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逃兵駙馬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3027

睡夢間,房遺愛鼻子一癢,沒來由的打瞭個噴嚏。

“已經是四月天瞭,怎麼還會傷風感冒?”

迷糊著嘟囔一聲,對襄城紕漏完全不知情的房遺愛,伸手為高陽掖瞭掖被子,這才悠悠重新躺會瞭原位。

望著頭頂羅帳,想到昨天拉著高陽哭瞭一宿的尷尬往事,房遺愛頓時老臉一紅,側身看著正在熟睡中的妻子,笑嘻嘻的在佳人額頭上啄瞭一口。

“唔...”被房遺愛搗鼓醒,見俊兒哥一臉深情的望著自己,高陽臉頰緋紅一片,羞不可抑的啐道:“臭房俊,昨天是不是喝酒去瞭?趴在人傢懷裡哭瞭半夜,害得人傢都跟著你哭起來瞭!”

“連累娘子受苦瞭,作為補償...”輕笑一聲,房遺愛目光掃過錦衾,隨即落在瞭高陽腰下的凝脂上。

“作為補償,今天格外贈送漱兒一頓傢法怎麼樣?”說著,房遺愛作勢撲去,惹得高陽連忙用錦衾護住自己,訕訕笑罵“銀賊、登徒子”等諸如此類的字眼。

嬉笑間,昨晚襄城那憔悴容顏,鬼使神差的在房遺愛腦海中一閃而過,想到被自己當做知己的“玉兒”,房遺愛先是一怔,接著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心中滿是落寞淒然。

害怕高陽察覺到異樣,房遺愛翻身起床,若有所思的穿換起瞭衣衫,不過他哪裡想得到,那本就缺少三顆玉草果藥引的失憶藥酒,在令襄城失憶的同時,恰恰將他最想讓襄城忘記的記憶完整的保留瞭下來...

穿好衣衫,見時辰還早,房遺愛打瞭一個哈切,對床幃中的高陽說:“時辰還早,漱兒再睡會吧。我去後花園侍弄侍弄刀槍把子。”

“好,俊兒哥別忘瞭去謝兄弟那兒溫書,讀過四書五經,漱兒可以考慮...給俊兒哥生個小房俊!”

說完,臉頰完全被紅雲攻占的高陽,嗖的一聲,羞不可抑的將頭埋在瞭錦衾之中,隻留下一陣“咯咯”的笑聲,還在房遺愛耳畔久久回響著。

“漱兒長大瞭,再也不是之前那個驕橫的小丫頭瞭...”

笑著想到一半,房遺愛臉上的笑容忽的消散,烏黑的眸子中迷惘轉瞬即逝,“小房俊...怕是我頭上的欺君之罪不許呢...”

帶著滿腹惆悵,房遺愛緩步走出臥房,帶上房門後,便朝後花園走瞭過去。

就在房遺愛轉過回廊,路過通往秦府正廳的大道時,恰巧碰上瞭前來給秦瓊請安的秦懷玉、銀屏公主夫婦。

秦懷玉手中拿著一張文書,攙扶著銀屏公主緩步向前,見到房遺愛,先是一喜,接著臉色一怔,“房俊,過來!”

經過後花園那一頓“瘋魔棍法”的教訓後,房遺愛對自己的大舅哥產生瞭一絲懼意,饒是他身兼混元十三式,但眼下還是不在三江越虎城,連殺四門的秦駙馬的對手.....

畢竟這位爺,可是連尉遲恭都敢揍的主兒!

懷揣著忐忑,房遺愛殷勤小跑到秦懷玉面前,拱手道:“秦駙馬,銀屏公主,房俊這廂有禮瞭。”

“房駙馬。”對房遺愛斂衽施禮,銀屏公主含笑道:“漱兒起來瞭沒有?我們姐妹倆好久沒見瞭。”

“漱兒還在歇息,應該快要起來瞭吧?”說著,房遺愛眼神是不是的偷瞄秦懷玉手中的文書,心中猜定,這十有六七就是參加武科場的文書。

果然,見房遺愛目光流盼,秦懷玉笑罵一聲,“拿著吧,這可是我找程叔父討要來的,今天武舉在南城演武場登記報名,你可記得早點去!”

說完,想到房遺愛見不得光的“化名”身份,秦懷玉繼續補充道:“今天風大,你最好坐著轎子去,參加武舉的人多是不喜文墨的傢夥,你去瞭可別拽文,小心被揍!”

見秦懷玉有心提醒,房遺愛點頭應聲,道別二人後,轉而改變路線,直奔謝仲舉的房間去瞭。

進到謝仲舉房中,恰逢謝仲舉正在書寫奏折,見“面癱小太監”沒察覺到自己進門,房遺愛邁著碎步捏捏扭扭的湊到書案前,偷眼打量瞭起來。

“房俊這幾天舉止有度,歷經磨礪沉穩瞭許多,一切如常。”

看著奏折上娟秀的楷體,房遺愛心頭一暖,又有震驚,暗想,“這小子怎麼替我說起好話來瞭?是瞭,他是我結拜兄弟啊!”

