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正月初一。
這一年忙到昨天才有空回京市過年。
言岑在今早的第一班飛機上意識到,這麼大個女婿也藏不住瞭,趁大過年的,就跟魏教授主動坦白,爭取寬大處理吧。
可到瞭她傢門口,江峻州讓她先回傢。
“你不跟我回傢?”言岑心一急,脫口而出:“魏教授雖然嘴大,但不吃人,你別害怕!”
江峻州:“……”
他揚起下巴,“我怕過誰?”
言岑點瞭點頭,確實,江隊長隻會讓人聞風喪膽,何曾怕過誰?
“那你——”
“我的意思是,外面冷,你先進屋。”江峻州看著她已經凍紅的鼻子皺瞭皺眉,“我晚三分鐘再進去。”
三分鐘?
言岑正疑惑,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瞭她傢門口。
隨即下來兩個人。
與照片上相比,男士更加氣度不凡,女士更顯溫婉優雅。
她正看得入神,忽然江峻州握住她的手,帶她上前:“叫爸媽。”
言岑隨即嘴甜地叫瞭一聲“爸媽”,把夫妻倆樂得笑止不住。
龐詠薈握住言岑的手,塞給她一個大紅包,“小岑啊,老江工作太忙瞭,就一直沒時間回南城看你,不要往心裡去啊。”
“都是這小子辦事不著調,讓你受委屈瞭。”江建軍語氣嚴肅,目光裡卻全是歡喜。
言岑受寵若驚,這時,自傢大門忽然開瞭,大伯言國華從裡面火急火燎出來,略顯激動地招瞭招手:“老江、小龐你們來啦,怎麼這麼冷的天在外面說話,趕快進來!”
於是大傢都進瞭屋。
言岑這才發現,言非今年也回來過年,挺稀奇。
“這麼重要的場合我怎麼能不在,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能不把把關?”言非私下裡跟她說得振振有詞,隻不過今天這場面,他大概也不敢狂言什麼。
江建軍先是說瞭一句江峻州的不是,然後話鋒一轉:“雖然已經既成事實,但該有的禮數不能少,言教授、魏教授,今天大年初一,是個吉利日子,我和詠薈正式來提親!”
其實剛剛在門口,言岑心裡就有數瞭,這下就更加確定,她跟江隊長“私定終身”這件事,其實長輩們早就心知肚明瞭。
她忽然暗自嘲笑自己,這一屋子公安系統的人,芝麻大點的事都瞞不瞭多久,何況這件人生大事呢!
這時,江峻州猝不及防站起來,端瞭一杯茶走到魏教授面前,讓言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忘瞭還有這茬事呢!
隻見江隊長敬上茶,畢恭畢敬地向魏教授道歉:“媽,過去是我年少輕狂不懂事,請您不要計較。”
言岑:“……”
這“媽”都叫上瞭,魏教授氣再大,還好意思生嗎?
言岑不由佩服地看瞭一眼江隊長,心裡隻有一個字:絕。
所以耳朵根軟的魏教授很快就接下瞭女婿的賠禮茶。
“小事,小事。”言教授樂得眼睛瞇成一條縫,招招手讓女婿快坐下。
這下皆大歡喜。
不過魏教授卻忽然嘆瞭口氣,不知怎麼就將矛盾焦點轉移到瞭言岑身上。
“我這個女兒也不是什麼省事的主。”魏教授說起來也頗為無奈,“不瞞你們說,我是不贊同她幹刑警的,不是因為她是女孩子,而是因為她膽子太大,不知輕重,實習半年不到給我從二樓平臺摔下來傷到後背,在醫院裡躺瞭半個月……”
魏教授說著眼睛紅瞭,轉頭埋怨起言教授,“都是她爸從小什麼事都由著她,什麼要求都答應她。”
言教授嘿嘿笑,趕緊給魏教授添茶,讓她消消氣。
“這事我也有責任。”言國華說著還瞪瞭言非一眼,“當初我安排小岑跟著言非實習,是想讓言非照顧她,看著她,嘿,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不靠譜。”
“冤枉啊。”言非馬上辯解,“當時是突發情況,誰也不想讓她受傷啊。”
即便事實如此,但言國華還是把過錯算在言非頭上,他堅定不移地說,“就是你小子小時候上樹爬墻,像個猴子一樣到處亂竄把小岑帶偏瞭,所以我得換個穩重的人看著她。”
魏教授隨即擺瞭擺手,“沒用的,從小傢裡有她爸寵著,外面有她哥護著,就算來瞭個不講情面的上司又怎樣,她兩個月就把人拐去領證,這有瞭靠山以後就更無法無天瞭。”
言非噗嗤一聲趕忙捂住嘴,笑得身體都在抖。
言國華一愣,然後搖瞭搖頭也笑瞭。
而當事人言岑則一整個無語看著她親媽,您這是在炫耀您女兒厲害嗎?!
一直在一旁笑而不語的江建軍忍不住開口:“我看孩子們的事,就隨他們吧。”
龐詠薈笑著點頭,“我們老江就從來不管峻州的事,因為根本管不瞭。”
這話說得不經意,卻像揭露瞭一個什麼不得瞭的秘密,讓外人將目光都集中到瞭江峻州身上,各自浮想聯翩。
這種時候,還得是江隊長自己給自己救場。
“不是說今天請瞭趙局來——”江峻州看瞭看手表,“怎麼還沒到?”
大傢這才想起來,今天提親,趙局這個媒人得到場。
不過說曹操,曹操就到瞭。
“‘局’什麼‘局’?”趙學勇一進屋就指著言國華和江建軍說:“一個是言副廳長,一個過瞭年就是江副部長——”他轉頭對江峻州說:“怎麼,你小子故意擠兌我一個趙副局長是吧。”
江峻州說不敢,然後向一起來的師母問瞭聲好。
“老趙你這是說得什麼話。”言國華皺瞭皺眉,“當初在警校一個宿舍,我和老江可沒嫌棄你的臭襪子和臭——”
“好瞭好瞭,幾十年前的事還提它做什麼?”趙學勇馬上打斷他。
江建軍笑道:“既然人都到齊瞭,那就開席吧。”
於是跳過這個話題,開席。
飯後,大人們商量起具體婚期,小輩們就在院子裡閑聊。
好事者言非嘴閑不住,當著江峻州的面,故意對言岑說:“哎,小岑,你是碩士研究生畢業,比江峻州學歷高吧。”
此話一出,言岑不禁對言非翻瞭一個白眼,故意挑事吧!
倒是江隊長也不生氣,不急不慢回:“夫妻之間不是爭強好勝,而是要相互扶持,區區學歷問題,作為單身人士或許過濾瞭。”
言岑眨瞭一下眼睛,看到言非咬緊瞭後槽牙。
沒想到江隊長還沒完,緊接著問:“對瞭,忘瞭問你有對象瞭嗎?”
言非的沉默震耳欲聾。
江峻州勾瞭勾嘴角,把手輕輕覆在瞭他媳婦的小腹上,“哦,那我可是遙遙領先。”
言岑:“……”
不是說好緩一緩,起碼明天再說這件事嗎?
她看著齜出牙的言非,心想,可能這兩人八字不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