永樂無極!”
三少緩緩起身,放下手中的酒杯,大撫掌笑道:“哈哈哈哈!才藝雙絕,牡丹美名,無人能敵!”
金牡丹笑著起身:“三少過譽,牡丹厚顏瞭。這就要告辭,還望諸位席上盡興。”
三少知道她素來不喜愛人多的場合,此時親自走下臺階,將她扶過:“你今日能來,我實在高興。我不再留你。不過,先飲瞭三杯,再走不遲。”
一直守在一旁的公孫蘭軒聞言,即刻備瞭三杯美酒,敬呈金牡丹。
牡丹端起金杯,三杯連連一飲而盡,眾人皆連聲附和金牡丹好酒量。
“蘭軒,你親自送金姑娘回去。”三少一聲安排,金牡丹再次施禮向堂上眾人作別,便率眾舞姬去瞭。
席上眾人雖然遺憾,但能夠一睹鳳凰之舞,已覺十分快慰。金牡丹走後,眾人言笑晏晏,酒宴酣暢淋漓。一時,公孫蘭軒已送金牡丹回來。
三少看時間正好,便吩咐公孫去請出玉美人。
席上眾人見狀,再掀高潮,個個擦拳磨掌,人人雀躍不已,恨不得馬上見到那武林至寶,玉美人的真面目。
三少再次起身,眾人一起舉杯幹掉杯中美酒。三少心情大暢,一時對眾人道:“諸位可知,為何今日冷某會將壽宴設在這露天園內,水榭之旁?”
眾人一時不解。
“哈哈哈!既然今夜那獻寶人願將玉美人公諸於世,我等就要盡情盡興。如此良宵,堂前明月,豈不是觀賞玉美人的絕妙時機?”
眾人聽瞭,紛紛贊同。與此同時,幾名冷府的武士推著一架輪車,步入場中。而在那輪車之上,赫然有一聳立之物,被黑色的佈幔蓋著,不知裡面是何物。那件聳立之物,竟高五尺,眾人各自心生揣測,一時暗暗驚異。
一個身著奇異服飾的中年男子走瞭上來,早已有人按照三少吩咐,在那場中抬上紅木方案,為他獨設一席。
那中年男子也不客氣,端起案上的美酒,先是自斟自飲瞭三杯,繼而向三少抱拳道:“多謝三少連日來的照拂,才令小人免受仇傢追殺,得以在此享受富貴。”
三少坐在華椅上,鳳目熠熠,抬手朗聲笑道:
“你不必謝我。既然閣下如此瞧得起冷某,信任在下,肯將寶物相贈,冷某又豈能不解君之憂呢。如今有這麼多的上賓在此,你大可將這寶物獻來!不過,話可要說在前面!今日冷某這一註,可全都押在你身上瞭,有這麼多的知交好友在此,你可斷斷不能令我折瞭顏面!”
盡管三少少不得要說些過場的言語,但言下之意,那男子又豈會聽的不明白。
那中年男子露出一幅恃物倨傲的表情,竟似有十足的信心。因而笑道:“三少放心。在下此次帶來的,乃是真真正正的玉美人,絕無虛假。”
三少點瞭點頭:“既然如此,你就且向大傢自報傢門。大傢對你這位神秘人物究竟是如何尋到瞭玉美人可是好奇的很吶。”
那中年男子再次抱拳算作回應,繼而轉向在場的眾人朗聲道:“諸位請瞭!今日在此相逢,也算是一種緣分。”
席間紛紛以禮回應。
“在下復姓司徒,單名一個亮字。雖是宋土人士,隻因祖上本是數代為商,常年在西域行走,後逢戰亂,才被阻滯在塞外番邦回鶻之國,無法返回中原。是以,我自幼在回鶻長大,久居於沙漠邊緣的科莫古城,以四處轉販中土的絲綢和西域的香料為業,習得多種番邦語言。及至三年前自己雙親亡故,思鄉之情愈重,才多次向沙漠中往返的中土商隊好友救助,希望能隨同他們穿過大漠,回返中土。不想期間西夏、遼、宋長年戰火驟起,許多商用的聯系和道路被各國頒令阻滯,中土的商隊大都被迫留守塞外,我同他們,這一滯就是兩年之久。”
眾人聽他解說,聽得入神,仿佛眼前便是那金沙飛揚的塞外大漠,耳邊便是那風格詭麗的波斯梵音,又聽到那司徒亮回國之途如此輾轉,不由唏噓不已。
“一年之前,我與幾位中土客商經過瞭為時兩年的奔走,終取得瞭許可公文,出回鶻,經西夏,繞道吐蕃,終得以返回宋土。可是,返回宋土之日,同行的駝隊人馬,隻剩我一人。”司徒亮講
到這裡,想到昔日同行的隊友,神色頓時化作悲涼,愴然一嘆。
“可是也正是在此次回宋的途中,天命所定,令我得瞭這件寶物,玉美人。”
眾人神色一振。有人忍不住問道:“你是如何得來?”
