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跟朱麗麗解釋一下麼?”周洵留意著薑楠的表情。
自從嫁給他以後,薑楠的生活全都圍著他在轉,也是來瞭京市,周洵才看她多瞭朱麗麗這個朋友。
薑楠搖搖頭:“不用,她現在腦子不清醒,說多瞭還會覺得是我心虛。”
周洵忍不住又多看瞭薑楠幾眼:“這裡面的門道,你能懂?”
“廢話,”薑楠笑著站起身,“本來這事兒也不那麼難,之後再跟上面申請一下,說不定還能要回榮譽。”
周洵沒做聲,隻是微微點頭,他原本就是想這兩天去找找人,把事情擺平一下,再幫薑楠把表彰稱號要回來。
“不過現在胡瑞這一鬧,那就真的變成不可能瞭,”薑楠找出一把傘,“走吧,差不多該出門瞭。”
今天江傢老爺子叫薑楠回江傢吃飯,薑楠要拒絕,那邊就又把高人給端瞭出來。
這還真成瞭拿捏薑楠的最佳手段。
外面有點下雨,薑楠推著周洵去公交站臺等車。
公交站臺就在京市大學門口,來坐車的也是學生和教職工居多。
薑楠現在是京大的名人,認識她的人挺多。
這不,有人來搭腔瞭:“薑楠同志,你這是要出門?”
“對,江傢喊我過去吃飯。”薑楠的身世如今也不是秘密。
江傢人致力於宣傳血脈親情,薑楠則致力於反向宣傳。
“喲,這麼大雨,你男人又不方便,江傢咋不派個車子過來接一下?”
薑楠狀似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誰讓咱跟他們不親呢。”
“唉,大門大戶的,確實距離遠。”
“可不是麼,不過沒所謂啦,攀不上咱就不攀。”
車來瞭,薑楠從輪椅後面解下拐杖拿給周洵,她就跟著收輪椅。
不曉得是不是剛才的那番話引來瞭別人的同情,大傢都幫她搭瞭一把手。
周洵的腿現在不光有知覺,還能短暫地發一下力,其實不需要別人幫忙,他自己完全可以。
薑楠卻在他準備開口拒絕幫助之前,對著他的胳膊來瞭兩下。
周洵:……
車上人多,周洵不好問。
等再次被簇擁著送下瞭車,周洵才狐疑地轉向薑楠:“你幹嘛?”
薑楠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我這是在告訴你,該示弱的時候就示弱,事半功倍。”
兩人走的不快,慢吞吞趕到江傢時,菜剛好上桌。
“薑楠!”
十分意外,胡瑞竟然也來瞭,正高興地同薑楠打招呼。
薑楠禮貌的回應:“胡醫生好。”
杜月娥看瞭看空手的兩人,不快地撇撇嘴:“還真是沒規矩,人傢胡醫生可是大包小包來的。”
“哎呀,真是我的疏忽瞭,”薑楠一拍手,“沒想到杜夫人還缺我們這點鄉下人的東西。”
杜月娥唇角一抖:“你——”
“夠瞭。”江老爺子敲敲桌子,“都坐下吃飯。”
“薑楠,你坐小胡邊上,”江文博不由分說地命令道,“人傢是客人,而且你們倆熟,好說話一點兒。”
江文博講的還挺蠻有道理。
不過薑楠看看胡瑞旁邊僅剩的一個空位,嘴角一撇:“那真是不好意思瞭,我今天有點小感冒,萬一傳染給胡醫生就不好瞭。”
說完,就和周洵一起找瞭另一頭的空位置坐。
江文博覺得薑楠不給他面子,臉拉得跟長白山一樣長。
還是胡瑞笑瞇瞇地遞臺階:“沒事兒,坐哪兒都一樣。”
江傢人對胡瑞挺熱情,又是勸酒又是夾菜,對周洵倒是愛理不理,問都不問一句。
就這麼吃瞭一小會兒,薑楠就品出意思來瞭——這江文博明擺著是在撮合自己和胡瑞!
江傢人壓根就沒把她和周洵放在眼裡過!
俗話說,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這破壞夫妻和諧是要被人咒罵的。
可是江傢人顯然不把別人的閑話放在眼裡,當著薑楠周洵的面還玩這出。
不過江傢人的狂妄薑楠領教過,還不算太驚訝,倒是胡瑞,竟然也會陪著他們鬧!
這就匪夷所思瞭。
席間薑楠跟胡瑞使過幾個眼色,都被對方不著痕跡地躲開瞭。
這頓飯鐵定是吃不下去瞭。
終於,在江文博第三次催促薑楠給胡瑞倒酒時,周洵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喲,”杜月娥陰陽怪氣的,“這是咋瞭?哪兒來的那麼大脾氣?”
周洵拿過桌上的酒瓶:“江爺爺不是要找人喝酒麼,來,我跟您喝。”
江老頭臉上的皺紋跟著抖瞭抖:“你能喝?”
不怪他看不起周洵,實在是這退伍的殘兵,一張臉皮看上去白白嫩嫩,一點兒都不爺們兒。
而且落座的時候,傢裡請的傭人阿姨要給周洵倒酒,周洵拒絕瞭。
“一般情況不喝。”周洵單手撐著桌面,竟然從位置上站瞭起來。
另一隻手還能穩穩地端著酒瓶給江老爺子倒滿。
江老頭好像沒看見周洵的動作,淡淡道:“給胡醫生也滿上。”
胡瑞酒量不錯,剛才已經跟江老爺子兩父子喝瞭一杯。
這會兒見周洵忽然要喝,胡瑞一笑:“誒,周洵同志,你來晚瞭,按規矩,應該要自罰三杯。”
“沒錯,”江文博陰著臉,“自罰三杯。”
這時候的酒杯與其說是“杯”,不如說是“碗”還更合適。
薑楠看著那底子很深的酒碗:“我們是按照約定時間到的,不算遲到吧,沒必要罰酒。”
“酒桌上的事你這丫頭懂什麼,”江老爺子指指周洵,“你也是當過兵的,你說說,該不該罰?”
“該,”周洵已經坐回瞭位子,“那我就自罰三杯。”
“誒,慢著!”杜月娥似笑非笑,“容我這女人插個話啊,哪兒有人罰酒是坐著的呀。”
杜月娥的視線不懷好意地往周洵的腿上瞥:“剛剛不是已經站起來過瞭麼?”
薑楠的眉心擰成瞭一個“川”字:“你們別太過分——”
“你要是實在站不起來,也不勉強你,”江文博狀似大度,“這酒要是喝不下,也不用喝。”
杜月娥這時候還真懂什麼叫夫唱婦隨,緊跟著就說瞭:
“沒錯,我們江傢從不勉強別人,你總要自己認清自己的實力,夠不夠格。”
最後的四個字,杜月娥說得又重又慢,還往薑楠那邊看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