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府位於繁華的鬧市之中,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街道兩旁那些個熱鬧的商攤,在距離府門五十步開外時,便戛然而止瞭,仿佛是被硬生生切斷瞭一樣。
房遺愛提劍走到長孫府外的空地處,眼望兩旁熱鬧的商攤,再看前方空無一人的長街,這位房縣令不由升起瞭一頭霧水。
“老丈,前邊這般寬敞,為何不將攤子擺在那裡啊?”房遺愛將寶劍背在身後,對一個賣雜貨的老人傢問道。
老貨郎見房遺愛詢問,揚手做瞭一個噤聲的手勢,頗為忌憚的說:“小哥不要亂說啊,前面是丞相府的門前禁地,我們怎麼能擺攤?就連大大小小的官員路過此地,都要下轎離鞍步行而過呢。”
“官員下轎離鞍步行而過?”房遺愛輕咦一聲,想到自己門前並無這樣的規矩,心中的好奇更甚瞭幾分。
見房遺愛低頭不語,老貨郎伸手指瞭指前方的太湖石,說:“看到那塊價值千金的太湖石瞭嗎?上面刻著字,你若是識字一看便知。”
拱手道謝,房遺愛提劍踱步到太湖石前,兩行用朱漆塗抹的刻字,隨即便進入瞭他的眼簾之中。
“貞觀首相府邸,關隴第一門庭。”
看清楚刻字後,房遺愛吐瞭一口吐沫,冷聲道:“我爹爹尚不敢自稱首相,長孫無忌一個右仆射怎敢如此大膽?”
在刻字下方,還刻有一行小字,若不是房遺愛修煉混元心經後視覺敏銳,倒真要忽略掉瞭。
“文官下轎、武將離鞍。”
房遺愛持劍冷笑不止,眼望前方那氣勢巍峨勝過房府許多的長孫府邸,狀元郎冷笑道:“好一個關隴第一門庭,怪不得萬歲想借我之手,挑起山東士族與關隴門閥之間的爭鬥,卻原來長孫無忌竟如此猖狂,看在門前似設禁地!”
先前房遺愛上門鬧事,雖然得到瞭李世民的暗示,但總歸不能擺在明面上說,此刻抓到這“私設禁地”的把柄後,房遺愛心中頓時有瞭底氣。
“此去河南道名為治理災情,實為掣肘長孫安業,既然如此,索性鬧他個人盡皆知!”
房遺愛拔出寶劍,手腕連連晃動,寒光閃過,那太湖石的刻字便被劍鋒劃花瞭。
臨街商販見房遺愛毀壞太湖石,紛紛放下手中夥計,與一眾百姓翹首觀望瞭起來。
“這娃娃怕是瘋瞭吧?長孫丞相怎能惹得?老漢這就將他拉回來。”
“老頭兒,你拉什麼拉啊,知道這人是誰嗎?他可是當朝駙馬、文武狀元,尚書省的右丞!”
老貨郎被這些個冗長的頭銜兒,說得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掰著手指嘀咕瞭幾句,一拍腦門道:“怎麼?這就是佈衣榜首嗎?”
“對嘍,這就是咱們的佈衣榜首。我之前聽說長孫父子去到秦府下聘禮,眼下狀元公提劍前來,怕是跟此事脫不瞭關系。”
在眾人的註視下,房遺愛手揮寶劍,徑直走到瞭長孫府門前。
登上青石臺階,房遺愛邊走邊數,“一二三...竟然足足有八道臺階!”
古代等級森嚴,建造府邸更是如此,九道臺階乃是宮廷禦用,八道臺階卻是隻有李姓親王才能使用,而長孫無忌與房玄齡這些國公,撐破天也隻能用七道臺階。
“當年建造府邸時,爹爹唯恐做事張揚,特意與杜叔父約定設下六道臺階,可長孫無忌卻公然建造八階石臺,這豈不是向天下人表明,他有資格封異姓王麼?”
單單一層臺階,就讓房遺愛對長孫無忌的跋扈有瞭全新的認識,強忍著心中怒火和喜悅,房遺愛大步走到府門前,朗聲道:“裡面有人麼?滾出一個來!”
長孫府下傢丁聽到叫罵聲,四五成群的跑出府門,手中拿著棍棒、樸刀,兇神惡煞的叫嚷瞭起來。
“那個不開眼的東西,竟敢來我們丞相府鬧事?”
“待會找到那口出叫罵的狂徒,非得將他的腿打折不可!”
