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是臨時騰出來的,不大的房間裡頭隻有一張三鬥桌和兩張條凳。
薑楠挑瞭張條凳坐下,周洵則繼續坐著他的輪椅。
兩人在審訊室等瞭足足有四五十分鐘。
看熱鬧的村民被擋在屋外進不來審訊室,就坐在樟樹底下對著這邊探頭探腦。
審訊室裡,除瞭一開始帶薑楠他們過來的人,後來就沒人過來。
連杯水也沒人倒。
薑楠自己動手,到一旁的村公所辦公室要瞭開水瓶和搪瓷杯給倒瞭兩杯水,她和周洵一人一杯端著。
一連喝瞭兩杯水,周偉沒等著,但是碰見瞭意料之外的人物——
“許文輝?”先喊出對方名字的卻是周洵。
因為這個名字,薑楠眨瞭眨眼,帶著探究的目光偷偷觀察這位傳說中與自己有一腿的“情夫”。
許文輝長得也高,以薑醫生人體掃描儀一般的眼睛,看一眼就得出瞭精準數據:180cm。
許文輝皮膚白,再配上他英俊斯文的臉,確實讓他看起來與眾不同。
周洵也白,不過他那是有溫度的白。
薑楠不知道自己這樣描述對不對,但她就是更喜歡周洵,就算是他身上的陳年傷疤,也叫薑楠心動不已。
這個瞬間,薑楠又想起瞭昨夜那場突然中斷的情愛,還有燈光下周洵宛若發亮的肌膚。
兩朵紅霞飛上瞭薑楠的面頰。
這一幕同時落在兩個男人的眼裡,周洵眉心擰起褶皺,許文輝則一臉“果然如此”的瞭然。
“好久不見啊,薑楠。”許文輝掛出弧度完美的笑,“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薑楠的思緒被打斷,有些不悅地看向始作俑者:“哦,許文輝啊,你也還是跟以前一樣。”
如果不是那語氣中的嘲諷拉滿瞭,許文輝簡直都要以為薑楠是在跟自己示好瞭。
“你——”許文輝無視周洵,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薑楠,“如果想離開周傢鄉,就把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來,我相信組織上一定會幫你的。”
薑楠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許文輝:“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誰說我想離開周傢鄉瞭?我日子過得好著呢。”
許文輝淺淺一笑,這笑容配上他那張堪稱英俊的臉,確實能騙到不少小女孩:“薑楠,你別怕,周傢就算再作威作福,那也不可能跟咱們集體幹上,你有話就說,記住我站在你這邊。”
“……”薑楠覺得自己快吐瞭,她握住周洵的手,“洵哥,你大伯怎麼還沒過來?”
周洵已經觀察瞭好一會兒,確認薑楠在與許文輝說話時所表現出來的厭惡不假,臉色稍稍放瞭霽:“不知道,我們去問問。”
“好。”薑楠起身,推著輪椅就要走。
許文輝不識好歹地一步跨來,攔在兩人的面前。
薑楠語氣中已經有瞭不耐煩:“許文輝,你到底想幹嘛?”
許文輝要是再聽不出來薑楠的厭惡,那他就是個傻的:“薑楠,我有話要單獨對你說,你讓周洵一個人出去問吧。”
“我沒有話對你說。”
薑楠推著輪椅想繞過許文輝,對方卻緊跟著又攔上前來。
薑楠黑著臉,怒瞪許文輝:“你到底想怎樣?”
一而再的拒絕讓許文輝的笑意逐漸凝固。
他從來都被父母捧在手心,身邊呢也沒缺過漂亮女孩的吹捧,什麼時候輪得到薑楠這樣的丫頭給他甩臉色看瞭?
他當初給薑楠包子,沒有別的多餘的情愫,甚至連同情都算不上。
一來是看薑楠確實楚楚可憐,二來呢,許文輝此人最擅長操縱人心。
用一個他可有可無的肉包子換一名少女的傾心相待,許文輝很享受這種感覺。
所以說到底,就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惡劣遊戲。
“薑楠,”許文輝吸一口氣,面上有隱忍,“我們之間的誤會,我可以解釋。”
薑楠笑瞭:“許文輝,你說你有什麼意思?這麼多年沒見瞭,我們有什麼好說的?而且咱們之間有誤會嗎?”
說罷,薑楠不想再跟他耗,強硬地要直接擠開許文輝出去。
許文輝反應也快,見攔不住薑楠,竟伸瞭腳抵住瞭輪椅的滾輪。
“讓開。”薑楠最後的一絲耐心消耗殆盡,“趁我還能好好跟你說話的時候。”
許文輝還沒被哪個女孩子這樣冷面怒斥過,不愉快的同時,心裡莫名湧上一股微妙的興奮感。
這感覺像電流一樣麻痹他的神經,給他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
許文輝不由重新審視眼前的薑楠。
眉眼一如既往的清麗可人,當年的那層羸弱卻消失不見瞭。
瞳孔幽黑透亮,許文輝甚至能從那裡看見倒映著的自己的影子。
隻是那裡面的厭惡與警告濃鬱極瞭,許文輝從中看不出半點當年的感激和依戀。
許文輝不自覺地抬手,要往薑楠的眼睛摸去。
啪。
周洵穩穩扼住瞭許文輝的手腕:“放規矩點。”
許文輝嘗試著動瞭動,發現周洵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
楊花村和周傢鄉相距不遠,作為各自村子裡的風雲人物,許文輝早就聽說過周洵,知道他身手瞭得,本事大的很。
不過那都是未受傷前瞭。
周洵火場負傷回鄉後,許文輝還找機會去遠遠看過一眼,見瞭對方那副死樣子,他的內心有一種不可言喻的雀躍。
如今周洵臉傷雖然恢復瞭,這腿還是走不瞭,還不是廢物一個?
手勁大又怎麼樣,腳不是動不瞭麼?
許文輝不在意周洵對自己手腕上的桎梏,短短數秒間他已經認識到周洵是有底子在身上的。
既然比手勁比不過,那總有其他的辦法。
許文輝陰險一笑,抬腳朝著輪椅一踹。
他滿以為這樣肯定能甩開周洵的桎梏,哪裡知道周洵早將他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
周洵順著輪椅滑動的方向,拽著許文輝的手,帶著人往後一拖。
嘭嗙——
許文輝臉著地摔下,還不慎撞到瞭桌上的搪瓷杯,對著他的腦袋兜頭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