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要為胤袀做主啊。”
“烏貴人,胤袀不是病死嗎?要做什麼主?”
“皇上,胤袀是病死,可是胤袀在生病之前是因為吃瞭不對的膳食才生病的,有人往胤袀的膳食裡面下瞭藥,這才害得胤袀上吐下瀉,以至到後面脾胃受損,吃不下東西,皇上,你要為胤袀做主啊,是有人要害死胤袀,謀害皇嗣,皇上,臣妾絕無虛言,還請皇上徹查膳房的奴才。”
“那你說是誰要害胤袀?”
“是長春宮的人,是她們要害臣妾的孩子。”
“長春宮?長春宮的誰?”康熙眼眸微微瞇起,這才抬頭正眼看烏貴人。
“是……是春貴人,她一直見不得臣妾得寵,又嫉妒臣妾有胤袀,是她要害臣妾的孩子。”在皇上逼問下,烏貴人情急之下說出春貴人的名字,徐妃,她肯定不能說,皇上對徐妃是萬般寵愛,十分信任,而她先前又有推和常在一把害得和常在小產的傳聞,若是直指和常在,皇上怕是覺得她心虛,以為和常在報復她先前的“所作所為”而把胤袀的死推在和常在身上,皇上因此也不會相信她說的話,認為她隻是胡亂猜測,最後隻能說是春貴人,先讓皇上起念查這件事。
隻要皇上用心查,無論是誰都能查出來。
“烏貴人,朕理解你喪子之痛,但你別信口胡謅,口說無憑,無憑無據的,你怎麼會覺得是有人要害胤袀,太醫不是說胤袀是病死嗎?”
“胤袀是病死,可胤袀是因被人下藥而脾胃不適,還口吐鮮血,皇上,臣妾隻是貴人,沒法下令徹查膳房的奴才,臣妾所言並非虛假,臣妾以臣妾的性命發誓,胤袀真是被人下藥謀害而死,還請皇上幫幫胤袀,幫幫臣妾。”
康熙曉得後宮女子並非全部純良,謀害皇嗣偶有發生,隻不過烏貴人所言是真是假,他不得而知,那個春貴人似乎是徐氏在宮裡的好姐妹,看起來不像是會下藥害人的人,而且還是一個三歲稚兒。
“朕會讓人徹查,你先回去吧。”
“多謝皇上,胤袀在天之靈一定會感謝皇上為他找到幕後兇手的。”
聽到皇上說讓人徹查,烏貴人磕瞭幾個響頭,然後起身離開。
她就等著兇手繩之以法瞭。
……
長春宮的人倒是有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不過沒做過的事情,她們並不懼怕,大多認為烏貴人因為喪子而變得不可理喻。
轉眼間又到瞭十一月,這宮裡的樹木都開始發黃,京城也開始變冷。
徐香寧喉嚨又開始有點不舒服,張嬤嬤嚇得趕緊讓小鄧子去請太醫,熬藥煎藥,喝清涼潤喉的枇杷膏,就怕她變得越來越嚴重,到時呼吸不過來,還讓她別說話。
徐香寧覺得這次隻是喉嚨有些痛而已,應該是不小心著涼瞭。
小豆包兩姐弟也擔心她,每日都要過來跟她請安,在宮裡還是學瞭一些規矩。
好在過瞭十幾日,她喉嚨漸漸變好瞭。
身邊伺候的人才大松一口氣。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天越來越冷。
京城開始下雪。
午時,靜竹哆嗦著身子從外面進來,一進屋就趕緊搓手,把手伸到炭盆前烤火。
“外面很冷是不是?”張嬤嬤問瞭一句。
“很冷,這雪越下越大,聽小目子說我們宮井裡的水都很難打上來。”
“結冰瞭嗎?”坐在鋪榻上的徐香寧也問瞭一句。
“倒是沒結冰,隻不過這天寒地凍的,打水要露出手,這手不經凍,容易長凍瘡。”
“小目子長凍瘡瞭?趕緊給他拿兩盒藥膏。”徐香寧一向體恤底下伺候的人,她能用的東西也會賞給他們用,完全不吝嗇。
“娘娘,你待我們太好瞭,不過小目子皮糙肉厚的,沒長凍瘡。”靜竹笑著說,把手烤熱後也走過來,“娘娘,又給小格格制冬衣呢。”
“可不是嘛,小孩子長高得快,上一年的衣服今年又不合穿瞭,短瞭一截,不過我這手藝,你們也知道,還得靠你們幫我修補修補。”
“娘娘的心意最重要,況且娘娘這手藝已經很好瞭。”
徐香寧抬眸看瞭靜竹一眼,笑道:“你也學會拍我馬屁瞭。”
靜竹笑瞭笑。
這外面下雪,大傢夥都盡量待在屋子裡,她們這屋炭火足夠,進屋十分暖和。
不過這外面再冷,胤祄都要上書房,這孩子勤奮得很,其其格也跟著去瞭,她上不上書房,那些教書的師傅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一個公主來不來無關要緊,不過胤祄若是缺席,他們會告訴皇上。
正說到小目子時,小目子就從外面進來,他戴著氈帽,全身裹得厚實,“娘娘,娘娘,不好瞭,春貴人那邊……出事瞭。”
徐香寧趕緊放下手中的針線,“出什麼事瞭?”
