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嘆瞭聲氣,從乾坤袋裡取出幾枚靈藥服下,閉上眼睛打坐修煉。
許久,窗外魔氣團一閃而過,直接離開瞭院子。流景閉著眼睛沒動,偷偷又拿瞭幾顆靈藥吃下,一邊吃一邊心裡抱怨,被盯著就是不方便,連靈藥都不敢一次性用光光。
再次睜眼時,已經天黑瞭,小兔子還沒回來。
流景伸瞭伸懶腰出門,正準備去尋他,就看到他頂著兔耳朵紅著眼圈回來瞭。
少年長身玉立眉眼清俊,一看到流景便擠出笑容,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她:“我給您帶瞭饅頭。”
“被欺負瞭?”流景一眼看穿。
舍迦嘴一撇,兔耳朵耷拉著:“她們一直拖著不給我登記,磨到下值時直接用倆饅頭把我打發瞭。”
“他們是誰?”流景咬一口饅頭。
小少年長身玉立眉眼清俊,頂著兩個毛茸茸的兔耳朵站在慘淡月光下:“無祭司的宮人。”
“知道瞭,明天帶你去找回場子。”流景吃著饅頭往屋裡走。
舍迦大驚:“您可別亂來啊,這麼多……”
他緊張地看一眼周圍,什麼也沒看出來,等流景眼神示意沒事之後,才敢壓低聲音繼續道:“這麼多人盯著你呢,萬一身份暴露就完瞭。”
“放心吧,我有分寸。”流景不當回事。
舍迦頭都大瞭,但也知道她不會聽自己的,隻好作罷。
送她到寢房門口後,他嘆氣道:“就兩個饅頭,您全吃瞭吧,不必給我留。”
“……啊?”流景茫然抬頭,嘴裡還叼著最後一小塊饅頭。
舍迦:“……”當我沒說。
翌日一大早,流景就帶著舍迦殺進瞭無祭司。
一進門,她便叉著腰問:“昨天是誰找我表弟麻煩的?”
舍迦沒想到她所謂的找回場子,會是如此大張旗鼓,頓時心中叫苦不迭,生怕之後不好收場。可不論心裡多擔憂,面上卻是不能顯露半分,畢竟他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仙尊跌份,於是一向好說話的小少年面無表情,頗有幾分冷淡矜貴的氣場。
流景一嗓子問出來,當即有幾個小宮女聚在一起,分別戴著粉、綠、黃、紅四種顏色的發釵,其中小綠不悅開口:“嚷嚷什麼,當無祭司是你自己傢嗎?真沒規矩。”
“這就是帝君寵幸過的女修?”小黃小聲嘟囔,卻讓所有人都聽到瞭,“好粗蠻哦,長得也一般,真不知帝君看上她什麼瞭。”
“帝君當時神志不清,隨便找個人解毒罷瞭,若真能看上她,也不會隻讓做個雜役。”小粉輕嗤。
旁邊的小紅立刻點頭:“跟雨兒姐姐比差遠瞭,若雨兒姐姐當時也在,肯定輪不到她。”
小綠頓時滿臉倨傲。
流景本來還一副老大替小弟找場子的氣勢,聽完她們亂七八糟的言語攻擊後,無辜看向身旁的少年:“我怎麼覺得……她們是沖我來的?”
“不用覺得瞭,就是沖你。”舍迦無奈,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才是被牽連的那個。
沖她就好辦瞭,流景唇角一揚,笑瞇瞇地迎上去:“我當是因為什麼呢,原來是嫉妒我被帝君寵幸,所以才故意為難我弟弟呀。”
“你少胡說,昨日無祭司事務繁忙,才一直拖著沒有登記,更何況……”小綠掃瞭她一眼,“你本人沒到,誰知道你是人是鬼,本著為無祭司負責的態度,就算不忙,我也不會給你登記名冊。”
“無祭司從來沒有必須本人到場才能登記的規矩。”舍迦板著臉開口。
小綠理直氣壯:“那又如何?”
“你……”
“多大點事兒,沒必要生氣,”流景安撫完舍迦,又問小綠,“我現在本人來瞭,可以登記瞭嗎?”
小綠不吱聲瞭,倒是旁邊的小粉忍不住說瞭句:“我要是你,就不會留在幽冥宮。”
“就是,帝君但凡能看上你一分,怎麼也該給你一個侍妾的身份,如今卻讓你來做什麼雜役,擺明瞭是對你心生厭惡,你死賴著不走,難不成是覺得自己還有翻身的機會?”小紅跟著問。
自傢主子是不太靠譜,可也不是誰都能詆毀的,舍迦火氣噌地上來瞭,兩隻兔耳立得直直的,隻是剛要發作,便被流景一個眼神制止瞭。
“你們還沒成婚吧?”流景笑著問幾個小姑娘。
幾人不知道她什麼意思,謹慎地沒有說話。
流景輕嗤一聲:“難怪什麼都不懂。”
“你什麼意思?”小黃狐疑。
流景斜瞭她一眼:“誰跟你們說帝君讓我來做雜役,是因為我失寵瞭?”
