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薑黎崩潰痛哭，傅子默手握成拳。
他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隻是。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他想抽張紙遞給她，卻發現自己連安慰她的資格都沒有。
傅子默指骨捏得泛白。
“對不起。”
“……”
薑黎抹掉眼淚，拼命隱忍情緒，“先是薑曦，後是秦可人，你們做那麼多，不就是為瞭把我和封司夜湊成一對嗎，既然這樣，為什麼還找來薑曦和秦可人搞破壞？”
傅子默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坦白。
他交代道，“封司夜在乎的人不多，撮合你們，是為瞭讓他有情感上的弱點。找薑曦，是為瞭給你們的感情制造波折，讓你們感情更加穩固。”
“然後再利用秦可人是封司夜‘救命恩人’的身份接近我們，破壞我們的感情，讓封司夜痛苦，是嗎？”
“是。”
傅子默看到薑黎眼底的恨意。
他不想讓薑黎恨他。
所以他沒忍住為自己辯解瞭一句，“秦可人不是我安排的。”
“是你媽？”
“嗯。”
“……”
有區別嗎？
他不是幕後指使，卻是知情者。
“既然如此，秦可人把我推下懸崖，怎麼沒讓她丟幾塊石頭砸死我，我死瞭，難道不比我和封司夜感情破裂，更讓他痛苦嗎？”
傅子默沒說話。
因為她警告過秦可人。
秦可人開始接近封司夜和薑黎的時候，他就告訴她，不管母親給她下達什麼命令，她都不能傷害薑黎。
那天墜崖事件，他和封司夜把薑黎送到醫院之後，就去找瞭秦可人。
他沒有手軟。
讓人狠狠教訓瞭她一頓。
但……
這些事，就沒有必要告訴薑黎瞭。
知道瞭又如何呢？
他不過是在算計她的時候動瞭不該動的感情，因此心軟瞭一回，難道他還指望薑黎感激他嗎？
別諷刺瞭。
“無論如何，謝謝你不殺之恩。”
“……”
聽出她言語裡的嘲諷，傅子默喉結滾動，卻沒有作聲。
薑黎起身。
“要走瞭嗎？”傅子默抬頭看瞭她一眼，“以後，是不是沒機會見面瞭？”
“子默哥。”
薑黎看著他的眼睛，“可以收手嗎？”
傅子默搖搖頭。
他苦笑，“這些年，我媽已經被折磨到精神分裂，報仇是她的執念，不讓封昊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她這輩子都走不出來。”
“……”
“我不能看著她變成神經病。”傅子默說，“事已至此，我早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瞭。”
薑黎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瞭。你要守護你媽媽，我也要守護封司夜，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也是我的愛人，任何人傷害他，就是我的敵人。”
“我……明白。”
“我走瞭，下次再見面，我不會再跟你打招呼瞭。”
傅子默嗓音沙啞，“好。”
薑黎收拾瞭心情，背上包包離開。
“等一下。”
她回頭，跟傅子默四目相對，他眼神很復雜，“你以後小心點，這二十多年，我媽為瞭報仇，積累瞭很多財富和人脈，她手裡具體有多少可用的人，我也不知道。秦可人前兩天失蹤，我媽就知道事情要暴露瞭，接下來，她進攻的手段隻會更激烈。”
這一點。
他不提醒，薑黎心裡也有數。
她點點頭，沒再猶豫，轉身大步離開。
傅子默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心裡的某個角落“咔擦”一聲，碎成瞭碎片。
他坐在那，久久沒有動彈。
許久後。
他眸子一動，落在薑黎隻動瞭一口的蛋糕上。
他把蛋糕拿起來，用叉子叉瞭一口放在嘴裡，奶油在口中化開，明明應該是甜膩膩的口感，入口，卻一片苦澀。
傅子默就這麼坐著，一口一口把那個三角蛋糕吃幹凈。
他不愛吃甜食。
一個蛋糕吃完，胃裡不停翻滾。
他忍著不適，正要離開，卻突然聽到一陣高跟鞋由遠及近的聲音，傅子默沒抬頭，幾個呼吸後，洛姍在他對面坐瞭下來。
“難受嗎？”
“……”
傅子默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她。
他嘴角還沾著奶油，洛姍抽瞭張紙巾，心疼地幫他擦掉，她隔著桌子，握住傅子默的手，“子默，媽媽提醒過你很多次，不要對薑黎動感情，你，為什麼就是不聽。”
“如果感情能控制，那還叫感情嗎？”
“……”
看他這樣，洛姍心裡也不好受，“你這樣，媽媽看著很難過。”
“媽。”
傅子默目光哀傷，“事情已經過瞭二十多年，您還是放不下嗎。這麼多年，我們有瞭錢，也有瞭社會地位。封昊和鄭丹陽感情不好，現在也已經在訴訟離婚瞭，要不瞭多久，他們這個傢就散瞭，封昊也算遭到瞭報應。”
“要不算瞭行嗎？我們回京城，過自己的日子。”
“不行！”
溫柔的洛姍在聽到這個提議之後，一雙眼瞬間湧上血色，她身體在發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歇斯底裡，“他們毀瞭我一輩子，我不會原諒他們，我也要毀瞭他們！”
“……”
這是她發病的前兆。
傅子默臉色微變，連忙起身坐到她身邊，他握住她的肩頭，“媽，您冷靜點……我是子默，是你的兒子。”
洛姍一愣，血紅的眼睛露出幾分茫然和遲疑，“子默？”
“是我。”
洛姍呆呆地看著他，好半天後，眼底的血色才慢慢褪瞭下去。
她神色疲憊地靠在傅子默肩膀，“媽沒事，是不是又嚇到你瞭？”
“沒有。”
“對不起啊，這些年媽一直在拖累你。”
傅子默搖搖頭。
洛姍眼底浮出一層水光，“子默，媽媽也不想這樣，但是媽媽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
“你是不是很喜歡薑黎？”
傅子默沒說話。
洛姍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子默，媽媽這輩子就這樣瞭，但媽媽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真的很喜歡她，你就去追。”
“隻要她願意和你在一起……”洛姍咬咬牙，做瞭很大的心理鬥爭，“媽媽可以把她從復仇名單中剔除。”
傅子默愣住。
隨後。
他緩緩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