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往上看，而是捂著嘴，壓著咳嗽啞著聲說：“我要喝水。”
顧喬慕沒說話，人卻已經迅速到瞭飲水機那邊。
接瞭一杯溫水遞到她面前。
“喝吧！”
語氣生硬，比命令手下執行任務還要強勢。
沈秧淡淡撇瞭眼他遞過來的水杯，“我起不來，給我一根吸管。”
“真嬌氣。”
嘴上是這麼說的，可動作倒是很快。
顧喬慕找到吸管，放到杯子裡，再次遞到沈秧面前，“喝。”
沈秧這次終於抬眼看向他的臉。
四目相對。
顧喬慕眉頭緊蹙，這副樣子倒是將不情願展現得淋漓盡致。
“太遠瞭。”沈秧聲音沙啞，不冷不熱，“你會不會伺候病患？”
顧喬慕眉頭皺得幾乎能打結，“愛喝不喝！”
沈秧嗤笑一聲，也懶得和他吵，抬手就要去按護士鈴。
顧喬慕看出她的心思，搶走護士鈴，冷聲呵斥：“沈秧，你最好是病一輩子！”
“病一輩子？”
沈秧翻瞭個白眼，“那我選擇自殺。”
自殺兩個字從沈秧嘴裡說出來，顧喬慕心口驀地一緊。
“你不會！”他幾乎脫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沈秧凝視著他，眼裡的冷不明顯，但也早已沒有瞭從前的熱烈。
“顧喬慕，我雖然是賤命一條，但我這人啊，自由慣瞭，要是讓我一輩子被困在這病床上，那我寧可給自己一子彈瞭結瞭痛快！”
“胡說八道！”顧喬慕坐下來，把吸管塞到她嘴裡，“喝水。”
他的動作是真的粗魯，吸管還戳到沈秧的嘴唇。
這會兒嘴唇幹得很，被這麼一戳，竟直接破瞭皮，鮮紅的血跡很快染紅瞭她的唇。
顧喬慕被自己這個無心的動作嚇得一愣。
漆黑的瞳仁一點點被她從唇間冒出來的鮮血染紅。
其實血不多，但此刻在顧喬慕看來，卻是莫名的刺眼。
沈秧沒察覺，她從小接受非人的訓練，早練就瞭非一般的忍痛力。
這點小傷對於沈秧來說，根本不會產生任何刺激她神經的痛感。
她渾然不知，咬著吸管大口大口的吸著杯子裡的溫水。
一杯子的溫水很快見底瞭。
沈秧松開吸管，滿足的嘆息一聲，“哈，終於活過來瞭！”
顧喬慕沒反應，目光停在她染著血跡的唇上。
沈秧的嘴其實很小，是人說的那種櫻桃小嘴，可她的唇形又不會太單薄，唇珠圓潤，和她那雙狹長的鳳眼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她的眼睛是內雙的，輪廓深邃，但瞳仁是淺茶色的，給人感覺眼神沒什麼溫度。
而她的唇很軟，很甜……
顧喬慕驀地驚醒！
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顧喬慕被自己的想法嚇到，猛地站起身往後退瞭幾步。
他狹長的眼眸裡染著幾分震驚，就這麼定定的盯著沈秧，神色有幾分慌亂。
沈秧被他這舉動弄得有點懵，皺著眉罵道：“不就是讓你扶我一把，你至於像躲瘟神一樣躲那麼遠嗎？”
顧喬慕回過神，“你剛說什麼？”
“老娘尿急！”沈秧是真的急，掛瞭一天的水，剛剛一大杯溫水喝下去，生理需求來得很突然！
顧喬慕反應過來，看著沈秧憋得有些紅的臉頰，臉色也漸漸有些不自然。
他虛握拳頭放到嘴邊，轉開頭清瞭清嗓，“你腿傷不能下地，我讓護士來幫你！”
“老娘不要用尿壺！”沈秧急瞭，因為惱羞成怒，臉頰更紅瞭，“顧喬慕你要敢讓我躺著在床上解決，我就一槍崩瞭你再自己吞彈自盡！”
顧喬慕：“……”
他倒是沒想到沈秧對在床上解決生理需求這件事這麼大反應。
“那你想怎麼樣？”
“我就是一隻腿受傷，這不還有另一隻腿可以用嗎？”沈秧掀開被子坐起身，“你扶我去洗手間，我自己可以！”
顧喬慕掃瞭眼她受傷的腿，“你確定？”
沈秧真的要急瘋瞭，抬頭沖著他就吼：“你現在是在質疑一個女殺手的自理能力嗎？！”
顧喬慕看著她這副樣子，忽然低笑瞭聲。
沈秧看見他笑更來火瞭，“顧喬慕你笑屁啊！”
“我勸你態度好點，你現在可是求我。”
沈秧：“……”
深呼吸，再深呼吸。
但真的快忍不住瞭！
沈秧氣得伸手去抓護士鈴。
顧喬慕卻比她快一步。
身體懸空的瞬間，自我保護意識讓沈秧本能的伸手摟住瞭他的脖子。
待反應過來，沈秧愣瞭。
顧喬慕竟然……主動抱她瞭！
顧喬慕沒有看她，抱著她徑直走到洗手間。
……
洗手間內，顧喬慕彎身將她放下。
雙腳落地的瞬間，受傷的那隻腿因為下意識用力猛地一陣抽痛。
許雅那刀割得很深，雖然沒有傷及她的大動脈，但有一條筋差點就斷瞭，做瞭個手術，這恢復需要不少的時間。
剛剛一用力，那疼痛沈秧都止不住擰眉。
顧喬慕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皺眉問道：“能不能行？”
“可以。”沈秧咬牙，“你可以出去瞭。”
“你確定？”顧喬慕扶著的腰，看著她額頭冒出的細汗，“沈秧，逞能的後果是腿筋再次斷裂，再有一次，你這腿以後就是好瞭也要落下後遺癥的，你可想清楚瞭。”
沈秧：“……”
“你本來就是個男人婆，再落下個腿疾變成跛子，你還能有人要嗎？”
“去你大爺的！”沈秧罵罵咧咧：“你才男人婆！你才他媽跛子！”
顧喬慕勾唇，“我腿好著呢！”
“你滾出去！我就是跛子也不嫁你！”
聞言，顧喬慕揚起的眉頭瞬間緊蹙，心裡莫名的一把火就燒瞭起來。
“我也沒說娶你！”
沈秧冷呵，“那很難得我們想法如此一致，你現在撒手，再不撒手我尿你身上信不信！”
顧喬慕輕呵一聲，松開手。
沈秧沒想到他松手這麼快，手都還沒來得及去扶洗手臺，顧喬慕一撤離，她腳又一個不註意用力，劇痛襲來——
“額……”
沈秧隻覺得腦袋在一瞬間都是空白瞭，疼的！
顧喬慕眼疾手快扶住她，看著她煞白的臉，氣急敗壞道：“明明就不行還逞能，沈秧，你全身上下就這張嘴最硬！”
“滾！”沈秧疼得尾音都有些發顫，“我拳頭也很硬！”
顧喬慕懶得和她廢話，“摟著我的脖子。”
沈秧微愣，看著他，“你要幹嘛？”
顧喬慕黑眸盯著她，面無表情，“幫你脫褲子。”
沈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