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這天,羅東升終於回來瞭。
聽說瞭消息,趙金枝丟瞭手裡幹瞭一半的活,直奔周口村而去。
廠裡幹活的工人見她這般心切見小對象,都笑瞭起來。有人不忘打趣一句:
“大花,你慢著點走,沒人跟你搶。”
趙金枝臉一紅,腳步更快瞭。
“倒是難得見大花這般反應,肯定是想小對象想壞瞭。”
“那肯定的,這分開就是幾個月,能不想麼。”
“也不知道這倆孩子打算啥時候結婚,總是這麼耗著,俺都跟著著急。”
“你跟著急啥呀?人傢生瞭大胖小子又不是你抱。”
“俺討個喜糖吃不行啊?”
一群人開著玩笑,笑聲一陣陣從廠裡傳出,成瞭村裡最熱鬧的景象。
地上的雪還沒有完全融化,因為氣溫低,積雪在地上結成瞭一層厚厚的冰凍。
趙金枝因為走的著急,在路上滑瞭一跤,雖然沒扭到腳,但是膝蓋磕的有點疼,也不敢走的太快瞭。
路上有遇到周口村的人,看她大雪天的往周口村去,肯定是去看望羅老太。
“趙傢姑娘這又是去看望羅老太吧?”對方問。
“……是。”趙金枝不好意思說是羅東升回來瞭。
“這兩天天氣冷,羅老太好像有點傷風感冒,你去看看她也好。”
“羅奶奶病瞭?嚴重不?”剛下大雪那天她去看望過羅老太,當時老人傢身體沒什麼,這兩天她趕著手裡一批貨,就沒過去。
“就是受瞭涼,應該沒啥。”
趙金枝跟人傢道瞭謝,她膝蓋疼,沒有人傢走得快,很快被落在後面。
到瞭周口村村頭的小橋時,雪地裡跑著一道高大的身影,趙金枝仔細一看,不是羅東升是誰?
兩個人隔著一座小橋對望,嘴角不約而同的揚起,不知道是誰先一步奔向彼此,兩個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羅東升握瞭握她的手,涼涼的,“冷不冷?”
趙金枝將臉埋在他懷裡,搖頭,“不冷。”
羅東升把她的雙手塞進自己懷裡,緊緊抱著她,好一會才低聲說:“俺再也不會離開你瞭。”
他手臂緊瞭緊,像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
那種思念的滋味太煎熬,太痛苦瞭,他再也不要去體會那種滋味,也不會再讓她體會。
趙金枝從他懷裡推出來一寸,抬頭看他,“那邊都弄好瞭?”
羅東升輕輕‘嗯’一聲,抬手將她耳邊的碎發掛到耳後,“俺打算過幾天去你傢提親,你覺得咋樣?”
“那是你的事,幹嘛來問俺。”趙金枝不好意思的紅瞭臉。
“你是俺媳婦,俺當然要跟你商量商量。”
趙金枝害羞的笑,不說話。
她不說話,羅東升就當她是同意瞭。低首,在她臉上親瞭一下,“提瞭親,打算啥時候做俺新娘子?”
這種問題叫她怎麼回答?難道她要說,我要明天做你新娘,我要後天做你新娘?
再說瞭,什麼時候做他新娘子,還不得看他什麼時候準備好。
“不知道,以後再說。”趙金枝敷衍瞭事。
“好,那就以後再說。”
“……”趙金枝以為某人會猴急的不行,沒想到他連賭氣的話都聽不出來,心裡有點小小的失落。
“冷不冷,要不要去看雪?”羅東升問她。
“你剛到傢,不累麼?還有,聽說羅奶奶病瞭?”
“有點感冒,吃瞭藥已經好多瞭。”
“那你這是準備去哪?”
“剛剛有人說在路上瞧見瞭你,俺過來接你。”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飛奔過來見他,還摔瞭一跤,怪丟人的。
“褲子咋瞭?”羅東升註意到她褲子上濕瞭一塊,還有泥漬和雪渣,又抬頭看她,“摔跤瞭?”
“……路上有一段結瞭厚厚的冰,走的時候不小心滑瞭一下。”她才不會說跑的太著急滑倒的。
“有沒有摔著扭著?疼不疼?”羅東升蹲下來捏瞭捏她的腳踝,又揉瞭揉她的膝蓋,擔心摔傷瞭。
碰到膝蓋的時候,因為疼,趙金枝本能的發出‘嘶’的一聲。
“傷著瞭?”羅東升抬頭問她。
“沒事,就磕瞭一下,不是很疼。”
羅東升站起來,轉身背對著她,雙腿微屈,“上來,俺帶你回傢檢查一下。”
“不用,就稍微有點疼。”趙金枝沒那麼矯情,而且本來也不是很疼。
“讓你上來就上來,不然把你扛回去。”他沒那麼好的耐心。
趙金枝相信他絕對做得出來,背著和扛著,還是背著好看一點。
羅東升背著她一路回到傢,羅老太正在屋裡對著火盆烤火,看到羅東升背著人回來,連忙出來問:“這是咋瞭,咋背著回來瞭?”
“奶,金枝摔瞭一跤,磕到膝蓋瞭,俺把她背回來檢查一下。”羅東升說。
“快快快,快進來,當心點。”
“其實也沒啥,他大驚小怪。”趙金枝說。
“還不是不放心你。”
“奶,俺送她去房裡。”羅東升說。
“去吧去吧,把火盆也給端進去。”
“不用,火盆奶奶留著自己取暖。”
“俺坐不住瞭,得去床上躺著一會。”羅老太一點不糊塗,大孫子和金丫頭久別重逢,她還能在這礙眼?
但是這大雪天的又沒地去,回屋躺著最好瞭。
羅東升將她放在床上,又把火盆端進來,門關上。
“你還真被火盆端進來。”趙金枝說他。
“奶烤瞭一天瞭,說不冷,讓俺給你端來。”羅東升把火盆放在她面前,又伸手扶她,“你起來,把褲子脫瞭,俺看看你膝蓋磕的啥樣。”
把脫褲子說的比拖鞋還輕松,隻有他能說得出來。
“真不用,俺自己心裡有數。”
“那也不行。這天氣冷,要是處理不好容易感染化膿。”
趙金枝不動。
羅東升看她一眼,後知後覺才意識到她是害羞,“又不是沒看過,有啥好害羞的。”
“……”大粗漢。
趙金枝拿他也沒辦法,隻能脫瞭褲子讓他檢查。
膝蓋磕破瞭一塊皮,滲瞭點血沾在褲子上,扯開的時候有點疼,其它沒什麼傷痕。
“都說沒什麼瞭。”趙金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