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作者:三五時月 字數:2586

楚霽隨手將藥碗擱在一旁,見秦縱是要走的樣子,連忙指著一旁的條桌說道:“滄州的工匠緊趕慢趕,制出瞭兩副馬鞍馬鐙,明日你便去試試,看是否還有要改進的。”

原本盛京楚宅裡的工匠們,比他們早幾日就到瞭滄州,楚霽又提前安排瞭人,把圖紙送到楊佑手上。是以,他們在這幾日功夫裡,打造瞭兩副馬鞍馬鐙出來。

秦縱聞言,立刻偏過頭,將心思轉到瞭馬鞍馬鐙上。他轉過身,走到條桌旁,隨手拿起觀察瞭一番。

馬鞍整體由木頭制成的,外頭包裹著上好的皮革,呈現出向下凹的形狀,前橋高高立起,後橋向後傾斜,比前橋要略低一些,既能很好地貼合馬背,也能符合騎馬人的需求,舒適實用。

馬鐙主體由鐵制成,上端用皮帶固定,可以連接在馬鞍的兩側。

秦縱自幼在馬背上長大,秦傢又是訓練騎兵的,他幾乎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兩樣東西,會給騎兵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往,隻有馬術絕佳的人,才可以在馬背上自由地移動閃躲,解放雙手,靈活地使用武器。因此,騎兵雖然戰鬥力很強,但數量卻十分稀少。

可是,隻要有瞭這兩樣東西,哪怕是普通的將士,經過訓練之後,也能成為勇猛無比的騎兵。而且,騎兵和戰馬能融為一體,人馬合一,發揮出難以想象的力量。

楚霽看著秦縱眼睛裡迸出的光,暗自松瞭一口氣。

他與秦縱的約定,隻有三年之期。

三年之內,若是他不能將秦縱完全收服,那麼未來,真的就隻有兵戎相見瞭。

過去這近兩個月的相處,他對秦縱的那些好,或許能讓秦縱有所觸動。但是尋常的禮賢下士的手段,卻遠不足以讓秦縱心悅誠服。

他對自己的那些回應,也隻不過是他一貫以來做人的原則,知恩報德。報完瞭,在他心裡,自然就兩不相欠瞭。

可楚霽既然下定決心要使秦縱臣服,就一定會找出最適當的方法,就像他一開始的那句玩笑話——“秦縱誘捕計劃”。

僅僅隻是對他好,還遠遠不夠……

秦縱的視線終於從馬鞍馬鐙上挪開,他看著眼前眉眼含笑的楚霽,胸腔之中不免升騰起一股灼熱。

訓練出一支戰無不勝的虎狼之師,是所有將軍的夢想。像散發著蜜糖香氣的甜美果實。

而此刻,這顆誘人的果實,就擺在他的眼前,觸手可及。

他知道楚霽未說出口的意圖,隻是現在,他還不能給楚霽答案。

於是,他隻是雙手抱拳,正色地回瞭一個:“是。”

聽見他隻是簡單地應瞭一句是,楚霽也並不失望。他的確是想要秦縱幫他訓練騎兵,但卻也知道,秦縱沒這麼快卸下心防。

況且,滄州未定,東郊大營還在別人手裡握著呢。

這樣想著,他又說道:“那麼明日,你教我騎馬,可好?”

“好。”

他已經拒絕瞭楚霽想讓他訓練騎兵的意圖,他沒法再拒絕這個。

*

和秦縱約定好的教騎馬的時間是下午,上午楚霽要到衙門去。這可是他上任的第一天,怎麼能不讓錢佑才和馬元愷,好好地開開眼呢?

