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粉蝶大鬧紀傢,紀老爺和紀夫人很識相地匿瞭,夫妻倆態度明確,既然是紀承運的外室和子嗣,讓兒子自行解決。
如果二人摻和進去,著實對趙傢沒法交代,畢竟是紀承運養外室在先。
紀承運護著外室和子嗣,罵道:“趙粉蝶,你出瞭紀府的大門,就不再是我紀傢人!”
“誰稀罕?”
趙粉蝶雲淡風輕,能帶走的全部搬上馬車,帶不走的瓷器全數砸掉,堅決不再便宜紀傢。
她心裡清楚,隻要出瞭紀傢的門,再無回頭路。
幾個丫鬟跟在趙粉蝶身側,很是憂愁地道:“您好歹托人給趙傢遞個話,這麼一鬧,怕是……”
趙傢回不去,天色已晚,還能去哪裡?
馬車駛離紀傢,厚重的大門緊閉。
趙粉蝶雙手捂臉,放聲大哭。
剛剛在紀承運面前,她死死地忍,手指甲嵌入手心的軟肉裡,用疼痛提醒自己不可崩潰。
趙粉蝶可以哭,哭自己耽擱的幾年,而絕非為瞭紀承運那個人渣。
馬車到主街上,剛好與從衛傢歸來的趙柘打瞭個照面。
趙柘翻身下馬,來到馬車前問道:“粉蝶可是在車內?”
不用想也知道,大半夜的離開紀傢,多半是鬧瞭小脾氣。
趙粉蝶用帕子抹瞭一把眼淚,打開車窗探出頭問道:“堂兄,你怎麼在這裡?”
趙柘板著臉道:“先不說我,大半夜的你不在紀傢,怎的出門亂晃?”
女子嫁人後,應當恪守婦道,相夫教子。
大半夜出門的多是酒鬼和流連花叢之人,總之不會去好地方就是瞭。
趙粉蝶看到親人,本有傾訴的沖動,還不等說出口,就被趙柘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見她不答話,趙柘又道:“粉蝶,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被薑玉珠帶壞瞭,薑傢的傢風,沒一個正經人。”
好姐妹在傢裡坐著,鍋從天上來。
趙粉蝶最受不得有人說薑玉珠的壞話,紀承運不行,趙柘更不行!
“趙柘,玉珠怎麼得罪你瞭?”
二人從來沒有交集,並不熟識。
趙粉蝶“哦”瞭一聲,嗓音上揚道:“我知道瞭,難道是你被心上人洗腦瞭?”
被趙粉蝶拆穿,趙柘面色更黑,就薑玉珠那破名聲,明擺著呢。
反正他已經答應衛婧,會想方設法給衛婧出氣。
這樣,二人的親事才可盡早提上日程。
趙柘怕引發趙粉蝶的警覺,轉移話題道:“粉蝶,你不要鬧脾氣瞭,男子哪有不風流的?”
提到風流二字,趙粉蝶瞇著眼道:“有啊,堂哥不就是,對衛小姐一往情深。”
幾年瞭,趙柘已經成瞭趙傢大齡剩男,仍然潔身自好,連個通房都沒有。
對衛婧的一片真心,感天動地。
趙柘沒聽出話裡的諷刺,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衛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堂兄我又不以貌取人,更註重女子的才學,草包女子再美貌,我也是看不上的。”
衛婧,值得趙柘拿出最好的東西。
冰清玉潔的女子,必將被真心相待。
趙粉蝶做瞭一個嘔吐的表情:“堂兄你省省吧,你最多是個替補的接盤俠,衛婧隻對謝大人鐘情,想方設法地上位呢。”
提到謝昭,趙柘心頭火起。
多年來,他都在暗自努力試圖追趕謝昭,使得衛婧刮目相看,可趙柘深刻地認識到,謝昭是他永遠追不上的存在。
正因如此,趙柘在衛婧面前,低賤到塵埃裡。
好不容易得到一點自信,又被趙粉蝶紮刀子,趙柘怒道:“不可能,衛小姐已經答應嫁給我,隻要我幫她……”
“幫她什麼?”
衛婧會答應趙柘?
趙粉蝶面色狐疑,繼續試探道。
到關鍵處,趙柘眼神閃爍不肯繼續說。
算計薑玉珠的確不是君子所為,但為心儀女子,趙柘願意赴湯蹈火,受千夫所指。
趙柘差點說漏嘴,心虛地把話題往趙粉蝶身上引:“紀承運就算有庶長子,也要稱呼你一聲母親,你有什麼可鬧的?再說你嫁入紀傢幾年,身上無子嗣傍身,若不是有趙傢撐腰,你早被休回娘傢瞭,還不知足?”
趙粉蝶的心沉入谷底。
趙柘這般說,爹娘族人估計也這樣想。
上元節,趙粉蝶無傢可歸。
沒瞭婆傢,若是回到娘傢會不會被棍棒打出來?
“小姐,咱們去哪裡?”
丫鬟見狀,極其為難地問道。
趙粉蝶抹瞭一把眼淚,苦笑道:“隻有投奔玉珠瞭,去薑府。”
中元節團圓的日子,薑玉珠必定在薑府。
夜已深,薑玉珠還在暖房裡,與玉檀郡主暢聊。
玉檀郡主在北地幾年,見識廣,張口閉口講軍營裡的事。
沈芷蘭兩輩子局限於後宅,正聽得起勁。
紅錦小聲回稟道:“您快出去看看,紀夫人來瞭。”
薑玉珠還沒得紀傢的消息,問道:“你是說粉蝶?”
薑玉珠說著,趙粉蝶已經帶丫鬟來到暖房。
她是薑府的熟客,拉著薑玉珠的胳膊,眼眶微紅地道:“玉珠,我隻能來投奔你瞭。”
玉檀郡主停下來,打量趙粉蝶。
趙粉蝶不太聰明,很容易被當槍使,卻又是個仗義的性子。
玉檀郡主喜歡仗義的人,不免問道:“你這是……”
“郡主,姑爺養外室,有個三歲的庶長子,今兒找到府上登堂入室,我傢小姐一怒之下休夫。”
到底是紀傢的醜事,趙粉蝶說不出口。
丫鬟上前一步,簡單說起來龍去脈。
紀承運維護外室,罵趙粉蝶是不下蛋的母雞。
薑玉珠聽後,火氣蹭地竄上來,壓都壓不下去,直言問道:“粉蝶,你想文治還是武治?”
趙粉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玉檀郡主饒有興趣地道:“你具體說說,文治如何,武治又如何?”
“文治,當然是用文明人的方式。”
不撕扯,不動手,在背地裡散播謠言。
紀承運腎虛,堅持不瞭半炷香,被印成小冊子塞入京城高門人傢。
“紀承運不是說瞭,男子有庶長子養外室都是風流,不會給名聲帶來半點損害,咱們總要測試一下。”
不怕丟臉,那走著瞧!
玉檀郡主抽瞭抽嘴角,這法子真是缺瞭大德,卻莫名地有點痛快,她又追問:“那武治呢?”
薑玉珠給趙粉蝶送上茶水點心,又吩咐後廚下一碗陽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