“烏貴人突然過來找春貴人,在春貴人那大聲嚷嚷,要打砸瞭春貴人那的東西,說是春貴人害死瞭十九阿哥。”
她忍不住皺眉,先前烏貴人跑去跟恵妃與榮嬪她們說是長春宮的人害死十九阿哥,往十九阿哥的膳食裡下藥,她覺得清者自清,鑒於烏貴人的孩子剛死,她沒有理會烏貴人的無理取鬧,這都過去快兩個月瞭,她怎麼越來越無理取鬧瞭,還跑過來砸東西。
“走,去看看。”
徐香寧起身下榻,過去春喜那邊,還沒到裡面就聽到烏貴人的聲音。
“就是你害死我的孩子,謀害皇嗣,你應該被杖斃。”
“烏貴人,你跑過來長春宮鬧什麼,這裡是你鬧事的地方嗎?”她冷聲道,走瞭進去,春喜屋裡的東西被砸瞭一點,桌椅也被推倒,看上去十分凌亂。
“我鬧事?她害死我的孩子,我想殺她的心都有,我的孩子還不到三歲,她這個賤人,敢謀害皇嗣,她就應該立即被處死!”
“你在胡說什麼,無憑無據的,你憑什麼說春貴人害死你的孩子,你這是在誹謗。”
“我誹謗?我孩子的命,你們誰來償還,就是你們害死我的孩子!你們別不承認!”
烏貴人跟皇上說完後都過瞭快兩個月,依舊沒有一丁點消息,她都不知道皇上有沒有在查這件事,但她知道一定是有人害死她的孩子,她有作為一個額娘的直覺,既然皇上不查,她隻能鬧,鬧到皇上重視為止。
“烏貴人,你有本事拿出證據,別在這裡空口誣賴人。”
“徐妃,你別以為你得寵,我就怕你,胤袀的死一定跟你們有關,皇上已經開始查瞭,你們一個都逃不掉,我會讓你們為我的孩子償命!”
徐香寧臉色難看,“烏貴人,你還知道本宮得寵啊,你在長春宮鬧事就沒想過本宮得寵嗎?你隻是貴人,本宮有權利責罰你!”
烏貴人冷笑兩聲,“反正我的孩子死瞭,我也不想活瞭,你要不就殺瞭我吧。”
“你別以為本宮不敢!”
“你殺啊,要是你殺瞭我,能換來皇上徹查此事,為我傢胤袀找出幕後兇手,我死就死瞭。”
“來人,把烏貴人趕出去!”
小目子先上前去拉扯烏貴人,春喜宮裡的太監小萬子也上前,兩人將烏貴人跟她的婢女半拉半推地趕出去。
烏貴人一走就清凈不少。
春喜面露無奈,說道:“這烏貴人是瘋瞭,自己的孩子明明是病死,非得說是我害死的,簡直是不可理喻,香寧,這樣不行,先前她這麼嚷嚷,我們不管她,可是她繼續下去,把長春宮都帶上,這對我們的名聲都有所損害,既然如此,我們還不如去請旨,讓皇上給她一個交代,不然她繼續瘋下去,宮裡的人還真以為是我們長春宮的人害死十九阿哥的。”
徐香寧覺得皇上年前事多,未必有空管這事。
“先把東西收拾瞭吧,我會交代王啟他們不要讓烏貴人進長春宮。”
“真是倒黴。”春喜吐槽一句,開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玉晴也在一旁說烏貴人瘋瞭。
烏貴人卻是有點瘋瞭,第二日她還過來,隻不過她進不來長春宮,就在宮門外喊,沒有要罷休的樣子,徐香寧派人過去跟榮嬪與恵妃透個信,榮嬪恵妃她們幹脆把這事透給皇上。
皇上傳過來的話是說他會讓人查十九阿哥的死因。
過瞭幾天,整個西膳房的人都被提去審問,沒成想還真審出一點東西,有人看到一個面生的小太監那日過來膳房,瞧著不是原先西膳房的人,後追查一番找到那個小太監。
那個小太監叫小丁子,他不是西禦膳房的人,他是東禦膳房的一個抬水差使太監,問他為何會到西膳房,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被拉去慎刑司拷打一番後才說他是接瞭一個公公的十兩銀子,往送去烏貴人宮裡的膳食下點藥,那個公公說不是致命的藥,隻是讓人拉一躺肚子而已,他信瞭,於是照做瞭。