司徒亮看瞭看在場的眾人,突然道:“列為上賓期中不乏洛陽的商界名流,想必有不少人也曾到過西域,見過那無邊無際的金色沙漠,那麼,你們其中,必有人聽說過黑沙暴吧!”
眾人驚愕,而場中但聞有人倒吸涼氣的聲音。“黑沙暴?!沙漠中的索命惡靈!你竟能親歷黑沙暴還能活著回來!這簡直是奇跡!”
司徒亮點點頭。“正是。一年前,在下與在下的同伴,在穿越沙漠之時,一起經歷瞭黑沙暴。至今回想起那當中瀕臨死亡的的經歷,在下還是心有餘悸。”
想起那黑沙暴發作之時,天地變色,風卷殘雲,日夜不分。颶風卷著沙塵,幾乎要吞噬所有可以觸及的東西。而隻要是被卷入黑沙暴中,無論人還是物,必然都隻有被毀滅的結局。莫說是人,在回鶻部落的百姓之中,就曾流傳著百萬頭牲畜瞬時被黑風暴吞噬的無影無蹤的可怕傳說。
“那一日,在返宋途中,我與隊友們來到沙漠中央,行走在沙漠之眼,驟逢黑沙暴,眾人都是十分驚慌,隻道大難臨頭。幸逢我們停下歇腳的地方,正靠近一處廢棄的石堡。我們安頓瞭駱駝人馬,匆忙藏匿在那處荒廢的石堡內,準備躲避黑沙暴。怎奈那石堡年深日久,壘土早已風化,破敗不堪,黑沙暴一過,石堡頓時坍塌;我們就隨即就如同難知自己命途的牛羊般,被黑旋風吸納進去,被卷的七零八落,待到我從流沙中蘇醒過來,便再也不知其他人的下落。”
席中人聞言,大驚失色,不禁為司徒亮一行人的遭遇感到驚憂。
“我蘇醒的時候,已是第二日的午時;我醒來的地方,竟離那石堡不遠。烈日焦灼,我險些被曬得喪命,水分脫盡,筋骨欲裂。幸蒙蒼天庇佑,我們同行的五隊駱駝,還有一隊,竟安然無恙地躲在那石堡的一段殘垣之下。我用最後一息氣力,爬到那斷壁之下,找到瞭救我性命的羊皮水袋,才得以茍活續命。後來我搜尋隊友苦無蹤跡,隻得重整駱駝和行李,獨身上路。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在那石堡之下,我竟發現瞭一件十分怪異之事。”司徒亮講到這裡,再次拿起案上酒杯,一飲而盡。
“難道是那玉美人從天而降不成?”正在此間空擋,有人忍不住插話。詞語一出,立刻引來眾人的譏笑。
不想司徒亮放下酒杯卻道:“正是如此。”
“我要離開之際,竟發現有件東西,從那石堡下的地面露出來,在那沙漠驕陽的炙照下發著亮光。想是那黑沙暴卷開瞭石堡下的沙層,才讓那件東西,重見天日!”
司徒亮講到這裡,全場人都擯息細聽。
“我將那沙土用手刨開,始知那其中另藏玄機。因為那沙土之下,竟是一段白玉雕成的手臂!隻是那時,在下並不識得,沙土之中所掩埋的,就是江湖上中赫赫有名的玉美人。我見那玉器玉質上乘,而我多年的生計所得都已隨那黑沙暴化為烏有,便將她挖掘出來,用氈毯裹好,背在駱駝背上,打算回中土之後將其變賣,以作他日重操生計的本錢。”
“一路之上,我歷盡艱辛,糧水耗盡之時,便殺駱駝,食駝肉,飲駝血,苦苦支持,才走出那可怕的沙漠……”
“待到我走出沙漠的中心地帶,早已是氣力不濟,昏倒在一處綠洲,後得幸被一位西夏人所救。而那西夏人,不僅救瞭我,也正是他告訴我,我所撿回的玉器,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美人!”