等到傢丁看清楚來人的容貌,叫罵聲瞬間便落瞭下來,一個個面帶驚慌的看著房遺愛,迅速將手中的傢夥藏到瞭身後。
“房駙馬...剛剛有沒有聽到叫罵聲?”長孫府管傢明知叫罵聲出自房遺愛之口,但礙於他的武力卻隻能睜著眼睛說起瞭瞎話。
“聽到瞭,就是我罵的。”房遺愛嘴角微微上揚,拱手對管傢道:“還請將你傢丞相牽出來。”
聽到“牽”字,管傢臉上的笑容,瞬間便僵住瞭,“誒!要說請瞭出來。”
房遺愛不置可否,“牽瞭出來!”
“請瞭出來!”管傢與傢丁一同回道,臉上已經顯現出瞭怒意。
“怎麼?敢是與你傢駙馬爺作對不成?”說著,房遺愛提起寶劍,手撫劍柄,詭譎難辨地道。
一番對話,管傢早就看出瞭房遺愛故意來找茬的意圖,平日作威作福的他們僅僅隻是懼怕房遺愛的身手,對於她背後的權勢卻是不屑一顧。
“作對又能怎樣?你今天獨自一人前來,就算是手持利劍,能是我們幾個的對手?”管傢將樸刀從背後取出,面帶不屑的道。
“啪!”
就在管傢雙眼直視天空,狐假虎威氣焰囂張時,隨著一聲耳光聲響起,可憐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身子在原地轉瞭幾轉後,便直挺挺倒在瞭地上。
“長孫沖的傷還沒養好,你們怕是忘瞭疼瞭吧?”說著,幾名傢丁躍躍欲試,還沒等他們抄起傢夥,房遺愛化作一道殘影,三拳兩腳就將這些惡奴打翻在瞭地上。
看著倒地叫痛的管傢、傢丁,房遺愛朗聲大喊道:“長孫丞相,下官給你送禮來瞭!”
長孫無忌父子能坐在正廳生悶氣,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仇人的聲音,三人對視一眼,怒不可遏的朝府門走瞭過去。
長孫無忌、長孫津、長孫澹父子三人站在府門前,眼望被打倒在地的幾名傢丁,又見房遺愛手持寶劍,不由暗中揣摩起瞭他的意圖。
“這小畜生持劍上門鬧事,難道是心中激憤未消?”長孫無忌撫髯冷眼打量房遺愛,在看到他手中提著的寶劍後,眸子陡然迸發出瞭兩抹慍怒的神采。
長孫無忌拂袖冷聲道:“房俊,你持劍來老夫府中所為何事?難道是想尋釁滋事不成?”
房遺愛雖然有心將自己與長孫傢族交惡的事情搞得人盡皆知,但出手毆打宰相的蠢事他卻不想去做的,含笑拱手,房遺愛偽善的道:“學生怎敢到丞相府上尋釁滋事,此來原是要送丞相一樁大禮的。”
“送禮?你不來阻撓我與京娘的婚事即可,我們傢不稀罕你的什麼破禮!”長孫津靠著“主場優勢”,說話的底氣都硬瞭三分,不過這番中氣十足的話兒,配合著他那腫的老高的臉頰,卻是十分滑稽。
“學生怎敢阻撓萬歲旨意,津公子莫要說笑瞭。”
長孫澹睚眥必報,對於將自己氣得吐血的仇人,更是沒什麼好臉色,“房俊,我勸你快些離去,要不然定將你鎖拿道官衙問罪!”
“澹公子,你這是何必呢。俗話說揚手不打送禮人,下官一片好心,反倒換來瞭澹公子這番無禮的話兒。”
見房遺愛故作無辜,長孫無忌暗罵一聲,強忍著怒火,拱手道:“不知房縣令送來什麼大禮?可否請老夫觀瞧?”
雖然房遺愛打定主意要找長孫無忌的不痛快,可事到臨頭,反而卻有些拿不定主意,思忖間,抬眼看向府門前的金字匾額,房遺愛嘴角微微上揚,同時打好瞭如意算盤。
“下官這就將禮品拿出,好讓丞相與兩位公子一觀。”
話音落下,房遺愛毫無征兆的拔出寶劍,嚇得長孫無忌父子三人連連後退,唯恐這小賊發起瘋來,傷害到自己。
房遺愛將真氣運到雙腳之上,爆喝一聲,奮然挑起,手中寶劍全力劈下,那刻有“長孫府”三字的描金檀木牌匾,瞬間一分為二,在房遺愛落地後,緊跟著掉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