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得知李承乾捎來的口信,房遺愛劍眉微蹙,心中暗想道:“這是要我登船瞭?”
“明公。”范進拱手呢喃,面帶不解的道:“太子殿下這句話兒,好像另藏玄機。”
見范進察覺到這番話另有深意,房遺愛嘴角微微上揚,含糊道:“這中原果子幹兒可是七蒸七曬而成,極為珍貴,太子殿下是憂心本宮暴殄天物而已。”
“七蒸七曬?”范進伸手撫著黲白胡須,嘀咕道:“好一種果脯,竟然需要如此繁多的工序。”
成功將范進的思維帶偏後,房遺愛鄭重其事的點頭道:“是啊,這可是貢品。待會叫人送到范師爺房中,好讓伯母、嫂夫人、八端嘗一嘗。”
說完,房遺愛返身來到東廂房,推開房門,見秦京娘坐在榻邊低頭沉思,一雙黛眉微微凝著,仿佛是有什麼心事。
關上房門,房遺愛緩步徐行,柔聲道:“京娘,不開心嗎?”
“何郎。”秦京娘起身微微蹲福,強顏歡笑道:“這倒不是,隻是...”
見佳人杏眸顧盼,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房遺愛瞬間便猜出瞭七八,“隻是玉兒先前裝病,往娘子頰上潑灑湯水有些不合情理?娘子故而心中不忿?”
“何郎,你是怎麼知道的?”秦京娘朱唇輕啟,略顯驚訝的問道。
“我是你的何郎啊。”房遺愛對著佳人玉頰輕輕香瞭一口,接著湊到其耳畔,柔聲道:“我會幫娘子討回一個道理的。”
“何郎,其實細細想來,之前在長安酒肆奴傢也曾打過襄城公主一耳光。”秦京娘夾帶嬌羞,一雙妙目顧盼生輝,忸怩的道:“不要為瞭區區小事,傷瞭你和她之間的情分。”
“哎!”房遺愛喟然一嘆,苦笑道:“之前若是漱兒不曾刁難與我,想來如今也不曾有如此多的瑣事瞭。”
此言一出,秦京娘頰上嬌羞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慍怒。
“小賊!”秦京娘仗著膽兒,揪住房遺愛的耳朵根,憤然道:“你是不是嫌棄奴傢瞭?什麼叫做瑣事?”
“是不是嫌本姑娘先前在席上強讓你吃東西瞭?”
“說啊!不然我這就搬回秦府!”
接連三聲詢問,說的房遺愛眉頭攢簇,叫苦不迭的道:“娘子誤會瞭,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秦京娘冷哼一聲,玉手微微用力,冷聲道:“是嫌棄奴傢不守婦道瞭?”
“京娘...輕點,疼!耳朵疼得厲害。”
房遺愛拱手告饒,秦京娘不為所動,眼見佳人臉色愈來愈冷,房遺愛索性施展出瞭那跟著阿史那突魯學來的“虛張聲勢”的妙法兒。
“玉指劍!”
秦京娘曾親眼見過房遺愛施展“混元十三式”,此時聽到“玉指劍”三字,不禁大吃一驚,玉手也隨之松開瞭房遺愛的耳垂。
趁著秦京娘吃驚呆滯時,房遺愛迅速轉身,一把摟住佳人的小蠻腰,冷笑道:“好,好烈的小娘子。”
“你...冤傢!”
金烏墜,玉兔東升,直到太陽完全落下,房遺愛這才與秦京娘緩步走出瞭東廂房。
“呼!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房遺愛扭瞭扭腰,嘴角微揚道:“小娘子,這槍法如何?”
“總是這般不正經。”秦京娘嬌啼一聲,含笑道:“官人所誦念的詩句,可是曹孟德的短歌行?”
“不錯,不過之前所念的兩句應為四句。我一時貪閑,便將兩兩合一瞭。”
說完,房遺愛眸中泛著驚奇的目光,饒有興致的道:“娘子,還通曉詩句呢?”
