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芋的確好吃,做起來卻是需要足夠的耐心。
最費時的一環不是處理魔芋本身,而是處理稻草灰,需先把稻草灰倒入水中,再用簸箕把水過濾掉,沉淀一晚。
經過一晚的沉淀,留下的便是最幹凈的稻草灰。
稻草灰是魔芋成型的關鍵,少瞭它,魔芋便做不成。
沈焰方才已經將魔芋洗幹凈,稻草灰水也放在一旁沉淀瞭起來,桑桑便沒有再管。
接下來的一切,便需交給時間。
沈焰給院子裡的那口灶加瞭圍欄和頂棚遮雨,如此,這也算是一個小廚房瞭。
福嬸和胡大叔把處理好的豬下水送來,那口大鍋便又咕咚咕咚地冒起瞭熱氣和香味,便是那淅瀝瀝的大雨也似染上瞭那股濃鬱的香味。
每回這種時候,鍋蓋就會老老實實地蹲在灶臺前,仰著狗頭看著,一副眼巴巴的模樣。
桑桑心軟,見它實在饞得緊,總會忍不住切一兩塊帶骨頭的給它嘗嘗味道。
是以,鍋蓋第一喜歡桑桑,第二喜歡這口鍋。
這儼然是它的禦用廚房瞭。
福嬸傢的那口井水質清澈,更是冬暖夏涼,炎熱的夏天,從井裡現打上來的水就好似冰鎮過的一般,舀一勺,咕咚灌下,當真是透心涼,所有的燥熱都能一掃而空。
那一大盆刺梨凍被吊在井水中,井蓋一蓋,熱氣跑不進去,涼氣跑不出來。
到瞭晚上,刺梨凍已然變成瞭凝固狀,更是冒著絲絲涼氣。
用刀子輕輕一劃,一塊塊顫巍巍的,透著一股子軟滑彈嫩的質感。
桑桑還在裡面放瞭枸杞和新摘的野山泡,此時它們鑲嵌其中,紅艷艷的,煞是好看。
舀一勺送入口中,那股子酸酸甜甜,又軟又滑的口感就在口中蔓延,間或吃到一顆枸杞,一個野山泡,那股子甜味便在舌尖蔓延開去,當真是夏日解暑的一大絕品。
一大盆刺梨凍根本不夠分,很快就吃完瞭,沈焰暗暗砸吧嘴,有種意猶未盡之感。
福嬸從桑桑這裡學瞭方法之後,當即表示她趕明兒也要做,到時候便分給沈焰和桑桑嘗嘗。
今天這場雨下瞭許久,菜園子裡的菜都吸飽瞭水,原本還有些悶熱的天兒也清涼瞭不少。
這樣的天兒,今晚定能睡個好覺。
但一個令人始料未及的意外卻發生瞭。
沈焰的那間屋子漏水瞭。
外面下大雨,他那間屋就在滴滴答答地下小雨。
好巧不巧,那雨水恰巧全都漏在瞭他的床上。
那床板被雨水氳濕瞭一大片,那上面的枕頭,薄被和尚未收拾的衣裳也全都被打濕瞭。
除瞭床板,屋子還有好幾處地方都積下瞭深深的水窪。
今晚,這屋子是沒法住人瞭。
沈焰見此,眉頭不覺微微蹙瞭蹙。
這間屋子一直閑置著,他的確是許久沒有檢修過屋頂瞭,沒想到今日一場大雨,屋子裡就成瞭水簾洞。
好在,桑桑那間房是完好的,沒有出現漏雨的情況。
桑桑面露擔憂,“床都打濕瞭,今晚上你睡哪兒啊?”
沈焰很是無所謂,“就在地上隨便將就一番就是瞭。”
以前他進山的時候,也沒少在山裡過夜,照樣和衣而眠,現在是在傢裡,隻不過是沒有床可睡,已然比山裡舒服多瞭。
桑桑看瞭一眼地上其他水窪,面上不禁露出瞭些許遲疑來。
她心底生出瞭一股鳩占鵲巢的自責來。
她咬瞭咬唇,心中閃過諸多猶豫遲疑,最終一咬牙,低聲開口,“要不,你到我那屋去睡吧。”
她這話說得很低,帶著一股微微的怯意,說完她自己便有種想要咬掉舌頭的沖動。
沈焰耳力極佳,他將桑桑這話一字不落地聽在瞭耳裡,瞬間,他的眸底湧起瞭一股深沉的暗湧。
桑桑對上他那目光,急忙開口補充道:“我,我是說,到我那屋去打地鋪,這個屋地上也都是水,你睡這裡也不方便……”
她解釋的語氣有些急切,說到最後,自己的面頰都不禁染上瞭一抹滾燙熱意。
明明她沒有任何歪心思,但這話說出來,就莫名帶上瞭一股子旖旎曖昧。
尤其是被他那一眼看來,桑桑更有種臊得無地自容的感覺。
老天作證,她半點不該有的心思都沒有!
見他久久不語,桑桑又當即道:“如果你覺得不合適,那就……”
沈焰:“你說得對,這屋子,的確沒法睡。傢裡也沒旁的屋瞭,我總不能去跟鍋蓋那小畜生睡吧。”
最後那話帶上瞭一絲調侃的意味,這才讓桑桑覺得沒那般不自在瞭。
她暗暗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過就是睡在同一個屋子罷瞭,又不是睡同一張床,沒什麼大不瞭的。
真要論起來,他倆早就不清不楚地同在屋簷下住瞭這麼長時間瞭,現在也沒有什麼好扭捏的。
“我,我去給你鋪床。”
說完,桑桑就低著頭,逃也似的進瞭屋。
沈焰望著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不自覺微微勾瞭起來。
沒想到,因為一場大雨,自己竟然有這樣的意外收獲。
現在天氣已經不似之前那般炎熱,尤其是今日下瞭一整天的雨,氣溫驟降,就這般睡在地上隻怕要著涼,桑桑直接從廚房裡搬來瞭一大堆稻草,先在下頭墊瞭厚厚一層,然後再把床單鋪上。
如此,雖然還是會有些涼,但也總比直接躺在地上強。
屋子還是原來的屋子,隻不過是多瞭一個地鋪,以及,多瞭一個男人,桑桑就覺得周身好似都瞬間變得逼仄狹小瞭許多。
桑桑坐在床上,沈焰坐在地鋪上,兩人的目光偶爾碰撞,一個趕緊躲開,另一個則是緊追不放。
瞬間,桑桑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
她語氣略帶慌亂,“我,我先睡瞭。”
說完,她便直接躺下,蓋上被子,翻身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沈焰望著她那婀娜妙曼的曲線,眸底跳躍起瞭一簇火苗。
桑桑覺得地上會涼,但此時的沈焰,隻覺得渾身都熱得慌。
他開始有些後悔,後悔自己進瞭這個屋。
他可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獸性大發,對桑桑做出些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