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飛本就已經很惱火,被暮雲寒推瞭一下之後又被數落瞭一番,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至極。
金貴兒生怕再起什麼不必要的事端,趕緊擋在兩個人中間小聲說道:“兩位殿下,皇後娘娘還在上面,陛下也馬上進來瞭。”
暮雲寒不再理暮雲飛,他用汗巾給凌芷喬受傷的手裹好之後,皇帝也走瞭進來,瞧著地上被血染紅的寫瞭字的紙,還有凌芷喬的手,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他對身後的執事太監說道:“趕緊去請太醫。”
“快讓喬兒起來,扶她到一邊坐著。”皇帝又囑咐暮雲寒。
暮雲寒攙著凌芷喬的胳膊想扶她起身,凌芷喬這會才是真的可憐巴巴的對暮雲寒說道:“腿麻瞭,起不來!”
暮雲寒好一陣兒的心疼,他讓凌志喬用未受傷的手摟住他的脖子,然後橫抱起凌志喬,金貴兒趕緊給暮雲寒引到宮裡的一處休息的軟榻前,凌芷喬被輕輕的放在軟榻上,暮雲寒說道:“你還笑的出來,忍著些,一會兒太醫就來瞭。”
薑皇後還真沒料到二皇子把皇帝也請來瞭,她欠身道:“陛下,何故來此?”
皇帝背著手,一言不發的瞧著薑皇後,沉默起來的態度倒是有些讓她心裡沒底,皇帝又看向暮雲飛,終於開口道:“太子,今日是怎麼回事?”
暮雲飛趕緊回答道:“父皇,母後讓凌芷喬默寫女禦四德經。”
“默寫就默寫,為何還要在地上默寫,你這宮寢裡沒有桌子麼?默寫能把手默出血來?”皇帝厲聲道。
暮雲飛默不作聲,他不想替母後遮掩,他倒是想看看在母後說的所謂的權力面前,她是怎麼爭辯的。
皇帝這才陰森森的看向薑皇後問道:“皇後,你不在自己的宮裡,跑到這裡做什麼?”
薑皇後走到皇帝身邊,微笑道:“陛下,將軍府的這兩個孩子也在宮裡研習一段時間瞭,這不明日太子就要出使南國,臣妾就來看看她們這些日子學的都怎麼樣?也好在太子回來的時候,再把把關而已。”
“把把關,那怎麼沒見你給太子妃把關,倒是把備選的留在這瞭,如果你和太子都看不中凌芷喬,大可把這備選的名額撤瞭,就留太子妃不就正好瞭?”皇帝逼問薑皇後道。
一旁的暮雲飛趕緊接話道:“父皇,備選不能取消,兒臣,兒臣還沒有選出來究竟是誰來當太子妃?”
皇帝冷哼一聲道:“你怕是早選出來,不敢說吧!皇後,這太子妃的備選可是你非要加上去的,朕怎麼覺得你並不是喜歡這孩子,而是別有用心瞭呢?”
