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謝老太說要見您。”

慕容湛正難得閑暇準備去找謝長鈺，一名侍衛忽然出現在慕容湛的跟前，說瞭這麼一句話，慕容湛有些不悅的皺瞭皺眉，他確實是不想將見夫人的時間浪費在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但是估摸著若是他晚一天去，那謝老太差不多已經沒有命瞭。

“走。”這般想著，慕容湛縱使是在不耐煩，也還是和侍衛一同朝著地牢的方向走去。

地牢的門一打開，撲面而來一股腥臭味，往裡走去，若是細細聽，會聽到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一直到關押謝老太的那間牢房門口，呻吟聲就是從那裡傳來。

隻見在那昏暗的燭光之下，兩日前還意氣風發的謝老太，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那本來昂貴的衣裳，一灘灘烏黑的血跡在上面，而每一處血跡上頭都有一處血窟窿，不時的有烏黑如同蟑螂一樣的東西從一個窟窿裡爬出來，鉆進瞭另一個窟窿裡，光是看著便就讓人頭皮發麻。

然而盡管如此，謝老太此時此刻卻還是清明的活著，她狼狽的躺在地上，微張著嘴巴痛苦的呻吟著，那蟲子在體內鉆來鉆去的痛楚，她依然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種想要死卻動不瞭，想要活卻痛不欲生的滋味。

原本以為慕容湛是對自己放棄瞭，後來才知道他臨走時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麼，當天夜裡，隻是覺得身上一痛，然後就是奇癢無比，而後便就看到數隻黑蟲在肉眼能夠看到的距離咬開衣裳咬爛皮膚，鉆進自己的身體裡，那種惡心的感覺。

“噓！”

一聲笛吹，那些蟲子如同得到瞭某種命令一般，統統從謝老太的體內離開，那黑壓壓的畫面著實讓人生寒。

“你。。卑鄙！”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終於消失瞭，謝老太松瞭一口氣的空檔不忘罵瞭慕容湛一句。

慕容湛本就因為被耽誤見夫人而心情不大爽利，見謝老太沒說自己想聽的東西，便直接毫不猶豫的轉身同旁邊的侍衛道瞭句：“繼續。”便抬腳準備離開。

“等一下！我說！”似是被那種熬人的東西弄的後怕，謝老太慌忙出口喚住瞭慕容湛。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才說完這一句話，謝老太便有種窒息的感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垂下的眼簾卻是堅定瞭些。

謝傢，不能沒有人。

背過身的慕容湛呵呵一笑，慢條斯理的開口道：“好好想想，到底是誰。”

“就是我！全部都是我做的！不關任何人的事，是我厭惡那個小賤蹄子，母親不成器，女兒也是條賤命！我就是見不得她好！咳咳。。”一口氣說瞭這麼一打串話，謝老太咳出一大口烏黑的鮮血來。

“看來，是這些寶貝沒有伺候好謝老太太。”慕容湛輕飄飄的說瞭這麼一句，便頭也不回的朝著地牢外走去。

謝老太聽完慕容湛的話，想起自己這兩天所受的折磨，瞳孔猛地收縮，那些非人的折磨，比死瞭還要可怕！可偏偏她自己很明顯的意識到，如若是慕容湛不讓自己死，她便就隻能在這裡吊著，隻為瞭找到那個傷害謝長鈺的人。

“是謝長歌！”

她還是沒有抵抗住心裡頭的壓力，大叫一聲，將那本準備死都藏在心裡頭的名字給說瞭出來，她也是被逼無奈瞭，事到如今，她若是還不說出謝長歌的名字，恐怕帶給自己的也不僅僅是那麼簡單。

況且按照太子的精明，能寶得瞭她一時，卻是保不住她一世，與其如此，不如盡早的說出來，這樣自己也就解脫瞭。

這麼想著，謝老太居然釋懷瞭起來。

慕容湛被謝老太攪得十分無趣，卻沒有想到對方在自己要離開的時候，居然主動說出瞭對方的名字，這點倒是讓慕容湛意外，而他還意外的地方，則是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和慕容雲脫不瞭幹系，卻沒有想到是那個庶女做的。

“我要知道原因。”慕容湛意外的轉瞭身又重新走瞭回來，重新站在瞭牢房門口，看著謝老太。

謝老太嘲諷一笑，因為虛弱聲音一瞬間蒼老的厲害，她自嘲的笑著說道：“還能有什麼原因，歌兒的眼睛裡容不下一丁點沙子，她認為自己現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為謝長鈺，有件事情，不知道太子殿下知不知曉。”

“哦？”慕容湛表現在既有興致的模樣。

“六皇子殿下，對謝長鈺似乎是有些意思，歌兒此番想要毀瞭謝長鈺，第一點是因為見不得謝長鈺比自己好，第二點，就是因為這一層意思。”這些話自然不是謝長歌親口對她說的，都是靠她這麼多年的耳語目染得來的經驗，她知道謝長歌利用瞭自己，但卻是心甘情願的。

