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九月,平叛戰事進入尾聲,也到瞭最關鍵的時刻,魏澤如率領大軍正面迎上齊王。
兩軍對壘,聲勢浩蕩。
齊王站在漳南城門樓上遠遠眺望,三裡地外密密麻麻的大軍,面色凝重:“城內準備好瞭嗎?”
“王爺,早已準備妥當,隻是……”
“依屬下所見,您還是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話一出,表達的意思就是沒希望瞭,必敗。
趁著魏澤如沒殺進來,齊王先撤退,蟄伏幾年,從頭再來。
齊王頭發全白,面容滄桑,淡淡道:“不必瞭。”
他哪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即使追求長生,也知曉這世間沒有人能一直活著,不過是自欺欺人罷瞭。
造反奪位一直是他的夙願,能在死前搏一把,算是瞭卻心願,隻可惜沒有達成!
不過,還有機會,隻要殺瞭魏澤如即可!
“不是說找他的寵妾嗎,找到沒?”齊王想起屬下之前的提議。
“稟王爺,並未找到。”
廢物,這都找不到,他一抬手:“行瞭,退下吧。”
揮退臣子,他又叫自己的隨從:“讓安排好的人可以行動瞭。”
“是,王爺。”
針對魏澤如這個將軍,齊王有特別的安排,希望不要讓他失望。
兩軍交戰,比的是士氣,幾次交手,齊王的大軍節節敗退,退至漳南城內,士氣一度萎靡不振。
開弓沒有回頭箭,好在有謀士的巧舌,幾番陳詞算是穩定瞭軍心。
戰鼓響,準備攻城。
魏澤如身穿盔甲騎在馬上,氣定神閑地望向城門上的齊王,示意屬下喊話。
大意歸結為:繳槍不殺!
同時有一隊專門喊話的人齊聲高喊:“百姓歸傢,不得出門,出門走動,格殺勿論!”
漳南城的百姓也是大齊朝的百姓,隻要他們不參與叛亂,可保平安。
“攻城!”
一聲令下,雲梯、投石車、弓箭……齊上陣。
攻城之戰,魏澤如刻意將俘虜的齊王四子帶來,目的就是為瞭打擊齊王大軍的士氣,也為刺激齊王。
往日裡神氣的齊王四子如今被綁成瞭喪傢之犬的模樣,叫齊王見瞭目眥欲裂:“取下魏澤如的項上人頭,賞金千兩!”
高額賞金在前,自有人沖鋒陷陣。
……
同泉城府邸。
進入九月,還是悶熱無比,貝慈搓瞭一大碗冰糕分給大傢,解解暑氣。
她讓三胞胎排排坐,一人喂一口,分食一小碗,解解饞。
從外面買東西回來的青蘭聽到瞭一些消息,附在貝慈的耳邊,道:“剛出門聽說將軍開始攻打漳南瞭。”
“剩最後一個城瞭?”
青蘭頷首:“是這麼說的。”
住在同泉城很不適應,這裡的氣候悶熱、潮濕,丫鬟們身上多多少少都起瞭些疹子。
貝慈還好,有津液加持,依然健康,隻不過因著夏季胃口不佳,瘦瞭些。
嘴裡沒滋沒味兒的,偷偷吃瞭口冰糕,奶香味兒十足又甜滋滋的。
一口又一口,眼看著碗裡的冰糕快沒瞭,青蘭拽瞭她一把:“主子,你吃我的這一份吧,小公子們還沒吃夠呢。”
忘瞭……她手裡端著的孩子們的那一份兒。
擦擦三張小花貓似的臉,貝慈將碗翻給他們看,“沒瞭,玩去吧。”
隨手將碗放在桌上,咔嚓一聲……有什麼東西碎瞭,貝慈轉頭:“不至於吧?我沒用力啊。”
青蘭:“碗沒碎,鐲子!”
不僅碎瞭,還劃傷瞭貝慈的手腕,血跡氤氳出來,她壓瞭壓眉眼:“怎麼會……”
戴得不是老夫人給的那隻名貴的玉鐲,這隻也不差,無緣無故碎瞭,她好像沒用力磕著桌子呀。
青蘭忙拿帕子出來給她止血,“傷口有點兒深,咱還是找郎中吧。”
也不是鐵器,貝慈搖頭:“沒關系,抹點兒止血藥。”
出點血她倒是不在意,關鍵玉鐲無故碎瞭,還劃傷瞭手,覺得挺煩躁的。
青蘭給她包紮好,去收拾碎瞭的玉鐲,一臉可惜:“這還能接上吧。”
巧手工匠會用金片或銀片將碎裂處合上,固定。
貝慈捏起一塊兒玉鐲,“先收起來,等回京再說。”這麼好的東西扔瞭著實可惜。
玉鐲碎瞭隻是個小插曲,晚間用飯時,飯桌上老夫人提到瞭魏澤如,“那日走的匆忙,沒問問他之前受沒受傷。”
貝慈接過話,篤定道:“沒受傷。”因為被她看瞭個遍,屁股也沒放過,還是又圓又翹又有彈性。
老夫人起先沒反應過來,稍微那麼一思忖便知道其中的含義,微微一笑:“不受傷好。”
“來,多吃點兒,我看吶,最近你瘦瞭不少。”
貝慈摸瞭下臉,沒太大感覺:“那我補補。”
大概是鮮嫩彈牙的魷魚太好吃,她不小心咬到瞭腮幫子,“嘶~”
口腔內立即充斥著鐵銹的味道,流血瞭……
她摸著臉用舌頭舔瞭舔受傷的部位,果然碰到瞭爛肉的位置,好疼。
老夫人關切道:“沒事吧?是不是咬到瞭?”
“嗯,咬瞭一口,沒大礙,明日應該就能好。”
簡單喝些粥,貝慈沒再用瞭,吃個飯也挺掃興。
臨睡前,貝慈拿瞭本話本子翻看,與往常的投入不同,她一直集中不瞭註意力,並且發自內心的煩躁、不安。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甩開手裡的書本,她下床趿拉著佈鞋站到窗口,感受著悶熱的微風拂面,抹不去的焦躁。
看著窗外不見月亮的天空,厚厚的黑雲層密佈,怕是要下大雨。
“希望這場雨不要給戰事帶來不安定因素。”
除瞭魏澤如那邊,貝慈想不通有什麼會讓她覺得焦躁不安的原因。
在窗口站瞭不久,她關瞭窗戶,重新回到床上,話本子卻再看不進去,索性吹滅瞭燭燈,閉目讓自己入睡。
有心事,貝慈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多久,才睡沉。
外面大雨瓢潑,屋內安靜異常。
床榻上的貝慈緊閉雙目,嘴唇蠕動著,發不出聲音。
煙霧繚繞的戰場,血光凜凜,眼前、耳邊全是砍來砍去的刀、槍,一個個人倒下,爬起,再倒下。
這麼多人中她還是輕易找到瞭要找的人,身披紅色披風,正無畏無懼地揮著利劍。
大雨滂沱,看不清人影,一到寒光直直沖男人的脖頸而去,正奮力搏殺的人一無所覺。
“不————”
“轟!”
緊要關頭,一道驚雷炸響,眼前的血色消散,貝慈整個人彈坐起,心尖的疼痛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