“這還用說?我們又不是沒長眼睛。”小綠冷笑一聲。
“詭計多端的小情1趣罷瞭,說瞭你們也不明白,”流景嘆瞭聲氣,“帝君他呀,就喜歡玩這些把戲,我身為他唯一的女人,也隻好由著他瞭。”
舍迦眼皮一跳,木著臉假裝聽不懂。
而紅黃粉綠真的聽不懂,正要問她是什麼意思,突然又有兩個宮人進來瞭。
“什麼風把兩位姐姐吹來瞭?”小綠臉上頓時堆滿笑,繞過流景就迎瞭上去,其他三個也趕緊跟上。
兩個宮人揚著下巴聽幾人恭維,一抬頭就對上瞭流景的視線。
“真巧呀,又見面瞭。”流景輕笑。
兩人頓時想走,但已經來不及瞭,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流、流景姑娘。”
二人正是負責偏殿的宮人。
紅黃粉綠見二人對流景如此客套,頓時面露驚訝。
“上次見面還是在宮道上,我被貍奴拿方天畫戟指著,也就沒好與你們說說話,沒想到這麼快又相見瞭。”流景言語間沒有怪罪的意思,仿佛隻是閑聊。
二人見她大方提起那天的事,知道再避著就忸怩瞭,索性直接詢問:“流景姑娘,當時是怎麼瞭?”
“也沒多大的事,不過是我與帝君置氣,想出宮散散心,結果被帝君知道瞭,就讓貍奴抓我來瞭,”流景嘆氣,“誰知貍奴半點不給我面子,竟就那樣帶我回來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帝君的意思呢。”
說著話,她輕描淡寫地看瞭紅黃粉綠一眼,頓時看得幾個小姑娘一陣激靈。
“原來如此,那為何做瞭雜役?”二人又問。
“還不是貍奴,帝君說瞭要我留下,卻沒說以何身份留下,他便直接讓我做雜役來瞭,”流景笑笑,似乎並不在意,“貍奴大人也是可憐,我不願與他爭這些,更不想讓帝君為難。”
二人想起貍奴大人對帝君的那些愛而不得,頓時對她深表同情。
“流景姑娘體貼大度,帝君有你是一大幸事。”
“隻是辛苦你瞭,希望貍奴大人能早些想通。”
兩人恭維流景一番,又問:“對瞭,姑娘怎麼來無祭司瞭?”
流景眨瞭眨眼睛剛要說話,小綠連忙道:“流景姑娘是來登記名冊的,小的已經登記好瞭。”
說著話,趕緊將名冊呈給流景過目。
流景笑笑:“小綠辦事就是牢靠。”
小綠:你在叫誰?
“既然已經辦好瞭,姑娘就回去歇著吧,小的們等辦完事,就去給您送吃食。”偏殿宮人討好道。
流景點瞭點頭:“辛苦瞭。”
“流景姑娘別客氣,若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就是。”另一人也跟著道。
流景立刻想到瞭:“還真有。”
“什麼?”
“我如今住在表弟那裡,院子實在破舊,若是可以修繕一下就好瞭,”流景說完,又意味深長道,“帝君夜間若是過來,也能住得舒服些。”
舍迦:“……”您可真敢說啊。
“是是是,我們等辦完事就立刻過去。”偏殿的宮人一聽帝君會去,連忙點頭答應。
流景擺擺手:“不用你們,這不是有現成的閑人麼。”
紅黃粉綠:“……”
小破院開始瞭叮鈴哐啷的改造,流景不知從哪弄來一把貴妃椅擺在屋簷下,一邊喝茶一邊監督小姑娘們鋤草鋪地修院墻。慘白微弱的日光獨偏愛她一人,即便被屋簷遮擋也要落在她的腳邊。
舍迦將後廚送來的糕點擺到貴妃椅旁的小桌上,看一眼熱火朝天的院子道:“偏殿那幾個宮人說要送新的床和桌椅來,問您有什麼要求。”
“桌椅無所謂,床夠大夠軟就行,”流景就著小茶壺喝瞭一口,“讓他們送雙份,你有什麼偏好直接跟他們說就好……不行,柴房太小,未必放得下這些。”
她當即打個響指,幹活幹得灰頭土臉的小綠立刻跑過來,一改先前的傲慢殷勤道:“流景姑娘,有什麼吩咐呀?”
“把柴房拆瞭,重建一間寢房。”流景提要求。
舍迦:“……”
小綠:“……”
漫長的沉默後,舍迦訕訕:“其實我沒那麼需要……”
“有問題嗎?”流景對小綠友好一笑。
“沒、沒問題。”小綠咬牙點頭。
流景滿意瞭,繼續喝小茶。
舍迦忍不住壓低聲音問:“仙尊,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招搖瞭?”
“隻是請人修葺一下房屋,有什麼招搖的?”流景莫名。
……都要拆瞭重建瞭,還叫隻是修葺房屋?舍迦無奈:“那些監視您的人把此事告知帝君瞭怎麼辦?”
“不會,他如今情毒未解,沒那麼多心力放在我身上,他派來的那些人但凡懂事一點,隻要我不行可疑之事,就不會去煩他,”流景閉上眼睛曬太陽,“修個房屋而已,有什麼可說的。”
她有理有據,舍迦隻好閉嘴。
小綠聽完吩咐就繼續修房子瞭,瞄一眼說悄悄話的流景和舍迦,終於忍不住將手裡的雜草摔在地上。
“姐姐,她不是已經失寵瞭嗎?為何偏殿那二位還對她如此客氣?”小黃忍不住問。
小綠橫瞭她一眼,和她一起搬著草走到院外:“誰跟你說她失寵瞭?”
“若是沒失寵,帝君怎麼舍得讓她做雜役?”小黃被瞪得縮瞭縮脖子。
“你懂什麼,這裡頭的情況復雜得很。”偏殿那二位與她是同族,真論起來還有些親緣關系,所以在她的再三追問下,還是將真相告訴瞭她。
駭人聽聞的真相!
“什麼意思,姐姐你看在我們姐妹多年的份上,跟我說說唄,”小黃一臉討好,“我保證不會外傳。”
想起那二位對自己的警告,小綠遲疑瞭一下,但還是受不住小黃的哀求,在她耳邊說瞭幾句話,小黃頓時倒抽一口冷氣,臉都嚇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