小丁子去後宮裡認人,一認發現給他藥的公公是鐘粹宮的灑掃太監曹公公,而那個曹公公說是鐘粹宮的總管公公郝大亮給他的藥,他隻是奉令行事,因在郝公公手頭下討活,不敢不從,皇上讓人搜查郝公公的屋子裡,在郝公公屋子裡找出一些砒.霜。
給小阿哥膳食裡下的藥並非是什麼瀉藥,而是砒.霜。
砒.霜才是害死十九阿哥的藥物。
而郝大亮是鐘粹宮的總管太監,是榮嬪的人,他沒說是榮嬪指使,在被嚴刑拷問時直接咬舌自盡瞭,是曹公公說郝公公曾私下跟他說,榮嬪討厭烏貴人,恨不得殺瞭烏貴人,因烏貴人先前得寵時對榮嬪出言不遜,在榮嬪降位時還曾過來嘲諷,榮嬪不喜歡烏貴人,而郝公公隻是奉瞭榮嬪的命令想要去害烏貴人,不過沒想到藥下錯瞭,反倒害瞭十九阿哥。
皇上將這些太監都處死瞭,至於榮嬪,皇上將她囚禁禁足,不得任何人探視,不準她再踏出鐘粹宮,後宮一切事宜交由恵妃跟德妃處理。
烏貴人也沒想到會是榮嬪,她跟榮嬪沒有那麼大的過節啊。
這下人都處死瞭,想要追問似乎也遲瞭,烏貴人怎麼都不敢相信是榮嬪害死她的胤袀,她對榮嬪也沒有不恭敬啊,她記憶中也沒有出言嘲諷過榮嬪。
烏貴人總覺得哪裡奇怪。
……
元旦又到瞭,又是一年新年。
大年初一,雪依舊在下,宮墻角落裡已經堆瞭厚厚一層。
傍晚,徐香寧從乾清宮那邊回來,剛結束宮宴,一天的繁忙才結束,她到屋內後趕緊脫下厚厚的吉服,這吉服一年也就穿兩三歲,逢年過節才會穿上。
年前榮嬪的事讓她也有點意外,她實在想不到榮嬪害十九阿哥的理由,說是榮嬪不喜歡烏貴人也很牽強,榮嬪在後宮這麼多年,誰得寵於她而言都不管要緊瞭吧,若是烏貴人在榮嬪從妃降為嬪時嘲諷她,榮嬪氣不過想要害死烏貴人,這理由也很牽強,非要說的話可能是三阿哥被囚,榮嬪看不到希望,自個心態崩瞭,遇到烏貴人的嘲諷,等於是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她實在憤怒才去指使人給烏貴人下藥。
這……其實也有點說不通,她覺得榮嬪不是那麼容易崩的人,三阿哥雖然被囚,可她也隻是降為嬪,還能掌管後宮,其實沒怎麼牽連到她,她還是可以在宮裡舒舒服服,安享晚年。
她想不通,幹脆不去想。
這事反正都這樣瞭,她也不可能為榮嬪伸冤重審。
大冬天的,昨日洗過澡的她不打算沐浴,她晃晃酸痛的脖子。
靜竹拿來潤手膏給她擦手,這冬日的手反而容易幹燥開裂,她每日都要擦潤手膏跟潤膚膏。
“娘娘,皇上過來瞭。”小目子進來通報。
“知道瞭。”
過一會兒,皇上果然過來瞭,他倒是把吉服換下瞭,不過還是穿得很厚,貂皮大衣,戴瞭毛茸的氈帽。
“皇上吉祥。”屋內除瞭她之外的人都行禮。
“赤著腳幹什麼?”
“臣妾都打算歇息瞭,剛把靴子脫掉,皇上就過來瞭,皇上可是好久沒召臣妾侍寢,果然皇上還是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子。”她調侃他一句。
皇上自從讓新進宮的答應侍寢後,就很少叫她侍寢瞭,老男人果然喜歡年輕的,那些年輕姑娘真的是倒黴瞭。
“朕朝事繁忙。”
“皇上說啥便是啥。”
康熙覺得他也就三個月沒召她侍寢,年前本來就事多,不過對上她挪揄的眼神,他不知為何有些心虛,其實他召人侍寢也不大頻繁,差不多五六日才有一次,怎麼被她說得好像他整日整日宣淫一樣。
“今日宮宴可吃飽瞭?”
“當然吃飽瞭,臣妾愛吃,那馬奶酒甚是好喝,皇上,你過來吧,臣妾替你解衣,聽說皇上今日寅時便起來瞭,忙瞭一天肯定累瞭,我們早點安歇,靜竹,你去打盆熱水過來給皇上泡腳。”
靜竹掀開簾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