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看著他,“為何說這個?”
徐應天思忖著開口,“陛下似乎是見過王傢的女兒?”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兒就都明白瞭。
慕容月蹙眉,很快想到那日酒樓見面,天子那一雙眼睛曾經在阿芙身上流連的場景,罵瞭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當真不要臉。
“你跟王丞相商議下,他是天子,若真打定瞭主意要叫王姑娘入宮,需得想個萬全之策。”
慕容月點頭,又看他,“難為你註意到這個,多謝啦。”
他如今回瞭京城,日理萬機稱不上,可每天要忙的事兒也不少。本身徐應天和王傢又沒什麼牽扯,如今肯花時間來管這個,當然是為瞭自己。
徐應天摸著她的臉,“我不想要你憂心。”
慕容月勾唇,親昵的蹭瞭蹭他的臉。
——
翌日,慕容迪大婚。
國公府張燈結彩,是許久不曾有的熱鬧瞭。
但主人傢臉上卻沒有多少笑容,老太太臉色沉著,慕容沉臉色黑著,唯一能有些好臉色的便是慕容臨瞭。
“母親,今日迪兒大喜的日子,好多親戚來呢,您這臉色——”慕容臨猶豫著開口。
老太太橫掃他一眼,“你倒是開心的起來?”
被人逼著成婚,還娶瞭個婚前失貞的女子,今兒個若是喜氣洋洋的把人接進瞭傢門裡頭來,不是更叫外人看不起嗎?
慕容臨嘟囔瞭一句:“左右都要成親瞭,做這些有什麼必要的。”
他知道傢裡人的想法,做出一副被迫娶親的受辱樣子,好像就能讓臉上好看幾分?
這又是何必呢?
人都娶進瞭門來,在旁人看來還不都是一傢人瞭?
與其對雲禾郡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倒不如對她好些,起碼瑞陽公主金枝玉葉,手底下攥著好東西。
跟個公主親傢鬧掰瞭有什麼好的?
左右外人這笑話都看瞭。
而且慕容臨打心眼裡頭覺得,他傢這一傢子八成是得瞭有關名聲的大病!
慕容傢是國公府沒錯,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吶,如今的天子又沒多寵幸國公府,再加上唯一握有實權的三弟還從國公府分瞭出去。
說實在的,如今的慕容傢除瞭國公府這個匾額還剩下什麼呢?
娶郡主大大的好事兒啊,起碼皇室的郡主由皇傢供養,每個月那是有月俸的,郡主的嫁妝再填補進來,更是能解決慕容傢眼下的大難題。
娶那尚傢的姑娘名聲是好聽瞭,實際還不如娶郡主呢,起碼瑞陽公主知道這事兒對不起國公府,出瞭不少銀子呢~
多好的親傢母啊,怎麼就不給人傢面兒呢?
慕容臨雙手攏瞭攏袖子,又擠出瞭一抹笑,樂呵呵去招待起瞭客人。
——
雲禾郡主著婚服,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房間內哭泣。
“郡主啊,吉時就要到瞭,在不梳妝來不及瞭!”伺候她穿衣打扮的幾個都快要瘋瞭。
“我不穿我不穿!都要丟死個人瞭,我還成什麼親,我直接找個白綾掛死自己得瞭!”她將那紅蓋頭狠狠撇瞭出去。
那蓋頭正好落在正要進門的瑞陽公主的鞋上。
她嘆口氣,彎腰將蓋頭拾瞭起來,又叫屋內伺候的人都先退下。
“今兒你大喜的日子,又在鬧什麼呢?”她無奈道。
雲禾哭道:“我鬧什麼,分明是他們狠狠來打我的臉。那慕容迪死都不肯娶我,非要進大理寺。現在好瞭,滿城的人都知道瞭。”
“我這要嫁進去這張臉還能要嗎?”
瑞陽公主道:“你管外人怎麼說道呢?那從前徐應天名聲多差,可你瞧一給他機會,還不是一飛沖天瞭?”
“京城人看重名聲,可你瞧眼下京城的幾個老世傢裡有哪個日子過的是很好的?”
“名聲要怎麼來累積?”瑞陽公主道:“呼奴攜婢,穿金帶銀。各個排場都要,可庫裡實際的銀子都多少呢?就拿咱們傢的情況來算,你不清楚嗎?”
雲禾垂上瞭頭,她母親是公主,人人都道天傢公主,公主金枝玉葉。
可實際上要養活公主府一大傢子不容易,她父親又沒什麼本事,出行再一要排場,手裡流動的金銀或許都不如商戶人傢的多。
“打腫瞭臉充的面子,這有什麼意思,”瑞陽公主嗤一聲。
“你是我親生的女兒,有什麼話我也不避著你。如今這天下還是我李傢的,我是公主的身份,能庇佑你一時,可往後這天下是誰的卻說不準——”
雲禾愕然看著母親,聽瑞陽公主繼續說:“別管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你現下要做的事找個有能耐的夫君。在世道亂的時候能護的住你。”
“京城的子弟叫傢裡嬌生慣養的多,我能給你挑揀出來的就是慕容迪瞭。好歹是在軍中建功立業的,若是到瞭亂世,就是個七品的武將也比二品的文臣要強。”
雲禾:“可怎麼會亂呢,母親——”
“你要不是盯著你的表哥,要不就想怎麼穿戴好看,哪裡管過這些?”瑞陽公主嘆口氣,“京城裡還歌舞升平的,是因為你表哥徐應天手握軍權,大夏人顧忌呢。可亂也不止外頭啊,去年水災,今年旱災,永州這素來富庶的地方都亂瞭,其它地方還少嗎?”
雲禾吶吶道:“可表哥不是將亂平瞭下來嗎?”
瑞陽公主看著她,“是啊,他將亂平瞭下來。如今更是威名赫赫的幽州王瞭……”
“這不好嗎?”雲禾道。
“傻孩子,”瑞陽公主嘆口氣,“叫你短時間內變聰明是不行瞭。現下你就好好的嫁進慕容傢去。”
“那國公府我是瞧不上的,可慕容迪卻算的上是少年英才。你嫁他比嫁一般的王孫公子要好的多。”
“你們夫妻的緣分雖說來的不是那麼正當,可到底已經成瞭夫妻瞭。你這做妻子的放低姿態,到底是我們設計瞭他,你生的又不醜,一年兩載的等他沒瞭怨,總歸能過好日子的。管外頭人怎麼說呢?”
雲禾郡主有些慌的看著她娘,“母親,您說這些我有點怕,是要發生什麼瞭嗎?”
瑞陽公主沒告訴她,但臉上的神情已是叫人不安,“嫁瞭人就是旁人傢的媳婦瞭,今兒你最後一次使小性子,以後再使可沒人慣著你瞭。這天兒說變就變瞭,也別再管什麼名聲的瞭,踏踏實實過日子。”
雲禾看著母親嚴肅的眼神,終究是沒再繼續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