一大早,楚霽便帶著秦縱和薛正,又點瞭一百護衛,前往瞭州牧衙門。

他早就派人通知瞭錢佑才自己抵達滄州的時間。按理說,昨日,錢佑才應當要帶著滄州的一眾官員,在城門口迎接自己。

至於自己昨天為什麼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那多半就是大司農告狀的功勞瞭。他在自己這裡吃瞭虧,自然想要自傢親戚替他討回來。

昨日,是錢佑才給自己的一個下馬威。隻是不知,今日的衙門裡,還有什麼在等著自己。

希望,錢佑才,可千萬不要讓他失望啊。

楚霽一進門,就是滿眼的烏煙瘴氣。

衙門內的衙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酒爛醉的、賭博上頭的、光著膀子劃拳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進瞭什麼紙醉金迷的銷金窟。

“喲!好俊俏的小美人啊。這是有什麼冤情要申啊?來告訴哥哥。”一個漢子,明顯是喝醉瞭酒,瞧見楚霽進來,簡直要看直瞭眼,出口就是調戲。

站在楚霽旁邊的薛正,聽瞭這話,手中銀槍一晃,就要朝這人刺去。楚大人是他母親的救命恩人,他哪裡容得下別人這般出言不遜!

可還沒等他動作,另一邊的秦縱就伸出長腿,將那漢子踹瞭出去。力道之大,使那漢子倒著飛出去五六米遠,口吐鮮血,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其餘的衙役見那漢子被一腳踹出去,即刻就停瞭手中的動作,一個個地抄起傢夥,就要沖上前來。

看似是所謂的兄弟情深,其實隻不過是平日裡仗著衙役的身份,作威作福慣瞭。秦縱的這一行為,在他們看來,無異於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邊拔毛。

楚霽也沒想到出手的會是秦縱。偏頭看去,秦縱依舊是冷著臉,面無表情的樣子,但眸子裡分明含著怒氣。秦縱少有這等情緒外露的時候,倒是弄得楚霽心中起瞭些莫名的波瀾。

但眼下衙役已經有所動作,楚霽便隻好壓下心中的異樣,淡淡地看著這群衙役。他身後的秦縱和薛正做出防禦的動作,一百護衛整齊地拔出腰刀。

“鋥!”

兵刃出鞘的聲音,一下子就震懾住瞭這群烏合之眾。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一下子歸為平靜。

楚霽走上到那個漢子面前,他笑得很溫和,問道:“我手下的人打瞭你,你可有冤情要申啊?”

那漢子的酒已然被疼醒瞭,看著眼前這人的笑容,隻覺得得恐怖。他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慌張結巴地說道:“不…不……不敢……”

隨後,他又像是反應過來一般,看著楚霽的目光,驚恐中帶著探究,遲疑地問道:“你…你是楚大人?”

楚霽輕嗤一聲,走到衙門的桌案前,冷聲問道:“衙門裡其他的人呢?”

聲音不大,但威懾力十足。

眾人知道他問的是錢大人和其他的幾位佐官。若是在平常,他們早就脫口而出瞭,畢竟錢大人特意交代過,要給這位盛京來的楚大人,嘗嘗羞辱的滋味。

可看著眼前這位楚大人,還有他身後,一個手持長戟,一個手持銀槍的兩個人,以及幾乎站滿瞭整個衙門前院的黑衣護衛。一時之間,三四十個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講話,生怕觸瞭黴頭,也被一腳踹出血來。

“嗯?不說嗎?”楚霽坐在桌案前,隨手把玩著桌上的驚堂木。

“我說,我說!”趴在地上那漢子突然開口。他算是怕瞭,他怕不說,楚大人會讓人打到他們說。而且,搬出錢大人,說不定這位新上任的楚大人會有所顧忌。

“今日,錢大人的小妾做壽,幾位大人都去道喜瞭!離開前曾吩咐小的們,楚大人來瞭,也便到他府上道喜即可。大人饒命啊,都是錢大人讓小的們說的,大人您千萬饒命啊!”

楚霽幾乎是要被氣笑瞭。這人明面上是在喊著饒命,可害怕自己責罰他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在拿錢佑才壓自己。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就算是州牧,也得咽瞭這口氣。

畢竟,這偌大的衙門,絕不會有一個自己能使喚得動的人。若真是發怒計較起來,最後弄得沒臉的,指不定是他自己。

可此番局勢,楚霽早有預料。否則,他又何必興師動眾地帶瞭足足一百人來?

設置 目錄

設置X

保存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