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清酒此話一出,就聽見沈應絕極輕的笑瞭一聲,笑聲中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意味。
檀清酒正想要問他笑什麼,就聽見沈應絕壓低瞭聲音問著:“所以,夫人是在擔心我嗎?”
“……”檀清酒皺瞭皺眉,擔心?
怎麼可能?
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是心裡卻莫名生出瞭幾分遲疑來。
她真的沒有擔心沈應絕嗎?
應該……也是擔心的吧。
心裡莫名閃過的念頭讓檀清酒神情忍不住地微微一頓。
她在擔心沈應絕。
她為什麼會擔心沈應絕啊?
隻是很快,檀清酒便又給自己找到瞭理由。
沈應絕現在應該在昏迷之中,加上京城發生瞭這麼多的事情,沈彥淮正在多疑的時候,如果被人發現,沈應絕沒有昏迷,還好端端的出現在她的屋中。
到時候勢必會連累她。
她還有三個孩子,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連累。
檀清酒咬瞭咬唇,對一定是這樣。
一定就是因為這個。
檀清酒想著,沈應絕卻又很快開瞭口:“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夫人這裡是太後的宮中,戒備森嚴,誰也不會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躲在這裡。”
檀清酒皺起眉頭:“他們的確是很難想到你會躲在這裡,可是外面是什麼情況我們壓根不知道,萬一是有刺客襲擊,那刺客如果逃瞭,皇帝說不定就會開始搜宮,到時候你逃無可逃。”
“而且,不管是不是有刺客行刺,外面肯定是有事情發生瞭,宮中加強戒備是必然的,到時候你想要離開,就難瞭。”
沈應絕又笑瞭一聲:“我為什麼要離開呢?”
“我就呆在夫人這裡不可以嗎?”
“夫人這裡挺好的啊,白天夫人不在的時候就將我藏起來,晚上我就出來,陪夫人睡覺。”
“……”檀清酒咬瞭咬牙,沈應絕為什麼將這樣的事情,說的這麼曖昧?
什麼叫白天就將他藏起來,晚上他就出來陪她睡覺?
就好像她在金屋藏嬌一樣。
“你還想長時間呆在這裡?”
“是啊,反正,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我覺得甚好,一來,沒有人知道我呆在這裡,白天夫人不在的時候,我甚至還可以出去逛逛,辦點事。”
“畢竟,這裡是皇宮啊,我在這裡,也好對沈彥淮下手不是?”
“而且,沈彥淮剛剛頒佈聖旨,冊封我為太子。這個時候,想要要我性命的人,太多瞭,不知道比之前要多瞭多少倍。我要是呆在外面,才比較危險。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地要殺瞭我的。”
“再者,我腿受傷瞭,如果在外面的話,我也什麼都沒有辦法做,而且還會拖累我的下屬。不如呆在這裡……”
檀清酒隻覺得額頭上青筋突突跳著,歪理邪說一堆。
他如何不說說,呆在這裡有多危險呢?
檀清酒張瞭張嘴,正要說什麼,外面卻突然有吵鬧聲傳來。
是後院裡面的宮人被外面的動靜驚擾,都紛紛爬起來查看外面的動靜瞭。
沈應絕抬起手來戳瞭戳檀清酒的胳膊:“你不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發生瞭什麼。”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趕緊出去,不然,外面的人都起來瞭,唯獨你沒出去,他們肯定就會想,是不是你出瞭什麼事瞭。”
“你身份特殊,如果你沒有出去,他們肯定會進來查看的。”
檀清酒深吸瞭一口氣,她當然知道自己必須要出去,可是一想到沈應絕還在這裡,就忍不住覺得腦仁兒有些疼。
“回來我再跟你說。”
檀清酒坐起身來,飛快地從一旁將外裳取來穿上,又很快攏瞭攏自己的頭發。
“給我藏好瞭。”檀清酒警告著。
沈應絕用手撐著自己的頭,斜躺在床榻上,聲音含笑:“好的。夫人一切小心,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
他就浪吧。
檀清酒咬瞭咬唇,最後檢查瞭一遍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確認一切無誤,才打開瞭門。
“怎麼瞭?發生瞭什麼?”
院子裡站著好些宮女宮人,有人轉過頭來看到她,正想要回答她的問題,遠遠地,便又似乎有什麼聲音響起。
像是撞擊聲。
撞擊聲之後,才有人開瞭口:“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也是剛剛起來,不過聽剛剛那動靜,好像是哪兒炸瞭。”
檀清酒知道自己從他們這裡應該是問不出什麼瞭,隻徑直去瞭太後那邊。
太後寢殿中的燈也亮瞭起來,劉嬤嬤站在門口,見檀清酒過來,隻朝著檀清酒低下瞭頭。
這態度,就是默許她進去瞭。
檀清酒快步走瞭進去:“皇祖母,外面發生什麼瞭啊?為什麼我感覺聽著,像是哪兒炸瞭呢?”
太後抿瞭抿唇:“哀傢也不知道,哀傢已經派瞭人出去打探消息去瞭,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瞭。”
太後說很快,倒也真的很快就有瞭消息。
很快就有宮人匆匆走瞭進來,目光在檀清酒身上掃過隨即看向瞭太後。
“說吧。”
那宮人連忙道:“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一起,反瞭。”
太後猛然瞪大瞭眼:“反瞭?”
“是。”
“他們直接用炸藥炸開瞭東宮門,舉兵朝著金殿去瞭。”
“還有一批人馬從南宮門進來,用攻城錘撞開瞭南宮門,也舉兵入宮瞭。”
太後額上青筋突突直跳著。
“皇帝那邊情況如何?”
“禦林軍已經過去瞭,現在還不知道情況。”
“不過後宮中,已經有不少的嬪妃知道瞭這件事情,都開始亂起來瞭。”
太後猛然站起身來:“皇後呢?”
“去,將皇後找過來。”
“皇帝那裡尚未有事呢,亂什麼亂?一個個的,一點不經事。”
“不管皇帝那裡情況如何,後宮必須要穩住。”
“去將皇後找來,和哀傢一同,主持大局。”
“是。”
宮人匆匆忙忙退瞭下去。
太後才又猛然跌坐回瞭椅子上,而後抬起手來按瞭按額角。
檀清酒見狀,走到瞭太後身後,按上瞭太後的太陽穴。
太後轉過頭看瞭檀清酒一眼,才嘆瞭口氣:“氣得哀傢頭暈腦脹的。”
檀清酒咬瞭咬唇:“這幾位皇子,怎麼就突然……反瞭呢?”
太後冷哼瞭一聲:“還能是為瞭什麼?”
“定然是因為,知道他們與冉雲歸聯絡的事情已經暴露,知道即便是他們母妃替自己攬下瞭責任,他們的下場也不會太好。”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直接起兵反瞭。”
“糊塗啊,這一個二個的。”
檀清酒點瞭點頭,的確是糊塗。
沈彥淮敢這樣做,說明他早已經有瞭打算,早已經做好瞭應對一切的打算和佈置。
這些個皇子突然謀反,不過是自尋死路罷瞭。
何必呢?
沈彥淮沒有證據證明他們聯合瞭冉雲歸,也不會輕易要瞭他們的命。
活著多好,活著才有機會,或者,一切才有可能。
死瞭,就什麼都沒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