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房遺愛神色支吾,謝仲舉不禁加深瞭自己的判斷,冷哼,“言行不一!”
見小太監秉著先入為主的態度,誤會自己與秦京娘有茍且之事,房遺愛搖頭苦笑,將白紗在謝仲舉面前晃瞭幾下。
“學生若真如貴差所言那麼不堪,恐怕皇後娘娘早就將我砍瞭吧?又何必派貴差來“協助”我攻書呢?”
說完,不等謝仲舉做出回應,房遺愛去到後院尋找小廝,向其討要瞭一頂用來遮雨的竹制鬥笠。
返回前院,已經穿好衣衫的秦京娘與謝仲舉並肩站在閨房前,二人低頭不語,神色極為不自然。
見房遺愛手持兜裡返回,滿面嬌羞的秦京娘快步迎上前,道,“何郎,我去將白紗綴在鬥笠上面吧?”
“好。”應聲後,將鬥笠、白紗交給秦京娘,見佳人臉頰緋紅、一副緊張之態,房遺愛白瞭謝仲舉一眼,輕聲私語,“京娘不用怕他!”
接過鬥笠、白紗,秦京娘略顯忌憚的“嗯”瞭一聲,轉而快步返回瞭閨房之中。
等到秦京娘回房後,謝仲舉偷眼望向房遺愛,心道,“這位姑娘對房俊一往情深,想來他應該是真心待人傢的吧?朝廷好像並沒有明文規定皇傢駙馬不能夠納妾。。。”
思忖間,秦京娘麻利的將白紗縫制在鬥笠之上,轉而開門親手戴在瞭心上人頭上。
望著蒙紗蓋臉的房遺愛,秦京娘嗤笑一聲,頗為滿意的說:“嗯,想來公爹。。。”
話說一半,想到身旁有皇宮密探在場,秦京娘話鋒一轉,“這樣一來想必丞相就不會認出何郎瞭吧?”
見秦京娘言語忌憚謝仲舉,房遺愛感到有些不舒服,看向佳人笑嘻嘻的安慰道,“京娘這女紅做的委實很好,辛苦娘子瞭。”
說完,房遺愛辭別秦京娘,在謝仲舉的陪同下去往二堂見關木通去瞭。
推門進入二堂,關木通正坐在茶桌上暗暗自責,這位“長安城第一名醫”原本想接著機會與何足道交好,可沒成想非但沒能幫到人傢的忙,反而漏瞭怯!
見房遺愛頭戴鬥笠面紗進入,關木通有些好奇,起身拱手問道,“榜首,這是何意?”
“額...”
略微沉吟,房遺愛與謝仲舉對視一眼,正想著如何瞞哄過這位八旬有餘的老頭兒,話到嘴邊卻被謝仲舉冷冰冰的語氣打斷瞭思緒。
“眼下會試大比臨近,想我傢公子乃是房丞相的學生,房丞相身為宰輔又深得天下試子擁戴,其中關節總要避嫌的。”
說話間,謝仲舉面色如常、談吐舉止恰到好處,將她在宮中行走十餘年的閱歷、城府盡展無遺。
聽聞謝仲舉這滴水不漏的一番話,關木通連連點頭應是,“是是是,想來以榜首才華“會元”早已是囊中之物。若被他人知曉榜首為房丞相診病,兩下遐想難免會生出些閑言碎語。”
見關木通就此被謝仲舉說服,房遺愛暗暗咂舌,心中對這位“面癱小太監”的看法不由上升瞭一個層面。
略微驚訝過後,房遺愛取下鬥笠,拱手對關木通說道,“關先生,少時去到房府為恩師治病。還請先生不要對旁人提起學生的身份...最少也要等到學生離去才能說出。”
面對房遺愛的囑咐,一心想求教“何足道”醫術的關木通自然滿口答應,“好,那是自然。”
瞞哄過關木通後,三人一同來到正廳,與秦瓊枯坐到黃昏後,四人這才動身朝房府趕瞭過去。
路上,頭戴鬥笠蒙紗蓋面的房遺愛引得一眾路人的指指點點,搞得這位駙馬郎老臉不由一陣泛紅。
來到房府,太陽已經完全落山,房府中門庭若市,盡都是前來探望房玄齡的門生故舊。
礙於房玄齡染病在床,這些人全都聚集在二堂靜坐,臉上盡都是愁容。
四人經過二堂,眾人見秦瓊、關木通過府,不用紛紛拱手施禮,轉而將目光一起聚焦在瞭舉止怪異的房遺愛身上。
“這人怎麼以面紗遮蓋容貌?莫非是天牢中黥面的重犯?”
“不會吧,想此地乃是堂堂丞相府邸,黥面凡人焉能進入?”
