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包不住火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3333

見房遺愛低頭跪在地上,白簡揉瞭揉眼睛,仔細朝著聖旨上觀望,再三確定是“何足道”的名字在先後,心中的費解隨即更深瞭幾分。

“何榜首,咱傢這還不曾念到你的名字,怎地就急著跪下瞭?”

此言一出,房遺愛忐忑的心臟瞬間落瞭地,但新的苦惱也隨之一同而來。

“壞瞭!跪早瞭!”暗自嘀咕一聲,房遺愛抬頭看瞭一眼白簡,臉上的尷尬表情盡展無疑。

見白簡臉上滿是大寫的費解,房遺愛幹笑一聲,裝作一副難為情的樣子回道:“學生之前在萬花廳被嚇出瞭後遺癥來,眼下聽到總管宣讀聖旨,條件反射這才不辨內容慌忙跪瞭下來。”

說完,唯恐白簡不相信自己的話語,房遺愛趕忙擦瞭擦額頭上的冷汗,對著白簡連連陪笑,竟自做出瞭一副懦弱的表情。

白簡不明其中緣由,加上當日萬花廳“候旨殺頭”時他也在場,深知伴君猶如羊伴虎的他,自然對“何足道”所表露出的心境感同身受。

心中疑惑被打消後,白簡搖頭苦笑一聲,背地嘟囔道:“看來萬歲的天威真真難測啊,就連何榜首這樣的大丈夫都被嚇成如此模樣,想來當年咱傢失手打碎瞭萬歲的茶盞,被嚇得尿瞭褲子也是情有可原瞭。。。”

點頭應是後,白簡再次將目光放在聖旨之上,繼續誦念瞭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房俊、何足道往日交好深厚,特命二人日後在文昌廟結為金蘭,望二人互利互勉,莫要辜負朝廷的栽培。”

白簡常年宣讀聖旨,早已練就瞭一套字正腔圓的語調方式,因此誦念起來聲音雖然不大,但卻不像王有道等人那般刺耳,聽起來倒頗有幾分韻味。

不過就是白簡這引以為傲的宣讀方式,在房遺愛聽起來卻絲毫不亞於小刀剜肉,一字一句直擊房遺愛心底,聽得他骨寒毛豎,三魂登時驚走瞭其二。

宣讀完聖旨,白簡笑嘻嘻的看向房遺愛,等瞭半晌見其沒有絲毫動靜,不由心底一沉,暗想,“莫非何榜首不願與房俊結拜?”

想到這裡,白簡不動聲色的對身旁的秦瓊、杜如晦二人使瞭一個眼色,打算叫他們二人勸慰一下佈衣榜首。

從白簡那裡接到眼色,秦瓊、杜如晦微微點頭,一左一右走到房遺愛面前,彎腰說道:“足道,還不快快領旨謝恩!”

房遺愛正處在文昌廟結拜化名被揭穿的恐懼之中,忽的聽到二人的提醒,不由心神一顫,這才後知後覺的接過瞭白簡手中的明黃聖旨。

接過聖旨,房遺愛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眼望手中的明黃聖旨,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這哪裡是什麼聖旨,分明就是我催命的符咒!”

見“何足道”面帶憂愁,有事相求的白簡諂媚一笑,湊到房遺愛面前,自作聰明的奉承道:“何榜首,聖上也知道這件事有些難為你瞭。這不叫咱傢特地拿來瞭渤海國進貢的夜明珠,前來送給你。”

說著,白簡從袍袖中取出錦盒,雙手遞到房遺愛面前,繼續溜須道:“房俊那小子真真有些廢物,實在辱沒瞭房丞相的名聲,要不是因為他是高陽公主的駙馬,萬歲才不會如此令榜首作難呢。”

此言一出,房遺愛臉色登時變得陰沉瞭幾分,任由誰聽聞侮辱自己的壞話,心中都會有些不悅,更何況白簡還是當著他的面罵他。

見白簡這記馬屁拍在瞭馬蹄子上,秦瓊、杜如晦暗啐一聲蠢材,轉頭假意看向窗外,實則肆無忌憚的大笑瞭起來。

望著一臉諂媚笑容的白簡,房遺愛自然知道他並不曉得其中內情,雖然被罵的有些不悅,但倒也不會為瞭這點小事去跟他計較。

察覺到白簡有事相求後,房遺愛賠笑一聲,拱手問道:“總管,莫非有事用得著學生?”

聽聞房遺愛的話語,白簡暗自誇瞭一聲懂事兒,接著滿臉堆笑的說道:“榜首,咱傢近些天眼睛時常發花,有時還會迎風流淚澀的難受,所以想請榜首幫忙給瞧瞧。”

得知白簡患有眼疾,房遺愛不禁有些好奇,“總管常常去往太醫院,為何不去請陳禦醫他們瞧瞧?”

“哎呦,什麼他娘的禦醫啊。簡直就是一幫庸醫,那個天殺的老禦醫,就是之前曾經嘲諷榜首的那老頭兒。上次他叫咱傢用什麼薄荷洗眼,奶奶的!害得我三天沒敢睜眼,我恨不得生吞瞭他!”

