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錦盯著嚴臨的動作,頭疼地道:“嚴郎中,你……”
嚴嵩不是被己方所殺,卻死於莊子上。
紅錦隻感覺很棘手,畢竟之前自傢夫人答應瞭嚴臨,會給嚴傢人留一條活路。
嚴臨面色有些麻木,瞳孔渙散地看向紅錦,施禮道:“紅錦姑娘,麻煩你代為轉告謝夫人,請把爹爹的屍身留給嚴某處置。”
制造神仙散,本就是走上一條不歸路。
嚴臨什麼都懂,但是看爹爹慘死面前,想到爹爹對他的好,嚴臨不能無動於衷。
盡管,嚴臨得知爹爹罪有應得,身為人子,不免心存怨恨。
這般留在莊子上,已經很不合適瞭。
沒有多言,嚴臨吩咐小五準備馬車,帶上嚴嵩的屍身離開。
臨行前,隻留下一本冊子。
水榭旁,薑玉珠見瞭真正的邵神醫,還是覺得嚴嵩扮演的更像。
邵老頭為人很迷糊,在水榭裡溜達一圈,若無人指引,也很容易迷路。
難怪在山裡折騰一個來月才找到出山的路,多虧他是郎中,又吃辟谷丹充饑,否則很有可能把自己餓死。
紅錦處理過瑣事後,趕來回稟道:“夫人,都辦妥瞭。”
提到嚴臨,紅錦看瞭一眼恭敬站在薑玉珠身側的紅繡,猶豫要不要說。
“紅錦,我知道嚴郎中離開莊子瞭。”
消息很快傳來,紅繡知曉來龍去脈。
這段時日相處,紅繡與嚴臨互生情愫,隻是她後知後覺罷瞭。
得知嚴臨離開的消息,紅繡咬破瞭嘴唇來壓制想去質問嚴臨的沖動,她沒立場。
嚴臨離開,也沒有知會她。
嚴嵩死瞭,這成為二人中永遠的隔閡,他們沒有在一起的機會。
“紅繡,你……”
看得出來,紅繡紅瞭眼眶,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二人都是夫人的心腹,平日處成親姐妹,紅錦心中酸澀。
緩瞭好一會兒,紅錦忽然想起深藏的疑問:“夫人,您為何懷疑陸雲溪?”
嚴嵩的主子是陸雲溪,並且,陸雲溪還真有可能不是大陳氏的子嗣。
薑玉珠神色淡淡,掀瞭掀眼皮,語調平穩道:“陸雲溪的才華僅次於老爺,卻堅持不入仕途,這般清心寡欲的人跑到京城書院,又求娶宣傢女,疑點多多。”
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陸雲溪消失的幾年,說是去外海遊歷,然而他上的船,根本沒有回到大齊。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況種種跡象都很反常。
“我嫁給老爺幾年瞭,他突然出現攪局,還想挑撥我與老爺的關系,你覺得他真是為瞭情愛?”
自從薑玉珠突然回眸捕捉到陸雲溪的眼神後,她就越來越清醒。
陸雲溪心思重,相比之下,謝昭陰謀陽謀的算計,就為得到她送的貼身物件,更像是戀愛腦。
“再一個,表哥說大陳氏有奸夫,好像也不算是刻意抹黑。”
娘陳氏去瞭陸傢,對於傢醜,陸傢那邊沒有一點意外。
現在,陸傢族人已經被看管起來,限制出入。
“夫人,都說老爺料事如神,在奴婢看來,您比老爺還厲害。”
紅錦的腦袋瓜子都不夠用,轉瞭好久才想明白。
“那您最開始有沒有懷疑冒牌邵神醫?”
紅繡也很好奇,自傢夫人把暗處藏的人一網打盡,就算還有埋伏的人,敲山震虎,他們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薑玉珠唇角半勾,漫不經心地斂眸道:“若是說懷疑,也談不上。”
噬心散的毒,被“邵神醫”輕易解開,一切顯得太過順利。
再者說,內鬼就是身邊人,薑玉珠有理由懷疑任何人,礙於情面,不好輕易地試探。
好在,謝昭留下的人手還算靠譜。
“紅錦,你去找老爺留下的人送消息,讓他們回京送信。”
事關重大,或許可以給京城那邊提供線索。
薑玉珠原本想派紅錦回京,猶豫瞭下還是舍不得。
紅錦武功高,護她周全,薑玉珠不想失去左膀右臂。
“是!”
紅錦出門尋人,房內,隻剩下薑玉珠與紅繡主仆二人。
薑玉珠拿出嚴臨留下的東西,裡面是幾種成藥丸子的方子,除此之外,還有最近一段時日,他針灸泡藥浴來抑制神仙散發作的心得。
“嚴臨是個好人,剛正不阿,可就是這般好人,才不會輕易與自己和解。”
薑玉珠收好方子,對紅繡道,“你若真的傾心於他,得做好心理準備。”
這樣的人,太擰巴瞭。
最開始,嚴臨會怪罪薑玉珠,等這個階段過去,他又會自責不夠關心爹爹嚴嵩。
“不管嚴嵩犯過多少彌天大錯,人死一瞭百瞭。”
何況,虎毒不食子。
嚴嵩冒充邵神醫到莊子上,隱藏不是主要目的,應該是得知嚴臨中瞭神仙散的毒,因而著急來解毒,一片拳拳愛子之心。
不管想與不想,薑玉珠註定會與嚴臨疏遠。
嚴臨留下的東西,代表他的態度。
“夫人,奴婢懂得。”
紅繡已經看明白這一點,這才強忍著不去送行,否則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還會丟夫人的臉面。
“奴婢有點難過,過幾日就好瞭。”
紅繡深呼吸,隨後別過頭,隱藏眼中的淚意。
掌燈時分,突然下起瞭瓢潑大雨,雨水打在窗欞上嘩嘩作響。
而此刻的京城,也是一個雨夜。
城北大軍與沿途幾個城池的城防軍集結在一處,攻打京城。
京城內,有蕭赦埋伏的人手大開城門,趁著入夜時分,大軍潛入京城,包圍皇宮。
宮內,宣太後正在禦書房,得到消息後,慌忙裝瞭玉璽。
突然,一個黑衣人閃身在她面前。
宣太後大驚,質問道:“你是何人,是蕭赦派來的?”
“蕭赦還沒有這個本事。”
黑衣人摘下面罩,宣太後恍然想起來,“你是陸傢子?”
“姑母,不,母後。”
陸雲溪坐在龍椅上,把腿搭在紫檀木桌子上,神色很放松。
宣太後如被釘子一般釘在原地,不可置信地道:“你說什麼?”
“當年,你派心腹嬤嬤替換瞭你死對頭牡丹的子嗣,若非你多此一舉,這皇位本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同為皇子,他名不正言不順。
陸雲溪謀劃多年,搶回自己應得的東西,反而被扣上亂臣賊子的罪名。
這一切,都是被宣太後自以為是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