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蕭塵開口道。
傅九宸的目光朝他看瞭過來，冷冷淡淡。
即便他是閻王，此時面對他，他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怯意。
這眼神，倒是跟那個人有點像。
想到這裡，蕭塵看著他的眼神不由多瞭分厭惡。
見他們之間的氣場不對，雲清趕忙開口道：“傅先生，你先出去一下吧，我跟我大師兄有話要說。”
聞言，傅九宸微微抿唇，這一次，他沒再多說什麼，一言不發地起身往外走去。
等他一走，蕭塵就問雲清：“你看過他的前世瞭？”
“嗯。”雲清點瞭下頭，指尖摩挲著杯子，微微轉動，“不是他。”
語氣裡，說不出是失落還是什麼。
蕭塵頓瞭下，快速垂下眼，不願意去看她臉上的表情。
他努力保持著冷靜，說：“生死簿上依舊沒有他的資料，就算他不是他，他也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這還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他很奇怪，既然他不是那個人的前世，身上又為什麼會有他的氣息？
他總覺得，他們兩個之間，一定有什麼聯系。
隻可惜，師父始終不願意告訴他。
兩人各自想著事情，一時間房間裡有些安靜。
忽然，雲清開口問道：“大師兄，當初他在地府，到底經歷瞭什麼？我記得，他是沒有投胎機會的，為什麼現在你會懷疑傅九宸是他的前世，難道，他真的來投胎瞭？”
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的語氣裡帶著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期待。
蕭塵的眼神更加黯淡。
他抿瞭抿唇，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竟然都不知道？
雲清是真的有些詫異瞭。
她那個小徒弟，當初到底做瞭什麼，竟然生死簿沒有記錄，大師兄也毫不知情。
她微微蹙眉，暗自沉思，卻始終想不出來是怎麼回事。
蕭塵也是。
他也不願意再多提那個人。
本來是擔心傅九宸真的是他的轉世，怕又會牽動小師妹的塵緣，所以他才來瞭這一趟，想要確定一下。
既然不是，那傅九宸也沒有值得他關註的理由瞭。
他看著雲清，話題轉移開來。
沉聲道：“小師妹，我的話你一定要記住，練功不要落下，不論何時，你自己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可以，師兄也想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保你不受半點傷害。”
“隻是……”想到幾十年前的事情，他的眼底閃過痛意，“師兄怕，舊事重演。”
他很清楚，時時刻刻跟在她身邊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所以即便是她煩他厭他，他也要逼著她好好練功。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說這些話。
雲清看著他，也有些詫異。
想到瞭什麼，她忽然恍然大悟，重重點瞭點頭，“爹……啊不是大師兄，你放心，我懂的，我會好好練功的。”
所謂父愛如山，就是要壓著他們努力前行，他都是為瞭她好，她心裡有數的。
蕭塵：“……”
他沒聾！
看著雲清一本正經的表情，蕭塵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半晌，他偏開頭，黑著臉起身，“我還有事，先走瞭。”
“嗯嗯。”雲清朝他擺手，“大師兄再見，麻煩幫我跟九師姐帶句話，有時間讓她來找我玩呀。”
蕭塵頭也不回道：“她最近都很忙，來不瞭。”
忙點好，省得她天天在小師妹面前胡說八道。
熬瞭幾個通宵，晝夜不停熬湯的孟婉：“……”
最近的食材都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效果都那麼差，害得她隻能加班加點不停地熬湯，靠量大才能讓那些鬼魂忘記前塵。
等她抓到睡換瞭這批沒用的食材，非得好好收拾他！
雲清還不知道她的慘樣兒，但從蕭塵的話裡，依稀也猜到瞭她現在肯定不好過。
她瞬間把話咽瞭回去，生怕大師兄下一句話就是抓她去幫忙。
對不起瞭九師姐。
我隻能和你同享福，不能共患難瞭。
我的錯，你擔著。
心裡默默為她祈禱瞭一番，雲清搖著頭出去瞭。
剛一打開門，就見傅九宸站在那裡，似是專門在等她的一樣。
雲清臉上的笑瞬間緩緩散去。
聽到動靜，傅九宸看瞭過來。
看瞭她幾秒，他靜靜道：“聊聊？”
雖是問句，但眼底的堅定卻證實瞭他的決心。
雲清和他對視瞭幾秒，輕嘆瞭口氣，側開身子，“進來吧。”
傅九宸點瞭點頭，走進瞭房間。
裡面的桌上，還擺著一杯沒動過的茶。
傅九宸不免又想起瞭蕭塵。
他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認識的人一樣。
但他很確定，他並不認識他。
“我跟誰長得像？”他開口問道。
目光直視著雲清，不給她一丁半點兒閃躲的機會。
雲清搖頭，“你就是你，沒有跟誰長得像這麼一說。”
這話，讓傅九宸的心緩緩定瞭下來。
他最壞的打算，就是她把他當做瞭別人。
他有自己的傲氣，不願意當誰的替身。
誰也不行。
“那你在透過我看誰。”他直白地問道。
沒想到他居然察覺到瞭，雲清不由微微挑眉。
“也不是透過你在看誰，隻是我之前，誤以為你是我一個徒弟的轉世。”
“誤以為？”傅九宸抓住瞭她話裡的關鍵詞。
雲清點瞭下頭。
傅九宸一下子想到瞭蕭塵和她之前的舉動，應該就是在驗證這件事瞭。
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松瞭口氣，他靠在椅背上，指腹微微摩挲著。
“既然我不是你徒弟的轉世，那你打算怎麼對我。”
聽到這話，雲清有些不解地眨瞭眨眼，“你是我的搖錢樹，我當然要好好對你，幫你度過死劫呀，不然還能怎麼樣？”
她眼裡滿是茫然，似乎很奇怪他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傅九宸掀起眼皮看瞭她一眼，“所以，我對你來說，就是搖錢樹？”
“不然呢。”雲清理直氣壯地問瞭回去。
傅九宸覺得剛剛散去的鬱氣似乎又回來瞭。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樣的答案。
好像什麼樣的，都不能滿足他。
這念頭一浮上心頭，連他都覺得自己無理取鬧。
他有些無措地轉移話題道：“你那個徒弟，是什麼樣的人？”
聽到這話，雲清的表情緩緩淡去。
安靜許久，才聽她輕聲開口道：“是個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