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9賜婚（3）

“如果有一天，你必須要在我和凌東之間做一個選擇，你會選擇誰？”

“這是……什麼意思？”路曼聲不知道宮旬為什麼突然問出這句話，但這個問題，顯然不是第一次有人問她瞭。

在得知阿進有可能就是這二人其中之一的時候，溫三小姐和汪大小姐就問過她：這兩人之中，你會選擇誰？

那個時候沒有答案，現在依然沒有。

不隻是因為路曼聲還不明白自己的心，也是因為她認為她沒有資格做出這樣的選擇。不管是宮旬，還是孟大哥，都不是她說選擇就能選擇的。

尤其是孟大哥，他已經有喜歡的人瞭。難道宮旬還不知道這一點，要不然為何問她這種話？

溫三小姐她們是不知道孟大哥的事，才有此一問。隻是，路曼聲自己也忘瞭，當初是如何與她們說起這件事。

在孟大哥和她說起他心中那個女人的時候，路曼聲恍惚中有一種熟悉感。那位姑娘她應該是認識的，而且很熟悉。某些時候，熟悉到她以為那個人就是自己。

不知道在三小姐的心目中，是不是也同樣想，所以在問她這個問題時才會自動以孟大哥喜歡她為前提。

隻是，路曼聲終究不願意戳破，也不想背上自作多情的標簽，讓這件事情變得更加的棘手和復雜。

或許，孟大哥一直都有一個深愛的女子，隻是宮旬、乃至宮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得而知罷瞭。

上次在大楊，孟大哥隻是因緣際會，告訴瞭她這件事。

路曼聲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她不會亂說。如果宮旬不知道這件事，那就是孟大哥一定有不能告訴他的理由。

“路曼聲，如果現在，必須要讓你嫁一個人，是我還是凌東？”宮旬問得非常的直白，他已經等待不下去瞭。母後已經有瞭行動，他決不允許這件事脫離他的計劃。

“……我並沒有要嫁人的意思。倒是太子殿下，突然跑過來，又問我這麼突然的問題，是怎麼瞭？”

“你不說也罷，路禦醫，再在大楊相見之時，我就再沒有逼迫你做一件你不願意做的事。但現在，我想要說，除瞭我，你選擇的任何人，都得死。”

路曼聲猛地睜大瞭眼睛，宮旬已經站瞭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瞭秋菊苑。

宮旬走後，路曼聲久久坐在那裡，也不明白宮旬今日來意到底為何？

“路禦醫，你怎麼瞭？”桃兒輕輕地走過來，拍瞭一下路曼聲的肩膀。

路禦醫的表情看起來好嚴肅，她都有些害怕。

“桃兒，我聽說你和宮裡許多宮女的感情都不錯，你去打聽打聽，最近宮裡是不是又有和我有關的事情。”

“路禦醫這麼說，難道是又發生瞭什麼麻煩事？”

“我不知道，隻是覺得情況有些不妙。”是皇後娘娘嗎？上次的事還沒有結束，皇後娘娘又想要對付她瞭。

從宮旬剛才的話來聽，這一次的事隻怕和上次異曲同工，皇後娘娘又想從她的婚事上下手。

老實說，來來去去，這麼多年，路曼聲真的有些煩瞭。

是因為她沒有嫁人，才讓皇後娘娘始終無法對她放心。

可是，她又怎麼能隻因為皇後娘娘猜忌，就隨便嫁給一個人，讓一個陌生人來充斥著她的生活？

路曼聲不願意妥協，卻由衷不願打破這個平靜。

因為她知道，再來一次，她絕對無法像上次那樣全身而退。恐怕這一次，她真的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瞭。

“路禦醫是想要我打聽哪個宮裡的事？”

“朝華宮。”

“皇後娘娘？！桃兒知道瞭，小慧的一個同鄉就在朝華宮做事，桃兒會請小慧幫忙留心一下。路禦醫放心，桃兒一定不會提到路禦醫的。”

路曼聲點點頭。

在起身的時候，路曼聲忽然頓住瞭。

皇後娘娘提及她的婚事，和孟大哥有什麼關系？而宮旬又讓她在他和孟大哥之間做一個選擇。難道這一次的事，也將孟大哥牽扯進來瞭？

“桃兒，你幫我跑一趟正陽宮，去找一下孟侍衛，就說我有事想要見他。”或許孟大哥能知道所有的事，如果真是這樣，就不用她在這裡胡亂猜測瞭。

“是，路禦醫，桃兒這就去。”