至少她還當祖宗將她給供著，光是這一點，就足夠瞭。

聽完謝老太的話，慕容湛微垂下雙眸，陷入瞭沉思當中，眉頭微微皺著，整個牢房中一瞬間隻剩下謝老太微弱的喘息聲。

過瞭半晌，慕容湛才重新抬起頭，最後瞥瞭一眼謝老太，而後轉身。

“將她殺瞭吧。”

慕容湛的話仿佛是對謝老太的赦令一般，對此謝老太不僅僅沒有感覺到害怕憤怒，反而有種解脫的釋懷感，沾滿鮮血的嘴角掛著一抹滿足的笑容，制止利劍封喉的那一剎那，她嘴角都猛然掛著釋懷的笑容。

這對於她來說，才是真正的解脫。

翌日一早，慕容湛便隻身一人入瞭宮，臨走時將西嶺給放瞭出來，囑咐他好生的看著謝長鈺。

今日不用早朝，慕容湛的到來顯得有些早，他在乾坤殿外求見的時候，皇帝正在更衣，聽聞慕容湛求見，有些疑惑。

“讓他進來吧。”將最後一件衣裳披在身上，皇帝說瞭句。

公公應瞭一聲，出去將慕容湛帶瞭進來，隨即識趣的離去，隻留下兩人單獨在房間中。

“湛兒今日這麼早入宮，可是有什麼事情？”皇帝坐在案幾前，疑惑的問道。

慕容湛朝著皇帝行瞭一禮，之後緩緩說道：“兒臣此番進宮，是想要請父皇為兒臣主持一番公道。”

“哦？”

皇帝忽然聽到慕容湛說這話難免有些稀奇，畢竟自打他的娘親走後，便就極少的從慕容湛的口中聽到這種話，因為他向來都是自己為自己主持公道，想做什麼都隨著自己的心意，雖然偶爾他身為皇帝也有些不滿，但慕容湛做的每一件事情看似殘暴，卻又對他來講百利而無一害，久而久之，便就隨他瞭。

況且他比誰都要清楚，依照著慕容湛的性子，他縱使是想要管，都沒有那個能力。

“這件事情，和我那六弟有些關系，不知道父皇可知曉，謝傢被封後，有位謝傢祖母被小輩接近瞭六皇子府？”慕容湛繼而說道。

皇帝聽這件事情同慕容雲有關，那饒有趣味的模樣瞬間就消失不見瞭，他神色微秉，仔細想瞭想，後點瞭點頭道：“的確有此事，怎麼瞭？”

“前陣子，內子長鈺和兒臣一同去六皇子府內給謝傢祖母賀壽，而內子卻差些被人奪瞭清白。”慕容湛緊抿唇瓣，語氣沉沉的說道。

聽到慕容湛的話，連皇帝自己都愣瞭一把，想到一開始慕容湛說的話，下意識的問道：“湛兒是說這件事情是雲兒做的？”皇帝身體微微緊繃瞭起來，緊緊的盯著慕容湛。

而慕容湛卻搖瞭搖頭，說道：“是接謝傢祖母的那個小輩，謝長歌策劃，並且當日那謝傢祖母對內子惡語相向，言語之醃臢讓兒臣氣惱的當即將那謝傢祖母抓瞭起來，而後兒臣親口從謝傢祖母的口中得知的結果，知道這件事情後，兒臣雖憤怒，卻不得不看在父皇您的面子上，若是直接闖入六皇子府抓人，兒臣雖覺得這樣做也不足為慮，但卻不想父皇擾心，所以今日特地來求見父皇。”

什麼擾心，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隻不過是借口罷瞭，有一點皇帝想的沒有錯，按照慕容湛的性格，他會直接出手，而此番沒有出手自然是有他的緣由，這件事情既然發生在六皇子府中，那便就應該由六皇子吃點苦頭才行。

“哼！這謝傢小輩居然如此狠毒！這樣的事情居然在雲兒的府中發生！他是怎麼管教內室的！”皇帝猛地一拍案幾，十分惱怒，他惱的原因是慕容雲好歹也是一個皇子，居然會任由在府中發生如此不雅的事情，本來還盼著他能夠和慕容湛爭上一爭，這樣一看，完全就是不成器。

慕容湛沒有說話，隻是緊抿著唇瓣，看起來十分嚴肅不悅。

半晌，皇帝才從氣惱中回過神來，看向慕容湛說道：“你放心，這件事情父皇會給你一個合理的回復，你先回去吧。”

“是！”

慕容湛離開後，皇帝的面色並不好看，他當即便將外頭的公公給喚瞭進來，神色嚴肅的吩咐道：“去，將六皇子給朕叫來！”

“奴才遵命！”

太子府。

謝長鈺自從那日受瞭驚，慕容湛就直接將西嶺安排在瞭謝長鈺的身邊，雖然平日裡他自己幾乎都寸步不離的跟著，並有意的囑咐她不準再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