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慢悠悠走瞭過來，撣瞭撣衣袖，神色淡淡道：“敢威脅我的人，這麼多年來還沒超過三個，你就占一個。”
“你，好得很啊。”
董文博手上血流不止，疼得在地上直打滾，聽到這話心底一寒，嚇得強忍住疼痛，跪在地上，連聲道：“雲大師，我錯瞭，我知道錯瞭。”
莫子驍一骨碌爬瞭起來，走到雲清身邊，喜滋滋道：“師父，我就知道您肯定會救我的。”
雲清嫌棄地瞪瞭他一眼，“都什麼時候瞭，還在演戲。”
莫子驍嘿嘿一笑，“那不是為瞭應景嘛，電視劇裡這時候都是這麼說的啊。”
雲清狠狠翻瞭個白眼，她就不該出來的！
這倒黴徒弟誰想要誰拿走！
不過，她想不想要，那是她的事，要是有人想幫她做決定的話，那她也不答應。
她抬步走到董文博跟前，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她說：“以前就看出來你膽子大瞭，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瞭，還是本性不改啊。”
聽到這話，董文博心尖一顫，匍匐在地上。
這一刻，他是真的覺得害怕瞭。
這一場，他賭輸瞭。
雲清掏出桃木劍來，劍尖在他身上緩緩劃過，嫌棄道：“千刀萬剮？就你個老樹皮，身上能有幾斤肉，怪惡心的。”
“還是說，你覺得千刀萬剮，就已經是最殘酷的死法瞭？那你這見識，著實不怎麼樣啊。”
聽到這話，董文博抖得更厲害瞭。
他咬瞭咬牙，還是那句話：“隻要您能救福壽，您想對我怎麼樣都行。”
聽到這話，雲清像是聽到瞭什麼笑話一樣，一下子就笑瞭出來。
“你剛剛有莫子驍在手，我都沒有答應，你覺得，現在你還有什麼籌碼和我談這件事嗎？”
“你現在還有什麼東西，還能給我什麼，也敢跟我說這話。”
他還有什麼？
董文博想瞭下，忽然眼底閃過沉默希冀的光芒，趕忙道：“我有錢！我有很多很多的錢！隻要您救瞭福壽，這些錢全給您，我一分不留！”
“錢啊。”雲清摸瞭摸下巴，似乎有些心動，“我現在確實是挺缺錢的，你們覺得呢，這事可以答應嗎？”
莫子驍一下子就急瞭，“師父，這錢本來就是不屬於他的，這種臟錢您可不能收啊。”
郭海生也面色凝重地點頭，“沒錯，姑奶奶要是收瞭，就得幫他救人，但董福壽本來就不該來這個世上，您要是給他續命的話，他的今天，就是您的明天。”
袁中天沒有說話，隻靜靜看著她，一副不管她做出什麼決定，他都支持她的模樣。
聞言，雲清煞有其事地點瞭下頭，“怎麼辦，這兩個笨蛋都懂的道理，要我做傻事，真的有點難做到啊。”
“還有。”她臉上掛著笑，隻眼底卻滿是冰冷，“在你看來，我就是用錢能收買的人嗎？”
話音剛落，她的手就捏著他的手腕，微微用力，瞬間血流得更多，董文博也不受控制地叫瞭起來。
“啊啊啊啊——”
袁中天的眼底閃過笑意。
他就知道，師父心裡都有數，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她心裡很清楚。
剛才那問題，明顯就是逗著董文博玩的，也就那倆傻小子當真瞭，居然還一本正經地回復。
嘖，果然沒有聰明到哪裡去。
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莫子驍和郭海生大大松瞭口氣，他們一臉欣慰地看著雲清。
呼，他們剛剛還真以為師父/姑奶奶要為瞭錢不管不顧瞭呢。
還好她能把持得住。
沒理會兩個傻子，雲清手上繼續用著力，董文博疼得都沒有力氣再叫瞭。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瞭一道軲轆聲，“爸？”
聞言，董文博渾身一顫，抬頭朝著門口看去，就見董福壽穿著一身睡衣坐在輪椅上，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見到他，董文博渾身一顫，趕忙說道：“福壽你快走！別管我！”
“雲大師，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您不要遷怒福壽，不要動他，您有氣打我就行瞭瞭，隨便您怎麼出氣都行。”
董福壽也趕忙說道：“雲大師，您想做什麼沖著我來，求您放過我爸爸吧。”
看著他們，雲清忽然笑瞭出來，帶著些譏諷。
她看著他們，“嘖”瞭聲，“這深深的父子情，我該感動一下嗎？”
她扭頭看向董福壽，“你知道你為什麼從小體弱多病，你的幾個哥哥姐姐也全都夭折瞭嗎？”
董文博聽到這話，咬瞭咬牙，羞愧地低下頭去，不敢看他，隻對著雲清哀求道：“求您，別說。”
他想給小兒子留一點好印象，不想讓他知道，原來他父親就是個壞人。
董福壽卻說：“我知道。”
聞言，董文博眼睛一下子就瞪大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董福壽說：“從小我就在做一個夢，夢裡有個小孩一直說我害死瞭他。”
說到這裡，他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沒瞭血色。
“一開始的時候，我聽不懂，直到後來，才慢慢明白他說的意思。”
“十七年的時間，我已經長大成人瞭，可是他還是那麼小小的一個。”
雲清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知道，不過也正常，冤有頭，債有主。
他們欠的債，人傢債主過來要點債，也不過分。
她說：“人死後會維持在死亡時的樣子，嬰靈能和你說話，就已經算是長大瞭些瞭。”
即便如此，也最多不過就是三歲小孩的模樣。
董福壽點頭，他看著董文博，面露憂傷，“爸，我們已經做錯很多事瞭，不要再繼續下去瞭，好嗎？”
董文博看著他，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他羞愧地低下頭，怎麼也沒想到，他原來早就知道瞭。
董福壽看瞭他一眼，緊接著就看向雲清，說：“雲大師，請您殺瞭我，替那個孩子還債吧。”
“如您所說，我本來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的，能活將近十八年，已經是我偷來的時間瞭。”
“現在，請將一切回歸正軌吧。”
雲清看著他，微微挑眉，他倒是比他爸懂點事。
那她就滿足他的願望。
“好。”她手持桃木劍，朝著他一步步走瞭過去，劍尖對著他的心口就刺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