正陽宮。

孟凌東聽到屬下稟報秋菊苑的桃兒姑娘來見他，就猜到應該是路姑娘有什麼事。立即放下手中的事，走瞭出來。

“桃兒姑娘。”

“孟大人，我們路禦醫讓我到這兒來，說是想要見你一面。”

“桃兒姑娘稍等，我回去交代一聲，就隨你過去。”

“謝謝孟大人。”

桃兒興奮地等在正陽宮外，而站在正陽宮二樓窗前的宮旬，將這一幕完全收之眼底。

他剛見過路曼聲，路曼聲就立即讓手下的丫頭來找孟凌東。看樣子他們兩人的關系，比他想的還要好。

或許在路曼聲的心目中，孟凌東比他更值得信任。

可路曼聲不知道，這一次有可能為她帶來無盡麻煩的人，不是他而是孟凌東。

宮旬看著孟凌東匆匆離開正陽宮，往秋菊苑的方向而去，放在身側的手頓時握緊。

凌東，記得你說過的，永遠不會背叛我！

秋菊苑。

路曼聲有請，孟凌東顧不得多想，便第一時間過來瞭。等到站在秋菊苑的門前，孟凌東才有瞭猶豫。

如果路姑娘問起，他該如何說？

是照實說，還是將這件事隱瞞下來？

孟凌東知道，太子殿下在不久之前來到瞭秋菊苑，一定是他的那番話引起瞭太子殿下的察覺。那麼他會和路禦醫說一些什麼，為什麼路禦醫在聽瞭這些話後就讓桃兒請他過來？

“孟大人，請——”桃兒的話打斷瞭孟凌東的思緒，都已經到這裡瞭，路曼聲問什麼就隻有說什麼瞭。

在她的面前，他也無法說謊。

“路姑娘。”孟凌東走入廳內，就看見路曼聲在那裡發呆。在聽到他喊聲時，才回過神來。

“孟大哥。”路曼聲站瞭起來，“自大楊一別，已經快四個月瞭。”

“路姑娘一切安好？”

“我很好，孟大哥能和肖吾將軍兄弟重逢，真為你高興。”路曼聲請孟凌東落座，立即便有人為孟凌東上瞭茶。

“溫三小姐和金六公子他們都還好嗎？”一晃四個月過去瞭，午夜夢回，許多時候都覺得大楊的事於她都是一場夢。

許多時候，她會以為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大堯。這些日子，她一直呆在尚醫局秋菊苑，聽著歲月的年輪揭過一頁又一頁，她還是過去那個路曼聲。

在這大堯尚醫局內，一日又一日，不知今夕何夕。

路曼聲也會想，她來到大堯，可能是命運的安排。但她在這裡的生活，卻是自己可以選擇的。與蕓蕓眾生一般，平凡而又普通，會虛度，也會彷徨。

就像在這尚醫局，除瞭追求醫術的極致，許多時候她都不知道要做什麼。不確定是否要將這個地方作為自己的歸宿，如果不在這裡，她又能去哪裡？

就在剛才，在桃兒去正陽宮請孟大哥過來的時候，路曼聲一直在想，在面前這樣的窘境下，她還有什麼樣的出路？

她怎麼樣才能讓自己的生活活得精彩一點，也能像別人一樣，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麼？

溫書曾經就說過，路曼聲看起來像是個目標清晰的人，其實她的眼睛是迷茫的。這和她的孤獨有關，她人呆在一個地方，心卻時刻漂泊。

“你知道的，溫三小姐他們的生活永遠不會枯燥，在我回來的時候，大楊武林又發生瞭一件大事。謝大俠前往明月堡，請他的一幫好友幫忙，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還在武林中探險解密。”

路曼聲微笑，她能夠瞭解這種狀況，畢竟在大楊的時候，她的生活中也充斥著這樣的情況。那個時候，恐怕是他們近些年遭遇到的最嚴峻的考驗。有好幾次，路曼聲都擔心他們會挺不過來。