“秦元帥怎地帶這麼一位怪人前來?莫非是來給丞相診病的?”
“不會吧,縱然診病也應該是何榜首前來吧?我聽說何榜首還是房丞相的學生嘞!”
見眾人對房遺愛指指點點,秦瓊面露難色,轉而對身旁的關木通使瞭一個眼色。
得到秦瓊的示意,關木通輕輕點頭,拱手對二堂中一眾人說道,“這位先生是老朽的師弟,特地為房丞相診病前來。”
得知房遺愛的“身份”後,眾人煥然大悟,紛紛對著他拱手問好,言語間盡是拜托、盡力的言辭。
化解過眾人心中的疑問後,秦瓊率先踱步朝房玄齡臥房走去,房遺愛三人則跟在身後,十分謹慎的註意著周遭情況,以免突然殺出瞭不長眼的傢夥,將房遺愛的身份撞破。
見四人離去,二堂中房玄齡的門生故舊交頭接耳,哪裡還有之前那副恭敬的神態,“關木通的師弟?向來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偏方野郎中吧?”
來到臥房,盧氏正帶著侍女在門外來回踱步,神色顯得各位焦急。
發現秦瓊後,盧氏欠身施禮,道,“秦元帥。”
對盧氏抱拳回禮後,秦瓊直截瞭當的問起瞭房玄齡的身體狀況,“嫂夫人,丞相的病可好些瞭?”
“眼下長安城有名的大夫全都在臥房商量著老爺的病體,剛剛聖上還派陳禦醫幾人來瞭,現在全都在臥房會診呢。”
說話間,盧氏夫人愁容呼之欲出,看的身為人子的房遺愛自責不已,恨不得立刻進房為爹爹施針治病。
秦瓊對房遺愛此時的心境感同身受,轉而為盧氏夫人介紹起瞭她的親生兒子,“這位是關先生請來的名醫,我這就帶他進房為老哥哥診病?”
得知秦瓊幾人的來意,盧氏夫人喜出望外,推門將四人請進瞭臥房之中,“好,如此請進。”
進到臥房,外間熙熙攘攘站滿瞭前來“會診”的名醫、禦醫,平日裡這些個名震杏林的回春妙手,此刻盡都耷拉著腦袋像極瞭霜打的茄子。
見秦瓊四人進門,眾人紛紛起身問好,礙於房遺愛病臥在床的緣故,言語間刻意將語氣壓低到瞭極點。
秦瓊見眼見眾人步伐名聲在外的杏林高手,又見幾人會診瞭大半天,不由出言詢問道,“眾位辛苦瞭,但不知房丞相所患合病?”
聽聞秦瓊詢問房玄齡的病體,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那位曾經在立政殿奚落房遺愛的老禦醫出言答道,“啟稟國公,房丞相所患乃是心病。普通藥石恐怕療效甚微啊。”
“哦,心病?”得知房玄齡的病因,秦瓊瞬間便想到瞭這些天早長安城傳的沸沸揚揚的“高陽私通和尚”的傳聞。
聯想到房玄齡病體刻不容緩,秦瓊轉而介紹起瞭房遺愛的暫時化名,“這位是關木通先生的師弟,是秦某特意請來為房丞相診病的。”
“關木通的師弟?”
“這位先生怎地以面紗遮面?”
“師哥,是我不就咱們兩個徒弟嗎?什麼時候冒出來瞭一個師弟啊?”
聽著老禦醫、陳禦醫等人的詢問,關木通默不作聲,拱手道,“我師弟剛剛雲遊回來,大傢不相識倒也正常。”
關木通的言語並沒有打消眾人的疑問,朝房遺愛打量過幾眼後,陳禦醫開口問道,“敢問先生今年多大年紀?”
房遺愛一心惦念著父親的病體,面對陳禦醫的詢問,下意識說道,“在下今年二十歲瞭。”
此言一出,滿堂一片嘩然,陳禦醫掐指嘟囔瞭半天,不可思議的問道,“二十歲?我師父已經作古近四十年瞭,你怎麼會是關師哥的師弟?!”
面對陳禦醫的詢問,房遺愛一時語塞,情急之下,急忙拉瞭拉秦瓊的衣袖。
得到房遺愛的求助,秦瓊清瞭清嗓子,道,“眼下這位先生要為房丞相診病瞭,還請大傢去到門外等候吧!”
秦瓊在軍中威望甚高,官職更是位極人臣,此言一出,眾人登時閉上嘴巴,懷揣著疑惑陸續走出瞭臥房。
站在門外,老禦醫撫髯輕吟道,“這人舉止委實怪異,為何不以真正面貌示人?哦哦哦,想必是長得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