所有的人都頓時被引發好奇心,想要知道那西夏彎刀客為何會知曉玉美人。
“諸位一定好奇,為何那西夏彎刀客竟會識得玉美人。那是因為,那西夏人的真實身份,乃是一位曾在西域赫赫有名的彎刀俠客。隻因他厭倦江湖滄桑,才隱居避世在那沙漠邊城。”
司徒亮頓瞭頓,忽然話鋒一轉:“在二十年前,為瞭得到玉美人,中土和西域的武林人士曾大肆爭奪,殺戮四起。在座的諸位,想必一定也有所耳聞。”
眾人訝然,不知他為何提及多年前的武林舊事,也隻得聽他將下文將來。
“當是時也,由玉美人所引發的爭奪,異常殘酷,人人競相弒命追緝,前赴後繼;拋妻棄子,離鄉背井者,大有人在。而那玉美人也幾經易手,最終落入瞭一個神秘刀客的手中。玉美人被那神秘刀客流轉帶入大漠,隻為躲避追緝。中土和塞外的眾多覬覦玉美人的武林人士聽到消息,繼而尋至大漠。是以當日,這一批為奪玉美人而鋌而走險的武林人士,不惜進入沙漠之眼,尋找那神秘刀客和玉美人的所在。”
“那他們是否找到?”有人忍不住發問。
司徒亮點點頭。“那批武林人士確實尋到瞭那神秘刀客的蹤跡。怎知天意弄人,在隨即的那場混戰當中,尋找玉美人的人,不僅死傷慘重,而活著的人,也不幸遇上瞭黑沙暴。”
聽到這裡,有人忍不住發出瞭嘆息。為瞭身外之物,執著至此,實在可悲。可是,世人又有幾人能躲得過功名利祿的牽絆,毫不心動呢?
“從此,那批進入沙漠之眼尋找玉美人的人皆喪命沙漠,杳無音訊。玉美人而後也隕落在滾滾流沙之中,下落難尋。”司徒亮一聲長嘆。
坐在席間的丐幫白虎堂執事長老洛長風此刻聽瞭,恍然大悟。
虎鶴雙形元秋對此事也是有所耳聞的,這時也忍不住嚷嚷道:“原來如此!想那二十年前,沙漠之眼中的那場混戰,牽連者甚廣,竟無一人生還!原來他們最終把玉美人搶到手的,也遇到瞭黑沙暴,最終隻落得個人財兩失的結局!可悲!可悲!”
全場上賓,頓時恍悟。
豈料那司徒亮又道:“並不盡然。”
元秋登時封口。
“在那次的黑沙暴中,也有一人,僥幸留下瞭性命。他就是那將玉美人帶入沙漠之眼的神秘刀客。而那神秘刀客,不是別人,正是救下我的西夏彎刀客。”
眾人又是一陣驚異。
“那西夏彎刀客本是西夏第一高手,也正是他挫敗遼國高手,搶得瞭玉美人,並帶入瞭大漠隱遁。不想眾多江湖人士尾隨而至,為瞭獨占玉美人,他竟不惜設下毒計,將眾人引入本就兇險萬分的死亡之地,豈料天意難測,他苦心營謀,卻汲汲無功,還險些喪命。自己雖僥幸生還,那玉美人則從此被埋入地下,蹤跡難尋。”
三少聽著那司徒亮的敘述,暗嘆這當中的坎坷曲折;事實上不隻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唏噓不已。
“那位西夏彎刀客隻因為著那玉美人,幾歷生死,機關算盡,轉頭成空,是以心灰意冷,失去玉美人後便再次隱居在沙漠邊城古鎮。如今,多年過去,他已盛名不再,寂寂無聞,卻已然看透生死,參破名利,不僅對那玉美人再無執念可言,甚至還勸我莫要被無端卷入玉美人的爭鬥中去,以免徒惹禍端,枉送性命。他囑咐我好自為之,並贈我盤纏行李,送我上路,返回中土。”
“我起初並不相信他所言,初獲至寶,欣喜欲狂。怎奈帶著玉美人剛入西夏境內,便被人識破,橫遭追緝。我一路之上,如同亡命之徒般四處躲藏,幾次險些丟瞭性命。幾經輾轉,才帶著被我小心翼翼改裝後的玉美人掩人耳目,混入宋土。這般輾轉,回到宋土,竟又耗去足足一年的時日!是以,為返宋土,我竟足足用瞭三年時間!”司徒亮看著那輪車上的黑佈,慨嘆萬千。
“我思慮再三,始明白那西夏彎刀客救我時所言,皆是金玉之言。是以打算挑選德才皆備之人,將玉美人轉贈。我來到洛陽,一路從不少商客處聽聞冷三少的美名,直到親見其面,見識到三少的風采,才下定主意,要將玉美人轉增惠海齋!今日在下出現在三少的上元壽宴,世人隻怕多數誤以為我司徒亮,不過是為求依仗玉美人而名揚天下的庸碌之輩,實則不然。”
眾人聽瞭,面面相覷。
“在下與那西夏刀客所親歷種種,無不昭示,這世間最為可怕的,莫過於貪婪妄念之惡,人心變測之險。玉美人本是死物,卻為著人世的貪婪欲念而幾番蒙受血腥殺戮。在下走訪四處,隻為替玉美人尋得明主,將玉美人的秘密大白天下,希望從此而後,不會再有昔日那般的悲劇重演。”講到這裡,司徒亮不由再次抱拳,向冷三少致以敬意。
三少直至此時,始知那司徒亮的良苦用心,不由對他,也心生幾分敬意。
趙應乾雖身在水榭,但從頭至尾,卻是聽得真真切切,一時不由嘆道:“好個參悟名利生死的西夏彎刀客!好個深明大義的獻寶人,司徒亮!”