薑皇後心裡一沉,她可不想現在就讓皇帝懷疑她,她立即賠笑道:“陛下,你冤枉臣妾瞭,是太子對這兩個孩子都喜歡,臣妾不是想著怎麼的要把最喜歡的留為正妃,至於那個沒選上的,以後也可以納入宮裡,兩全其美不是。”
凌芷喬心裡罵道,這狠毒的女人還真能想的出來,別說當正妃,就是當皇後本姑娘也不幹,瞧她一皺眉,暮雲寒還以為她手疼的很,立即護住她的手道:“太醫就開來瞭。”
凌芷喬看向暮雲寒,面前這個男人好像完全不理會皇後娘娘說的話,滿心滿眼裡就緊張的盯著她的手,額頭上的汗珠甚至比她腦門上的汗珠還多,墨黑的眉毛快擰成兩條黑蟲子一樣,凌芷喬抬起另一隻手,摸向暮雲寒的眉間,輕輕撫著道:“說瞭,別皺眉,我沒事,小傷而已。”
暮雲寒捉住凌芷喬的手,一雙墨黑色雙眸迎上凌芷喬的目光,他知道凌芷喬在安慰他,他想吻住她,他不想再管什麼兵符,什麼太子瞭,暮雲寒把凌芷喬的手放在嘴唇上,輕輕的吻瞭一下道:“就在這坐著,等著。”
凌芷喬還沒確切的理解暮雲寒的意思,就暮雲寒已走向皇帝身旁,雙膝跪地,叩首道:“這次就請陛下為兒臣做主吧!太子奪瞭兒臣喜歡的人,兒臣不能再忍瞭,況且父皇早已在甄選太子妃之前,就答應把凌芷喬許給兒臣,請父皇兌現承諾。”
換成平時,宮裡伺候的人聽到有人這麼對皇帝陛下說話,肯定就是大逆不道要治罪的,可今日,太子宮裡的宮女太監,除瞭薑皇後帶來的王嬤嬤,全都認為二皇子早就應該這麼說瞭。
凌芷喬也沒想到暮雲寒膽子會這麼大,而且她以為剛才暮雲寒是沒留意薑皇後和暮雲飛的說辭的,暮雲飛的臉上很難看,薑皇後的臉上更難看,她先發制人道:“二殿下,你這麼說就不對瞭,隻要凌芷喬一天沒有嫁入,被太子看上瞭,她就隻能是太子的,你不明白這個道理麼?”
“母後,兒臣不明白,常理來說凌芷喬已與兒臣定瞭終身,太子殿下就不可能再選他,這才是正理。”暮雲寒毫不示弱道。
“你這是在教訓本宮瞭?”薑皇後有些掛不住臉,顯得氣急敗壞起來。
氣氛一度劍拔弩張的時候,皇帝身邊的執事太監來稟報道:“陛下,太醫來瞭。”皇帝陰沉著臉揮揮手,示意讓太醫進來。
金貴兒立即示意太醫到凌芷喬那邊,太醫剛要給二皇子行禮,暮雲寒擺手道:“不用多禮,趕緊給凌姑娘看看,傷勢如何?”
暮雲寒小心的把已浸透血水的汗巾解下來,就見太醫一皺眉,他立即問道:“很嚴重麼?”
太醫立即解開隨身帶的藥箱子道:“二殿下,臣先看看紮的深不深才好判斷。”皇帝也背著手等著太醫檢查凌芷喬的傷勢。
太醫邊瞧著,凌芷喬邊小聲提醒道:“太醫,我可以自己拔出來,不過您可帶瞭止血的?”
太醫驚訝道:“姑娘,一般人這個時候早就嚇哭瞭,你還要自己拔出來,你膽子可真大,我是帶瞭止血的,可是這斷桿拔出來,必定還會有毛刺留在裡面,臣是要先把毛刺挑出來,你可能忍受得住?”
“我能忍,就是問問太醫,這血你可能止住?”凌芷喬追問道。
太醫為難道:“不太好說,隻能試一試,”
暮雲寒聽完急瞭道:“什麼叫試一試,要是止不住怎麼辦?”
凌芷喬趕緊拉住暮雲寒的衣袖道:“二殿下,你別急呀!我有辦法的,別急。”
見太醫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凌芷喬忍著痛莞爾一笑道:“太醫你就準備止血的藥,一會我拔出斷桿,你來挑留在裡面的毛刺,還有不要讓傷口感染的草藥水您可有?”
太醫趕緊回答道:“有,有,臣都帶瞭,這就準備出來。”
凌芷喬轉爾對皇帝說道:“陛下,能讓人找些針線來麼?還需要一個點燃的蠟燭。”
皇帝身邊的執行太監立即吩咐下去,讓宮女去取,皇帝走瞭過來問道:“喬兒,要是這個太醫不行,就把太醫院的太醫都叫來。”
凌芷喬擦擦頭上的汗道:“陛下,那倒是不至於,您還是離遠一些,一會喬兒要用針線縫上傷口,血糊糊的還是不要污瞭陛下的眼。”
皇帝嘆瞭口氣嘟囔一句,你這丫頭,還真是特別啊!
宮女取來針線之後和點燃的蠟燭之後,遞給瞭金貴兒,凌芷喬對金貴兒說:“你把線穿上,把針在蠟燭上燒一燒,我讓你給我的時候,在遞給我。”
金貴兒不忍心道:“凌姑娘,就沒有別的辦法?”