“奴傢這幾日一直跟著瑤環姐姐學習經史子集。”秦京娘玉頰映紅,伸手指向二堂道:“快些去吃飯吧,漱兒她們都在二堂等著呢。”
“好...”房遺愛點頭應聲,剛邁開腳步,便想起瞭晌午時秦京娘和襄城二人爭風的苦難往事。
“額...我不曾餓著。京娘快些去吃吧,我去書房抄寫禮記,這可是爹爹派下來的活兒。”
來到書房,房遺愛可以將房門虛掩,坐在書案前有一搭沒一搭的默寫著禮記,專等襄城到來,好與她商量一下有關幫助李承乾的事宜。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
“呀...寫成論語瞭!”房遺愛連忙收筆,望著宣紙上一水兒的瘦金體,咋舌道:“得!這篇禮記白寫瞭!”
“何榜首,什麼白寫瞭?”隨著一陣軟語呢喃,襄城推門走進書房,眼望房遺愛,妙目嬌媚叢生,仿佛能勾人魂魄一般。
房遺愛放下狼毫,微微挑眉道:“扣上門閂。”
“扣門閂?”襄城杏眸閃過一絲不解,最終還是照做瞭。
輕移蓮步,走到書案前,襄城輕理鬢間秀發,含笑嬌嗔道:“何榜首,叫奴傢扣上房門所為何事?”
“當然是兌現與公主之間的承諾瞭。”房遺愛扶案起身,緩緩解開衣帶,眼望襄城眸中滿是戲謔。
襄城略顯吃驚,向後退瞭半步,皺著黛眉問道:“房郎,你該不會吃醉瞭吧?”
“哼。”房遺愛冷哼一聲,伸手重新將衣帶系好,悠悠的道:“怎麼?事到臨頭公主反倒怕瞭?那日後且不要再說房俊未曾信守諾言瞭。”
見房遺愛重新做回太師椅上,襄城頓足嬌嗔,“原來是在哄騙奴傢。”
“坐吧,好好說一說為何要將熱湯潑灑在京娘臉上?”房遺愛手指不遠處的茶桌,閉目冷聲道。
襄城臉色微變,見房遺愛陡然變臉,不由輕啐一聲,獨自坐在茶桌前,捧盞飲茶,過瞭好一會,這才說道:“當初那小丫頭壞瞭本宮的好事,不然,何足道的正妻應當是奴傢。”
“公主。”房遺愛起身,緩步走到茶桌前,坐在襄城身側,拱手道:“若是公主得逞,蕭銳暴斃一事,我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瞭。”
襄城俏目閃過一絲狐疑,放下茶盞,疑惑的問道:“難道蕭銳不是房郎出手...”
揚手打斷襄城的詢問,房遺愛苦笑道:“當朝駙馬,國公之子,我如何敢去痛下殺手?”
“哦。”襄城有些失望的挑瞭挑黛眉,眼望房遺愛說道:“奴傢還以為蕭銳是房郎殺的呢。”
“我雖有意殺瞭他,為公主解氣報怨。”說著,房遺愛臉色忽的一沉,正色道:“但蕭銳卻被耗子解決瞭。”
“好瞭,說說為何要傷害京娘吧。”
“奴傢先前已經說過,一來是為報當日長安客棧那一掌之仇,二來是為瞭報復她搶瞭奴傢正妻的事情。”
見襄城避重就輕,房遺愛冷笑道:“這三,是為瞭提醒本宮不要去見高士廉?”
襄城莞爾一笑,笑語晏晏的說:“房郎既然已經猜到,為何還要去見那高士廉?”
“本宮是這幾天才知道的,你先前已經料到高士廉會幫助長孫無忌,為何不明言提醒與我?”
“房郎先前盛氣凌人,叫你吃些苦頭也好。不過玉兒萬沒想到,高士廉竟會如此歹毒,哪裡還有半點三朝元老的樣子。”
房遺愛伸手刮瞭刮鼻梁,點頭道:“高士廉做事雲譎波詭,猶勝玉兒三分吶。”
“房郎這是在誇獎奴傢?”襄城妙目顧盼,伸手將茶盞送到房遺愛面前,小聲道:“那熱湯不至於燙嘴,潑在人臉上卻也無關痛癢。”
“無關痛癢?我潑你一個試試?”
“哎呦,房郎這是心疼美人兒瞭?”襄城雙手捧著茶盞,送到房遺愛面前,眸中蘊藏柔情、真誠的呢喃,“房郎若是有心...便用瞭奴傢這半盞兒殘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