見白簡提起老禦醫一副要吃人的架勢,房遺愛輕笑幾聲,暗想,“薄荷泡水洗眼睛?那多蜇的慌啊!老禦醫雖然為人酸腐卻也精通歧黃之術。。。哦哦是瞭!想來老禦醫是讓白簡用薄荷水熏眼,誰曾想他竟聽成瞭洗眼,一字之差謬之千裡,卻也委實好笑。”

笑著晃瞭晃腦袋,房遺愛將聖旨恭恭敬敬的放在書案之上,接著伸出雙手說:“學生教總管一套保健眼睛的方法,總管日常勤加按摩就可以控制眼疾瞭。”

說著,房遺愛暗自將真氣催動到雙手之上,伸手輕輕抵在瞭白簡眼皮上面。

幾番眼保健操下來,房遺愛收回雙手,示意白簡睜開眼睛,心中則是一副智珠在握的心境。

混元心經就連秦瓊的舊傷都能醫治,區區眼疾自然不在話下,而前世學來的眼保健操更是方便有用,隻要白簡勤加按摩眼疾自然會就此化解瞭。

睜開雙眼,白簡不由驚呼一聲,之前他常年勞累所換上的白內障此刻完全復原,視線不知比以往清晰瞭多少。

見“何足道”的醫術果然實至名歸,白簡驚喜之下拱手道:“何榜首的醫術果然名傳不虛,名虛不傳。。。”

驚喜下白簡一時思緒混亂,一連說瞭兩個顛倒的成語,也沒能完成他想要拽文的目的。

見白簡詞不達意,杜如晦朗聲一笑,伸手拍瞭拍他的肩膀,道:“好瞭,好瞭,白總管你就不要如此客氣瞭。眼下距離會試還有短短兩天,還是讓足道安心攻書吧。”

得到杜如晦的提醒,白簡連連點頭稱是,“對對對,眼下聖旨已經送到,咱傢也該回宮交差瞭,秦元帥、杜丞相、何榜首,那咱傢就先行一步瞭。”

“總管慢走。”

三人將白簡送出客房後,一直目送著他走出府門,這才對視一眼陸續回到瞭客房之中。

關上客房房門,房遺愛望著桌案上的明黃聖旨輕嘆一聲,嘟囔道:“化名之事終歸還是要敗露瞭,紙裡包不住火,包不住火啊!”

聽聞房遺愛的愁聲悶語,秦瓊、杜如晦也敢贊同,一來他們二人十分欣賞房遺愛的才學,二來早已心甘情願或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拉上瞭賊船,眼下三人同時一條繩上的螞蚱,欺君之罪一旦揭發,仨人誰也別想置身事外。

想到這裡,秦杜二人臉上的愁容更甚瞭幾分,望向房遺愛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隻得愁眉苦臉的呆站在原地,三人瞬間變成瞭廟裡的泥塑雕像。

過瞭半晌,杜如晦這才悠悠開口道:“遺愛,你也不要太悲觀。殿試時化名之事終歸要被揭穿的,隻要能確保在這之前得中狀元就好,到時萬歲怪罪下來,縱然長孫無忌從旁作梗,但有我們這一幫老臣和長孫皇後在其中周旋,想來欺君大罪也不至於一定要那你開刀!”

聽聞杜如晦的話,秦瓊點頭應聲,“不錯,先不說萬歲十分賞識你的才華,就算狠下心要殺瞭你以正國法,長樂、高陽二位公主如何能夠答應?到時跑到萬歲面前一哭一鬧,欺君之罪大概、八成、應該、也許就會不瞭瞭之瞭吧?”

聽著秦瓊這番含糊的安慰話語,房遺愛苦笑一聲,心想,“大概?八成?應該?也許?這些全都是假設而已,當今萬歲手段強硬,貞觀盛世也不缺人才,若是長孫無忌一句話說到聖上心眼裡,我的人頭在不在肩上還是兩說。畢竟丞相之子與元帥之女婚配,其中的隱患委實有些大瞭!”

就在三人愁眉苦臉互相寬心時,喝的熏熏大醉的李世民回到立政殿,正要吹燈休息,卻被一道略顯慌忙的話語打斷瞭念頭。

與長孫皇後相視一眼,李世民心中有些溫怒,正準備與發妻重訂鴛盟的他,邪火被當頭澆滅自然會因此感到有些不悅。

察覺到李世民臉上的怒意後,長孫皇後溫婉一笑,緩步走到殿門前,問道:“何時?”

“啟稟萬歲、國母,中書省有封奏折遞來。”

聽聞王有道的回稟,李世民冷哼一聲,一邊換下衣衫,一邊說道:“這都三更天瞭,有什麼奏折不能明天早朝再說?寡人養著中書省這班大臣難不成是叫他們來玩的嗎?一群吃糧不當差的擺設!”

話雖如此說著,但李世民還是對長孫皇後點瞭點頭,示意她將奏折拿過來。

開門接過奏折後,長孫皇後關上殿門,緩步走到鳳榻前,雙手將奏折遞到瞭李世民面前。

躺在床上,酒意未散的李世民雙手揉著太陽穴,說道:“皇後念來寡人聽聽,倒要瞧瞧到底是什麼大事,竟能讓中書省那幫人連夜送來急奏!”

見李世民有些小孩子氣,長孫皇後搖頭苦笑一聲,取出上面的火漆後,展開奏折仔細觀瞧,不由眉頭頻皺,鳳眸中隨即閃過瞭一絲焦慮擔憂的神色。

“誠惶誠恐中書省眾臣僚啟奏:自年關後突厥斥候流連於雁門關前,據突厥國中眼線稟告,吉利可汗在赤水湖演兵,隱隱有進犯雁門關之意!”

暗自發愣過後,長孫皇後長嘆一聲,暗想,“突厥若是攻打雁門關,萬歲一定會將房俊調回長安,倒是何足道、房俊文昌廟義結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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