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個毛線球兒。
兩個孩子小時候都是你老婆在管。
你半輩子都在給員工當好老板，有給兒子當過一天好父親嗎？
沈老爺子不知這算不算“孽力回饋”，他年輕時沒照顧好兒子，但經相親給沈宣介紹瞭個才情學識兼優的老婆。然而沈宣把老婆、孩子坑的不要不要的。
有一個坑一個。
坑的老婆孩子全都不待見他。
沈爺爺隻得眼不見心不煩地擺擺手：“別說話瞭，吃飯吃飯。”
……
寒假剛開始，宋錦妤跟江芷都狠狠補瞭覺。兩個人幾乎沒有上午，沒有誰起的晚，隻有誰更晚，一起將期末考試前熬的夜睡回來。
宋爸爸宋媽媽現在都體諒宋錦妤。
深知她期末復習過度，放假需要好好休息，於是早上提醒她好好吃飯，就心平氣和地去上班瞭。
宋錦妤醒來後，趴在暖氣烘繞的被窩裡，跟江芷互道早安鬥完表情包後約好瞭下午寫作業。
為達成沈妄與大傢連麥寫作業的成就，宋錦妤枉顧中午十一點的時間，也給他發瞭消息。
【全村的希望：沈妄，早。】
——並沒有回復。
對話框靜悄悄的，籠著不可預期的回答，宋錦妤坐立難安地從床上爬起，又等瞭等，放下手機去洗漱瞭。
沈妄大懶蟲肯定比她還懶。
還在關機睡覺。
然而等她洗漱回來、點外賣、換衣服，連頭發都紮好，對話框還跟結瞭冰似的。
宋錦妤拖著步子下瞭樓，將自己丟進沙發，四仰八叉癱好，拿遙控器開瞭電視。
主菜單靜靜展示在屏幕上，宋錦妤沒進行下一步操作，瞅瞭眼時間，撥瞭一個電話出去。
呼叫十幾秒後，電話被接通。
“喂？”背景音裡有些嘈雜，“宋錦妤。”
“沈妄，今天寫作業嗎？”宋錦妤話問出口，就聲音弱弱的有些後悔。……誰願意寫作業的。她應該問“出來玩嗎？打遊戲嗎？”佈拉佈拉。
“……我現在在外面。”靜默瞭兩秒，沈妄回答。
“那你什麼時候回傢？”宋錦妤不由在沙發上坐直瞭身子。
“……晚上。”
“那我們改天約。”宋錦妤故作輕松地笑著答。
任誰滿腔熱血的主動後被拒絕，都不太能當做若無其事。
宋錦妤臉皮夠厚，也不由開始心裡喪喪的，隔著電話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
沈爺爺傢的隔壁，是不是有別的狗子。
一個月以後，沈妄會不會跟她變成陌生狗朋友。
沈妄這是剛放假就跟別的狗子出去玩瞭嗎？
原來隻有她自己在睡懶覺。
“宋錦妤？”
沈妄跟沈爺爺在商場裡，實在不知道她腦補出瞭挺虐心的戲，老頭兒挑著玩具都想耳朵貼在他手機上聽，所以他刻意省掉瞭關於“連麥寫作業”的字眼。
回答一切從簡。
不過，宋錦妤半晌沒聲兒瞭。
擔心她生氣，他離開八卦的爺爺幾步，解釋說：“我這幾天都會陪我爺爺買送我大哥他們一傢的禮物，白天沒意外不會寫作業。”
白天不會寫作業。
宛若癟掉氣球的宋錦妤一下子來氣兒瞭。
“我真羨慕你，”她一點點兒給自己鼓氣，語調不歡快，但至少不喪到沒邊：“你都不用寫作業的。”
“你是不是還在賴床？”沈妄調侃她。
“……才不是，我沒有，我早起床瞭。”
“……”沈妄沉默著不敢說別的。
宋錦妤坐在沙發上，底氣倍兒足地強調：“真的，我真起瞭。”
“嗯，”突然發現身邊站著一個八卦的老爺爺，沈妄嘴角抽瞭抽，對宋錦妤說：“記得吃東西。”
一會兒給你點奶蓋。
晚上回傢陪你寫作業。
他靜靜看瞭看身邊的老爺爺，選擇瞭閉嘴。
“好，”宋錦妤也沒再多聊，理解地說：“你好好陪爺爺挑禮物吧。”
“嗯。”
等宋錦妤掛掉電話，沈妄才放起手機。
他一抬頭，正對上沈爺爺恨鐵不成鋼的直白眼神。出門給沈大哥他們挑禮物，沈爺爺戴上瞭那副銀邊圓框花鏡，眼鏡鏈自然地垂落，一個老爺爺也是這條街上最帥的老爺爺。
“你怎麼能跟小金魚說讓她記得吃東西，”爺爺果然道出瞭預料中的教誨，“她爸媽應該還沒放假吧，她一個小姑娘就算在傢裡餓瞭，也隻有殘羹冷飯。”
沈妄抬手輕輕推瞭推爺爺，讓他返回去繼續挑玩具。
在店員微笑註視裡，沈爺爺邊緩緩走著，邊說道：“……你應該直接點吃的，反正地址你比誰都熟。你自己餓瞭知道點外賣，不知道給小姑娘點個午飯嗎？”
沈妄：“……”
“人傢主動給你打電話，這可不是第一次瞭，”沈爺爺拿小本本給他一直記著，“你可以主動教人傢小姑娘寫作業，帶她打遊戲，約出來一塊兒逛個街？”
“那樣爺爺這次都可以順便把小金魚的禮物都買瞭嘛。”
沈妄：“……”
他好想告訴爺爺。
就算他天天給他的小金魚點一日三餐。
宋錦妤都不會要。
她什麼都不缺，所以很難追。
接下來的幾天，宋錦妤每天跟江芷睡懶覺、寫作業。
不到一周，宋錦妤同學又變成瞭媽媽嫌棄的熊孩子。
周六，宋錦妤例行賴床時。
一大早，被媽媽關愛的敲門聲喚醒。
“宋錦妤，起床吃早餐。”宋媽媽溫柔地在臥室外喊瞭句。
宋錦妤半晌不動。
宋媽媽似乎從樓下折回樓上，再次耐心敲門：“宋錦妤同學，起床吃早餐瞭。”
“長期不吃早餐，午餐吃太多，你會變豬兒。”
“……”這個深深觸動瞭宋錦妤。
在媽媽進行第三次呼喚前，宋錦妤爬起床，頭發蓬亂地開瞭門：“五分鐘，媽媽，五分鐘後我絕對下去。”
“快去。”宋媽媽溫聲道。
很快，宋錦妤洗漱完畢、換衣服下瞭樓。
媽媽喊她起床的這一天開始，這個寒假可以賴床的日子，正式結束瞭。
早飯後，跟爸媽在小花園散瞭散步，宋錦妤回臥室書桌前對照答案糾正錯題。
不知多久，角落的手機一震。
她放松身體倚瞭倚靠背，動瞭動僵硬作響的脖子，抓過手機查看消息。
沉寂幾天的沈妄蹦瞭出來——
“下午寫作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