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下瞭一場大雨,消除瞭空氣中的不少燥熱。
二號審訊室外的顯示屏亮著“使用中”的燈,裡面的雷啟鳴,情緒很不穩定。
剛坐下來的時候,還趾高氣昂,以為自己做得非常完美,不可能有把柄在警方手上。
結果他與向天元見面的視頻一放,全身就像被灌瞭鉛,僵硬得話都說不出來。
肖介聽完藍牙耳機裡宋仲皓的實時匯報,正式向雷啟鳴宣告:“經過聲音比對,現在基本確認視頻中教唆向天元刺殺於振陽的人,就是你——雷啟鳴,你現在還想抵賴嗎?”
雷啟鳴還處在震驚當中,嘴巴不利索地念叨:“手機,手機不是拿回來瞭嗎……”
肖介向雷啟鳴出示瞭U盤:“謝廣順在去找你之前,把手機裡偷拍的視頻備份到瞭U盤,然後在第二天一早以快遞的形式交給瞭警方。”
雷啟鳴眼前一黑,開始大口喘氣。
老邱隨即把謝廣順遇害後的照片擺到瞭雷啟鳴眼前,“你不確定謝廣順有沒有把視頻備份,所有保險起見,你找人將他滅口,這件事你承不承認?”
雷啟鳴像瞬間被人抽走瞭全身的骨頭,癱在瞭座位上目光呆滯,差點讓監控室裡的江峻州派人到醫務室叫醫生。
言岑有些困惑,“心理素質這麼差,還敢殺人?”
江峻州認為這不是心理素質的問題,“自以為是,不需要膽量。”
言岑想想很對。
等雷啟鳴緩瞭過來,他馬上開口否認:“我沒有殺謝廣順,他的死跟我沒有關系!”
老邱沉下臉,“雷啟鳴,你最好考慮清楚再說。你做過什麼事,就算不承認,也不會影響最後的判決。”
雷啟鳴急瞭,大吼:“我雷啟鳴從來都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承認於振陽是我找人殺的,但我沒有殺謝廣順——你們有證據嗎,我是怎麼殺他的?!”
審訊室和監控室裡的人都沉默下來。
雖然雷啟鳴有殺人動機,殺人嫌疑也最大,但目前確實沒有證據表明跟雷啟鳴直接相關。
這時,江峻州通過藍牙耳機指示老邱,暫時跳過這個問題,先讓雷啟鳴把謀害於振陽的事交代清楚。
老邱朝單面玻璃點瞭點頭,表示收到。
接下來,雷啟鳴的供述與之前警方已經掌握到的情況沒有太大出入。
用雷啟鳴的話說,當初雖然心裡有氣,但那個女生選擇的是於振陽,他也沒什麼話好說。
可現在陳晃明明已經跟於振陽分手瞭,卻還來糾纏她,這不是明顯不把他雷啟鳴放在眼裡嗎!
本來就有舊怨,現在又添新仇。
雷啟鳴自然就動瞭殺念。
正好這個時候在網上看到向天元在向陽集團門口拉橫幅的新聞,就產生瞭借刀殺人的想法。
“所以,現場踩點、逃跑路線,包括最後安排向天元偷渡出國,都是你做的?”老邱問。
雷啟鳴承認得很幹脆:“是,都是我找人做的。”
末瞭,老邱又提瞭一次謝廣順,雷啟鳴再次極力否認。
這讓言岑不禁有瞭想法,“雷啟鳴是因為看警方拿不出證據就堅決不承認?隻是少一條人命也不見得能減輕他多少罪行,他這樣做意義究竟是什麼?難道謝廣順的死真跟他沒關系?”
言岑忽然覺得心驚,這案子怎麼像個無底洞,一眼看不到頭……
這時候江峻州開口瞭:“雷啟鳴究竟有沒有殺謝廣順,不能隻聽他的一面之詞,也不是靠我們的推斷,最後還是要靠證據說話。總之,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言岑點頭,“這個疑點不解決案子肯定結不瞭,不過至少現在於振陽被刺殺一案算是塵埃落定瞭。”
言岑剛說完,肖介推門進來:
“江隊,現在案子的疑點在謝廣順身上,我覺得可以從這幾個方面——”
“後天再說吧。”江峻州打斷瞭肖介的話,“這段時間大傢都連軸轉,還承受著不小的壓力,明天是星期天,除瞭值班的人,其他人都回去好好休整一下。”
肖介點瞭點頭,剛剛老邱站起來都要人拽一把,一直這麼高強度工作,誰都受不瞭。現在於振陽的案子也算對上面有瞭個交代,可以暫時喘口氣瞭。
言岑卻不以為然,因為某人嘴上說要勞逸結合,強制別人休息,但是自己待在辦公室裡加班。
江峻州一抬頭,發現已經過瞭12點,她還在座位上,於是馬上關電腦關燈,出瞭辦公室。
“在等我?”他說著鎖上自己辦公室的門。
“回去早瞭也睡不著。”言岑站起身,收拾桌面把案卷鎖進櫃子裡,可身後忽然沒瞭動靜,她不由轉身——
隻見江峻州手裡拿瞭把黑傘,正盯著她看,那眼神很是耐人尋味。
言岑有點懵,一個字一個字回想、揣摩,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是她很粘人?
言岑:“……”
沒問題,粘人還不簡單。
言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外面又下雨瞭?”
江峻州嗯瞭一聲,然後發現一到樓下,她的手又縮瞭回去。
他勾起嘴角,不動聲色撐起傘,兩人便一同出瞭支隊大門。
老袁坐在傳達室裡面翻報紙,見有人經過眼睛就跟著瞧瞭一會兒。
先前他推測江隊長在對面小區租瞭房,所以跟小言同撐一把傘回去那是順路。
隻不過這門一出,街一過,老袁明明白白看到江隊長的胳臂攬住瞭人傢的腰。
哦,原來不是順路,也不是租瞭房。
之前有過懷疑,現在破案瞭。
老袁意味深長地點瞭點頭,挺好,挺登對。
深夜的小區寂靜無聲,雨落在傘上的滴滴答答就格外清晰。
“明天下午我還有點事要回隊裡,上午你想去哪裡走走?”江峻州問。
言岑忽然想起來,“花爺打疫苗的時間到瞭,還要再做個體檢。”
江峻州說知道瞭。
“嗯,我們去仁愛寵物醫院可不可以?”言岑問。
江峻州聽出瞭她的小心思,故意說:“不是說不是嫌疑人,不審查的?”
言岑想瞭想,“不審查,就去看看面相。”
江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