凌芷喬安慰道:“要想好的話就必須縫上,要不然血很難止住,放心吧!”
太醫插話道:“姑娘,臣還沒遇到過用針線縫傷口的,你確定這有用。”
“沒有用的話,我豈不是自己找罪受。”凌芷喬說完看向暮雲寒道:“二殿下,我拔下來之後,你拿軟佈堵在傷口上,吸滿血之後讓太醫挑毛刺,等血流多瞭再趕緊拿軟佈吸,明白瞭?”
暮雲寒皺著眉點瞭點頭,凌芷喬這才擺正坐姿握住斷桿道:“你們準備好瞭,我可是要拔瞭!”
凌芷喬身邊的三個人都緊張的點瞭點頭,不遠處的暮雲寒也跟著攥緊瞭拳頭,隻是他的拳頭藏在瞭衣袖裡。
凌芷喬深吸一口氣,在周圍的三個人以為還沒那麼快拔出來的時候,她咬緊牙關一狠勁的已經拔出瞭毛筆的斷桿,血頓時就冒瞭出來,暮雲寒立即拿手裡的軟佈堵瞭上去,他去瞧凌芷喬,隻見她蒼白的小臉是,嬌唇已經咬出瞭牙印,暮雲寒手中的軟佈立時就變成瞭紅色。
“上止血藥。”凌芷喬顫抖的聲音說道。
太醫應瞭一聲,立即在暮雲寒拿下軟佈的時候,塗上瞭一層止血膏,隨後,他拿出一個帶勾的小銀針,在手掌上的傷口處尋找這筆桿留下的毛刺,凌芷喬又一次的咬住瞭嘴唇,暮雲寒換瞭一塊幹凈的軟佈,蹲在凌芷喬的身側,心如刀絞般。
太醫挑出幾根之後,傷口又被流出的血覆蓋住瞭,暮雲寒趕緊又拿軟佈捂住瞭傷口,凌芷喬已經趕緊渾身被冷汗打透瞭,但她還不忘對暮雲寒笑瞭笑,當暮雲寒拿開軟佈的時候,太醫又敷上瞭一層止血膏,然後繼續挑著,他也是從來沒這麼緊張過,因為在皇宮哪裡會有人受如此嚴重的血傷。
他又挑出瞭一根,然後仔細的又檢查瞭一遍對凌芷喬說道:“姑娘,這回沒有瞭,毛刺都挑幹凈瞭。”
凌芷喬聲音疼的都開始有些抖的道:“消毒的草藥水,淋上。”說完她伸手去握暮雲寒的手,暮雲寒立即知道,更痛的時候才開始,他起身坐到凌芷喬的身邊,摟住凌芷喬並握住她另一手道:“疼你就咬我。”
太醫淋上消毒草藥水的時候,凌芷喬沒有咬暮雲寒,而是疼的直跺腳,好一會才緩過來,暮雲寒瞧著她咬出血的嘴唇,生怕她就暈死過去道:“喬兒,你,你沒事吧!”
凌芷喬睜開眼睛,松開暮雲寒的手道:“離死還遠著呢,給我針!”她是要一鼓作氣的完成,要不然凌芷喬覺得自己也快要挺不住瞭。
金貴兒都快哭出來瞭,他把針遞給凌芷喬道:“凌姑娘,要不想出別的法子?”
凌芷喬沒理他,反對太醫說道:“太醫你把著我的手,把傷口處的皮膚抻平整些。”
太醫聽話的很,畢竟還是懂醫術的,動作麻利也很到位,凌芷喬這才細瞧筆桿戳破的地方,目測也就縫個五六針即可,她又呼出一口氣,下來狠心的用自己平生最快的手速,在自己右手的傷口上縫瞭五針,凌芷喬本就不習慣左手,又疼的手有些發抖,所以縫的也不算平整,不過好在是縫上瞭,打瞭結之後她對金貴兒說道:“金貴兒,貼著打結的地方剪斷。”
金貴兒趕緊拿著剪刀小心翼翼的把線剪斷,他眼圈紅紅的,要不是在太子宮裡,他早哭出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