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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氏祠堂。
黑檀木門上掛著兩盞白色的燈籠,沿著青石板鋪瞭一層金箔冥紙。
最中央神龕前擺放著一口棺槨,棺槨一旁還停著一架黝黑的厚重棺材。
正對著棺槨前方,正燃燒冥紙,幾個白色的紙人立在那,整個祠堂都浸在低沉的哭喪聲中。
“陸知意來瞭!”
披麻戴孝的陸振華站起身,五十幾歲的男人聲音洪亮:“陸知意你還有臉來祠堂!你給我滾出去!”
唐婉:“你克死瞭老爺子,就大發慈悲不要在老爺子走黃泉路的時候使絆子瞭好嗎?”
陸子衿也站瞭起來,指著走入露天中堂的陸知意說:“族裡的算命師傅都算過瞭,你命太硬克死瞭爺爺。爺爺對你這麼好,你不知道感恩就算瞭,還折他老人傢的壽,歹毒的女人!”
距離昨晚陸老爺子離世,到現在已經有十五個小時瞭。
遠在海外的陸傢人也都趕瞭回來,偌大的祠堂,跪滿瞭“孝子賢孫”,連同陸傢的工人仆人兩三百口人,幾百多雙眼睛都緊緊地註視著往內堂走的陸知意。
女人無視所有人的目光,走到棺槨前,拿起三根香。
手剛碰到香燭,就被人從背後推瞭一把。
林子衿順勢又打掉那三根香,“你不配給爺爺上香,陸傢的恥辱!爸爸說瞭讓你滾出祠堂,你沒有聽到嗎?”
陸知意神色有些憔悴,面色蒼白。
女人側目橫瞭林子衿一眼,縱然神傷,也蓋不住那股震懾力,“滾。”
林子衿氣急瞭,又要去拉她。陸知意先她一步握住她的胳膊,將人甩開。她重新拿瞭三根香,鞠躬上香。
林振華站在堂內,與眾人高聲道:“今天當著我老爺子的面,教訓我的不孝女陸知意。如果知道她會克死老爺子,性格乖張擾亂全族,當年我就應該把她打死。”
“老爺子讓她入瞭族譜,給予她十幾年榮耀。但她實則就是一個私生女,作為父親的我,不認她。”
“現在老爺子去瞭,她自然也不用再待在族譜裡。老王叔,將族譜拿過來,今日當著老爺子的牌位,把陸知意劃掉。”
在場數百位陸傢人,一部分附和陸振華,一部分沉默不語。
這十幾年來,陸知意是天生的經商坯子,舉一反三,知一通五,二十三歲坐穩陸氏集團副總的位置,創下陸氏集團業績高峰。
很多人眼紅,很多人嫉妒。
加上她性格高傲,從來不收賄賂,也不與人同流合污。這樣的人,與旁人入不在一塊兒。
既然入不瞭交際圈,他們就隻能驅趕她。
“小心。”孟西洲及時從背後護住陸知意,將她往一旁挪。
一個被燒得火紅的鐵塊兒砸在墻面上,若沒有孟西洲及時的反應,那滾燙的東西就會直接落在陸知意身上。
是族裡的法師。
“大小姐,你的命很硬,現下克死瞭老爺子,下一個就是陸振華老爺。為瞭不讓您克自己父親,您必須接受鐵塊兒烤烙,減少戾氣。”
“快點烙吧,別讓她把陸老爺克死瞭。”
“是啊,快點吧。萬一她又克瞭陸老爺,那麼下一個不就是我們這些陸傢的人瞭?”
“咱們都會被她克死的。”
“我不想早死,不想被陸知意克死。能不能把她拉出去,我看見她心裡硌得慌。”
“你們太過分瞭!”孟西洲將陸知意護在身後,朝四周的人吼瞭一聲。
唐婉:“你雖然是老爺子挑選給陸知意的人,但下人就是下人,你還沒這個資格在陸氏祠堂大呼小叫!”
陸振華一臉不耐煩,“來幾個人把陸知意帶出去,別擋瞭老爺子入西方極樂世界的道。”
“帶哪去呢?”
南風進瞭門。
堂內的人群從兩邊排開,男人從中間的道路往前走。他掃瞭一眼發號施令的陸振華,隨後走到陸知意身旁,將人摟到懷裡。
“怎麼會……?”陸振華看向唐婉。
唐婉也疑惑,“明明說瞭今天離婚的,那天陸知意跟老爺子的談話我聽到瞭。”
“你是不是聽錯瞭?”陸振華眼神示意,臉都僵瞭。
“嶽父您在爺爺的靈堂前大動幹戈是不是不太好?”南風說。
陸子衿據理力爭,“是陸知意克死瞭爺爺。”
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響徹在祠堂。
一瞬間的功夫,整個祠堂都安靜瞭。
陸子衿被南風扇瞭一巴掌,女孩子不是男人的對手,加上南風下足瞭力,陸子衿直接被甩在地上,那半邊臉即刻紅腫瞭。
“子衿!”唐婉連忙跑過去。
“南傢主母在陸傢祠堂被人言語侮辱,我不知道你們是想打我的臉,還是想打南氏一族所有人的臉。”
陸振華這會是確定瞭,陸知意跟南風根本沒有離婚。
之前傳出來的私底下和平離婚,也都是幌子,假的!
肯定又是陸知意故意策劃的,就是想讓他們難堪!
陸振華連忙解釋,“這其中有誤會,是法師弄錯瞭。大傢都在悲傷的情緒裡,錯信瞭法師。”
“嶽父大人您先帶頭跪喪吧,為表誠意您最好跪倒明天早上。”
陸振華下不來臺,也隻好去跪喪。
唐婉摟著陸子衿,恨意就差寫在臉上,卻敢怒不敢言。
南風收回視線。
男人低下頭,“我已經安排好瞭,喪儀由你主持,你可以陪著爺爺走完最後一程。”
陸知意自始至終沒抬頭看他一眼,“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