不過，那樣的一群人，應該是沒什麼真正能將他們擊倒。哪怕是最危險的狀況，最終也能夠憑著他們的智慧和果敢克服。

路曼聲原本以為自己並不適應那樣的生活，但那一段時光，她每一日都過得很充實。雖然經常感到提心吊膽，卻清楚地知道自己還活著。為朋友擔心的心也是那般的真實，路曼聲甚至懷疑，自己其實骨子裡也有一種冒險精神。

溫三小姐說，她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過最安穩的生活，女人，尤其是生兒育女之後，都渴望安定。但她並不排斥現在的生活，因為正是這樣跌宕的生活，才能讓他們更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現實中有許多對情侶，在相愛的時候，愛得難舍難分、如膠似漆。可這段感情，最後總是抵不住大千世界的誘惑，還有彼此的任性和肆意。除瞭這段感情在歲月裡自然流逝，還是因為他們都沒有發自內心珍惜這段感情。

以感恩的心對待這份感情，努力經營著，在任何挫折面前都不放開彼此的手，兩人就能相攜到白頭。

這也是路曼聲最羨慕溫三小姐和汪大小姐的一個地方。這麼多年過去瞭，三小姐和金六公子；汪大小姐和西門莊主之間的感情不但沒有任何褪色和冷卻，反而隨著時間的凝練越發的牢不可破。

一個人一生中隻要擁有這樣一段感情，那無論走到什麼樣的地方，都不會感到孤獨。

溫書和汪大小姐這兩位常在江湖行走的人，都已經安定下來瞭，路曼聲數年間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的，心一直還在漂浮的狀態。她也是時候該有一個自己的傢瞭，恐怕到那時候，路曼聲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定。

但這件事，汪大小姐卻給出瞭一個不同的看法。

她認為曼聲不該停留在一個地方，以她這樣的性子，就要反其道而行。她應該行遍天下，經歷各種各樣的事，讓心扉打開，結識眾多的朋友，然後總會遇上能讓自己心動的人。

汪大小姐是個浪漫而又理想化的人，大概是她和西門莊主結識的方式，總透著一股粉紅的氣息，以至於她也認為路曼聲可以擁有這樣的一段感情。

不知為什麼，路曼聲在剛才忽然回想起瞭這番話。隻是她的重點不是在結識朋友和邂逅自己動心的人身上，而是汪大小姐的話，卻給瞭她啟發。

或許，也不是不可以避過眼前這一道難關。她相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哪怕在皇後娘娘那裡也一樣。

想到這兒，路曼聲冷靜瞭下來。看到孟凌東的時候，也平靜瞭許多。

“孟大哥，今日太子殿下過來，問瞭我一些奇怪的問題，我覺得這和你有關，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路姑娘……”

“孟大哥，我希望你不要瞞我，是不是皇後娘娘和你說瞭些什麼？”

“路姑娘不要害怕，任何時候，凌東絕不會做路姑娘不喜歡的事。”

“不，孟大哥，你誤會瞭。我希望你不要隻為我考慮，你要多想想你自己，我不想要再因為這樣的事連累你，將你卷入其中瞭。在我進入尚醫局之前，你就一直幫助我，我也給你添瞭許多麻煩。有幾次，你因為我差點丟掉瞭性命，我真的很過意不去。”

“路姑娘，凌東做這些都是心甘情願，即便……換成其他人，凌東也會這麼做。”孟凌東不希望路曼聲因為那些事有負擔，她在宮裡的處境已經很艱難瞭。如果可以，他希望盡其所能來保護她，不讓她面對這些風雨。

“孟大哥做這些事心甘情願，我卻沒有辦法安然消受。我知道皇後娘娘一定因為我的事，讓你為難瞭。我不希望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還請孟大哥告訴我。不管是什麼，我都已經有承受的準備瞭。”

路曼聲定定地看著孟凌東，不讓他有任何躲閃和猶疑的機會。

孟凌東看著路曼聲真誠且堅毅的眼神，知道這件事路姑娘遲早會知道。

隻是，這樣的話，要讓他如何開口？

“孟大哥？”

孟凌東深吸瞭一口氣，抬起雙眸，看向路曼聲：“皇後娘娘讓我過去，說是要為路姑娘和我指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