洛長風洛長老靜坐扶須,若有所觸;司空毓兒亦是沉思不語,慕容筠玉見她如此,便依樣畫葫蘆,故作神態自若,靜待下文。
一時之間,滿席嘩然,有人都對這司徒亮白白撿得一個武林至寶而羨嘆不已;也有人贊那西夏彎刀客;也有人贊那司徒亮含有的凜然大義;更有人轉而奉承今日的壽星冷三少,極盡贊譽,指那玉美人此番輾轉來到惠海齋,恰如其分,雲雲;各種評論,不一而足。
司徒亮見狀,便走向那輪車,掀起那黑佈的一角,運足力氣,將那佈幔,悉數揭下。
待到見到那黑佈之下的物什的真容之時,所有的人都倒抽瞭一口涼氣,驚訝萬分。
哪裡有什麼白玉雕成的美人?!那黑佈之下,分明是一座足有一人高,烏漆嗎黑的女子雕像,不僅手藝粗糙,而且就連那雕像本身,也毫無美感可言。實在是令人倍感大煞風景。
席間又是一陣議論紛紛。此時武士將那雕像小心抬下,拖走輪車,退出場中。
司徒亮見到眾人模樣,面上反是一笑。於是向三少抱拳道:“有三少在此明鑒,在下現在就給大傢看真正的玉美人!”
說畢,他轉身從袖中取出幾件形同細錐和小錘模樣般的工具,緩步走向那玉美人。
眾人並不知何故,豈料他竟拿著那些細錐和小錘,竟往那玉美人身上砸去!
全場嘩然!
司空毓兒也是十分驚異,靜下心來細細觀察,才發現個種緣故。
此時便又朝場中看去,隻發現,除瞭冷三少和完顏希尹二人面上絲毫不為之所動外,在場所有人神情都隨之變色。頓覺完顏希尹的逼人機智和鎮定,亦覺冷玉書絕非他外表所示人的那般簡單,隻是個普通的商人而已。
其實毓兒還算少瞭一個,那就是坐在水榭小樓中的楚淮王爺趙應乾。
筠玉探過身,輕扯毓兒衣角,往場中努努嘴,不解何故。
毓兒便俯首側身輕聲作答:“那人像的外面,分明是一層經過特殊煉制的黑瓷。你仔細看看,那黑瓷看似笨拙無華,有何微妙之處?”
筠玉聽瞭,便盯住那雕像,仔細查看之下,便發現那雕像並不是全然漆黑無光,在那些黑瓷的表面有一層極薄的釉光,而那淡淡的釉光之下,隱隱約約露出一些細細的線來。頓時想明白,那些並非細線;而是在燒制時有意留下的縫隙。
筠玉頓時茅塞頓開,一邊搖頭一邊咋舌看著毓兒道:“我小駝子挑來的媳婦兒,果然聰明絕頂!”
毓兒聽瞭,拿起方案上的筷子,在他的腦袋上,又是一記。
毓兒隻道她在暗中打量別人,卻不想自己也是別人眼底盡收之物。
誰?冷三少。完顏希尹。趙應乾。
而此時此刻,德喜正絞著手中的帕子,看著場中,驚急萬分。
司徒亮拿著錐子和錘子,圍著那雕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各尋位置敲打錘擊瞭一番。
他每敲一下,在場的賓客都心跳如鼓,緊張異常,生怕那玉美人隨時會被擊碎,或是打出個窟窿來;筠玉此時明曉瞭緣故,觀場中之人神態,頓覺可笑,一時竟忍得辛苦;他撓心抓耳的樣子,引得毓兒也幾乎坐持不住,面紗後咬牙苦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