想到這裡,房遺愛頓時犯瞭自來熟的毛病,伸手輕點謝仲舉肩頭,笑嘻嘻的說:“多謝二弟替我遮瞞,想來這頓酒你是吃定瞭!”

見房遺愛不知何時進到房中,謝仲舉杏眸閃過一絲慌亂,連忙合上奏折,起身冷聲道:“駙馬,難道不知道進門要先敲門的常識嗎?”

熱臉貼瞭冷屁股,房遺愛大感掃興,自覺理虧的他,訕訕道:“貴差往常偷聽學生的時節,可曾知道過禮儀常識?”

要是換做平時,謝仲舉很可能會冷眼譏諷回去,可自從她感受到房遺愛的蛻變後,不知道為什麼,隻要想起房遺愛眸中那陰鷙的神色,還沒開口,芳心便先輸瞭三分。

“那就當咱們扯平瞭。”嘟囔一聲,謝仲舉正瞭正頭上方巾,走到茶桌前,為房遺愛倒瞭杯茶,問:“駙馬大清早找下官做什麼來瞭?”

“學生要去參加武舉瞭,現在特地知會貴差一聲。”說道“知會”兩個字,房遺愛不置可否,明擺著告訴謝仲舉,我這不是跟你商量。

說完,房遺愛繼續補充道:“隨便貴差怎麼寫奏折吧,反正我想報恩的人情你也不會心領。”

話音落下,房遺愛拱手施禮,大步走出客房,去到後院叫人備轎去瞭。

考慮到“化名”隻能隱藏不宜張揚的緣故,房遺愛謝絕瞭小廝的套好,棄掉秦瓊府中傢人所用的四抬轎,轉而坐上瞭一乘兩人抬的寒酸小轎。

就這樣,房遺愛悠悠的來到城南校場,特意挑選瞭一個僻靜的角落,這才像做賊似得,左右探頭走下瞭轎子。

叫小廝返回秦府後,房遺愛生怕有人認出自己的“化名身份”,轉而使出在太白山追趕阿史那英劫的速度,近乎一溜煙似得,進到瞭校場之中。

進到校場,將文書交給登記小吏後,房遺愛在差人的帶領下,來到瞭校場南邊,一排好似糖葫蘆一樣,間間緊鄰的土坯小房前。

伸手撩起門簾,還沒等房遺愛看清屋裡的情況,一陣驚呼隨即在他耳邊響瞭起來。

“呦,這不是房駙馬嗎?”

“他不是被萬歲下旨,摘瞭駙馬都尉的官銜兒嗎?現在隻不過是一個富貴散人瞭吧?”

“不不不,應該是逃兵!”

說到“逃兵”二字,那胖子武夫刻意提高瞭嗓門,搞得在場眾人全都聽得真真切切,就連門外當值的差人,都聽得異常清楚。

眾人的思緒被“逃兵”勾起,想到這些天在長安城傳的沸沸揚揚的,當朝宰相房玄齡幼子、高陽公主的駙馬,房遺愛吃不瞭苦從雁門關跑回來的事情,不大的土房中頓時炸瞭鍋。

“他就是那個逃兵駙馬?”

“他來幹什麼來瞭?參加武舉?一個連苦都吃不瞭的紈絝,他還敢來考武科場?不怕被石墩鐵鈕累出屎尿來?”

“哎,又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想房丞相的名譽都被他散光瞭!”

自古道窮文富武,前來參加科舉的眾人大多有些背景,所以倒也不會懼怕房遺愛的身份,出於對房遺愛“逃兵”行為的鄙視,或是對房玄齡的同情,這才會不顧及駙馬爺的臉面,什麼難題撿什麼往外說。

聽著眾人對自己的評價、奚落,房遺愛一笑瞭之,站立在墻邊,靜靜等待起瞭前來訓告眾人,走個過場的校尉差人,也好回到秦府熟悉熟悉武藝,再差人去到襄城公主府打探一下虛實。

一幫隻知道舞槍弄棒的武人,哪裡曉得房遺愛暫避鋒芒的心思,見這位“逃兵駙馬爺”沉默不語,還以為他被說中醜事沒瞭脾氣,一時間土房中的嘲笑聲又增添瞭幾分。

“房駙馬,聽說你在宮中被打瞭五十刑杖,這麼快就好瞭?沒少花銀子請大夫去看吧?”

“房駙馬,聽說你要與何榜首結拜?”

“房駙馬,聽說你要拜秦元帥做義父?”

“房駙馬你來參加武舉....會武功嗎?這可不是去秦樓楚館喝花酒,就你這銀樣蠟槍頭的身子骨,成不成啊?”

“銀樣蠟槍頭”五個字出口,土房裡頓時爆發出瞭猶如潮水般的笑聲,眾人望向房遺愛的目光或鄙夷、或不屑,總之沒有一個正常的神色。

不過令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身形孱弱,被他們稱為“繡花枕頭、銀樣蠟槍頭”的“逃兵駙馬”,同樣也是在望月臺、太白山,一人力屠一眾突厥武士的少年英雄,被他們奉為偶像的佈衣榜首何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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