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可能被誤會,謝昭很快就放下瞭。
他神色一凜,用小鑷子夾起從謝暄腿上傷口拔出來的毒牙:“金環蛇。”
金環蛇長在南漳之地,京城鮮有。
如所見那般,有人故意對謝暄下手。
黑手隱藏在暗處,一直洞察府上一舉一動。
謝昭思慮良久,對手下道:“你去安排幾個身手好的人進府。”
手下應是,問道:“主子,您前腳剛整治瞭賈三等人,後腳五公子就被毒蛇咬傷,是不是過於巧合瞭?”
在此之前一切風平浪靜,謝暄從江南上京的路上,也沒有出現意外。
謝昭抿唇,黑眸幽深地道:“那人是想給謝傢一個教訓。”
或者說,是警告。
如果謝昭繼續查下去,還會有無辜的人被牽扯。
“那咱們……”
手下很為難,認為還是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謝昭不以為意,冷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不會一直受制於人,而是化被動為主動。”
暗處的黑手伸出來,己方趁此機會剁掉他的手指頭。
“慢慢來,不急。”
謝昭閉眼假寐,一刻鐘後,他眼神分外清明。
片刻後,謝昭站起身找到銅盆,毫不留戀地燒毀春宮冊子。
看到化為灰燼,他看一眼天色,告知良安出門。
良安都已經準備睡下,一骨碌爬起來問道:“老爺,內城都已經宵禁瞭,您去哪裡?”
謝昭沒有言語,而是道:“去瞭你就知道瞭。”
主仆二人策馬,離開內城直奔昌平坊。
脂粉味道濃鬱,良安很快察覺到不對勁,他神色警惕地道:“老爺,小的是個純潔的人,堅決不逛花柳之地!”
謝昭淡淡地睨瞭良安一眼,指著周圍一處漆黑的胡同道:“去把馮清叫來。”
良安更疑惑瞭,馮清可是與他傢夫人私會的男主,難道老爺醋意大發,想要將馮清堵在小胡同揍一頓?
隻不過流言蜚語傳瞭月餘,這反應太慢瞭吧?
良安聽從吩咐,進入花樓尋人。
剛進門,良安就被隻穿著鏤空肚兜的花娘纏住:“小公子,是來找樂子的嗎?”
良安嚇得蹲在地上,用手捂臉道:“找人!”
這些花娘做派太過大膽,良安根本不敢再看。
一番曲折之下,終於找到喝得迷迷糊糊的馮清。
聽說謝昭來找人,馮清驚訝地嘴巴都合不攏:“怎麼,向來雲淡風輕不食人間煙火的謝大人有求於人瞭?”
馮清自從找賈興林取經後,深諳此道。
馮清拎著酒壺晃晃悠悠地來到胡同,伸手不見五指。
“謝昭?”
馮清隻感覺面前黑影一閃,而後鼻子一酸,他捂住竄血的鼻孔,嚎叫一嗓子。
謝昭出拳後,用帕子擦瞭擦手,一臉嫌棄,仿佛碰到臟東西。
這下,馮清酒醒瞭大半:“謝昭,公然毆打朝中命官,你是要造反不成?”
馮清猜測謝昭的來意,陰陽怪氣道:“是薑玉珠看上小爺我主動相邀,謝大人這是秋後算賬?”
黑暗中,謝昭眼神微瞇,輕嗤一聲道:“我傢夫人看中你是個好用的沙包?”
不但是出氣的沙包,還是好用的擋箭牌。
若沒有馮清,當晚不會如此順利地把受傷手下護送回謝府。
馮清怪叫一聲:“那你找來作甚?”
媽的,夫妻倆沒一個正常人。
馮清好不容易躲過薑傢那群螞蟥,謝昭又冒出來瞭。
不是說謝昭從不管事?
薑玉珠的護花使者輪番上陣,馮清有些吃不消。美人有的是,如果因為沾花惹草惹麻煩,耽誤他快活。
“春宮。”
謝昭言簡意賅地吐出二字,馮清心頭一顫。
聽賈世子說春宮冊子丟失,難道被人送到謝昭手中?
馮清趕緊為自己辯駁道:“與小爺我無關,是趙柘想的餿主意,他與薑傢人有仇怨,賈世子府上出的畫師。”
馮清不打自招,出賣盟友的速度一流。
事關重大,要是鬧出去,馮清可以預見後果,後半輩子都得被薑傢人追著打。
“謝昭,隻要你答應不告知薑傢人,我可以拿賈世子的秘密作為交換。”
眼看謝昭的拳頭再次落下,馮清試圖講條件。
茂國公府上的酒池肉林不算什麼,賈興林在外敗壞薑懷慶的名聲才是關鍵。
“你說。”
謝昭答應道。
馮清心裡一松,用袖子胡亂抹一把汗:“賈興林玩弄窮苦人傢的女子,自稱是薑傢二公子薑懷慶。”
再多的,賈興林沒說,馮清也不知曉。
被賈興林強過的女子不忍受辱跳河身亡,他身上背瞭人命官司。
當然瞭,對方是窮苦人傢,民不與官鬥,黑鍋扣在薑懷慶頭上。
“原來如此。”
謝昭唇角微抿,透露與平日裡清冷不同的陰鬱。
離開胡同,良安小跑跟上來道:“老爺,您真的要為馮清隱瞞?”
謝昭定定地看瞭良安一眼:“派人連夜給薑傢送信。”
良安身子一震:“可是您不是答應馮清瞭?”
謝昭面色不變,言語很輕:“有誰規定答應就得照做?”
良安被堵得沒話說,心裡琢磨自傢老爺果然腹黑!
也是,對待馮清那樣的小人,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