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有意的意思瞭。
也是,老許傢的日子如今多紅火,幾個娃子也不錯,老許傢人也好,除瞭一個三花,脾氣是差點,但如今這麼瞧著,那也是個一心為傢人的娃是個懂事的好娃。
她也是沒有孫女,而人傢也沒有相中她的侄孫女梅子,要不然,她也是一準的會同意的。
老鐘氏笑著接過話頭繼續道:“這自來結親,就是結的一個你情我願,雙方都皆大歡喜,要我看,這春枝和大樹確實是挺相配的,一個老實踏實,一個勤快本分,是能一起過日子的!咱們都是一個村,知根知底,往後春枝出瞭門子,回娘傢也近,平時有個啥的,支應一聲,一會兒功夫也就到瞭,多好的事?”
“是是是,鐘嬸子說得對,可不是這麼個理?”餘氏笑笑呵呵,方大槐向來話不多也不咋會說話,便也跟著笑,不難看出,他也是滿意許大樹的。
老鐘氏頭一遭替人保媒,也是沒想到這般順當,根本不用費口舌,當下將帶來的籃子掀瞭紅佈,露出裡頭的四樣禮來。
“這是老許傢準備的提親禮,你們傢既是對這門親事沒有意見,那咱們就來說說聘禮的事,你們傢可有什麼要求?”
紅佈一掀開,屋裡除瞭老鐘氏之外的三個人都下意識的往籃子裡去瞅,隻見那大籃子裡頭,用紅紙寫瞭字帖瞭的四樣禮,糖酒肉佈。
莊戶人傢,大差不差,提親禮都是這四樣,為圖吉利,且都是取一個兩字。
肉不說瞭,都是一樣,糖和酒一個裝在油紙包裡一個裝在壇子裡,看不出裡頭來,但隻看那酒壇子就不是往常他們見過的普通的最差的酒,再說那兩尺佈,是細棉,瞧著就好。
方大槐和餘氏兩口子隻這麼一瞅,就覺得滿意,老許傢這是真心實意的想跟他們結這門親吶!
方大槐不說話,開口的照樣是餘氏,“我們也沒啥要求,隻要我傢春枝嫁過去能過得好就成,大樹是個好娃子,我相信他也是個會疼媳婦的。
再別的,鐘嬸子你也曉得我們傢這情況,是有些艱難,我就指望著春枝能嫁得很,吃穿不愁,最重要的,有那麼一天,能幫幫底下兩個弟弟,兒女親傢,結的就是一個好字,可別出瞭門子就生分瞭娘傢才是。”
這當爹當娘的,誰不是這樣為娃子考慮的?這很能理解。
老鐘氏點點頭,“這話我曉得瞭,別的該說的還是要說的,這嫁女兒討媳婦不都是這麼些事嗎?餘傢的,大槐,這聘金要多少,你們也說說吧,我好回去回話,等那邊曉得瞭,也好看日子上門來下聘不是?”
這下聘討媳婦,別的都是看男方傢準備,但這聘金,卻是要女方傢先提瞭,行或不行的,媒人兩邊跑再給定下的。
餘氏看瞭看自傢男人,想瞭想,一時說不上來。
袁婆子瞭解餘氏,見狀便先道:“鐘嫂子,咱們這十裡八村的莊稼人,嫁女兒要聘金的行情差不多都是那個行情,或不都是六錢八錢的,也有多的一兩二兩的,端看男方的傢境瞭,聘金多少,也各有各的嫁法,照我這個巴巴跑來看熱鬧的外人說,這老許傢提的這四樣禮也是挺厚的,他們傢如今不比從前,十裡八村的,誰不曉得他們傢瞭?這聘金該怎麼提,要我說,這餘傢的隻怕一時半會說不出個多少來,鐘嫂子你是個見識大的,要不然,你幫他們想想該說多少?”
聞言,老鐘氏快速看瞭袁婆子一眼,在村裡幾十年瞭,她一直曉得這袁婆子是個能幹的婆娘,這腦子,也是挺好使的。
方傢有這麼個鄰居,也是個幸運事。
她笑瞭笑,這裡也沒多的人,她估摸著心裡的想法,頓瞭頓,開口道:“老許傢托我當這個中人,別的卻也沒多提過,這聘金到底多少,袁婆子你要我來說,我一時半會也是說不上來的。
不過,大槐也是我看著長的,他娘走得早,他討這媳婦還是我來幫著張羅的,我也當的一個長輩。
這裡現下沒外人,我也就隨便說說瞭,就先說這提親禮的,我記得年上村東頭餘傢大房,王傢的給她兒子討媳婦,這提親禮便是十五文一斤的豬肉兩斤,六文一尺的粗佈兩尺,十文錢一壇的土壇子酒一壇,十八文一斤的白糖兩斤,而女方那邊的聘金提的是六錢,王傢的同意瞭,這人也是咱們看著嫁過來瞭。
而如今,老許傢這提親禮,豬肉不說瞭,隨便都是一樣的價,而這糖,是紅糖,紅糖二十五一斤你們也曉得,這酒和細棉,我都打聽過行情瞭,這壇酒是五十文一壇的,而細棉,如今漲瞭價,得要十五文一尺。
餘傢八十八文的提親禮六錢的聘金,這是咱們傢的傢底能拿得出來的,而老許傢,這一百六十文的提親禮,這麼一比一算,聘金,你們提個一兩六錢,我覺得僅夠瞭,倒也合適老許傢如今的傢底。”
當然,老許傢如今到底有多掙錢,有多少錢,他們誰也沒有細細去算過,誰又知道呢?
更何況,誰都知道,老許傢這麼大的生意那都是許三花折騰出來的,掙的銀子自然也是許三花的不是?
至於老許傢大房手裡能有多少錢討媳婦?
老鐘氏琢磨琢磨,一兩六錢的聘禮,夠瞭,既能顯出老許傢如今不同的體面,且方大槐傢也不會虧,試問嫁給哪傢,能有一兩六錢的聘金?
照方傢這傢境,中規中矩的嫁女兒,也就至多八錢聘金罷瞭。
最主要的,聘禮可不隻是這聘金,還有其他的呢。
被老鐘氏這麼一說,在場三人都想到瞭這些關竅,莫不心想怪道是村長婆子呢,這眼見的看事情就是比他們厲害老道。
餘氏頓時心裡有瞭主心骨似得,有瞭底,當下道:“還是鐘嬸子經得事多,比我可有經驗多瞭,那我就照嬸子你說的,聘金一兩六錢好瞭。”
老鐘氏一臉笑瞇瞇:“行啦,就這麼說好瞭,我這個中人也得上那邊去回話瞭。”
方大槐兩口子忙要留飯,老鐘氏便道:“都不是外人,這飯,我留著春枝出嫁那天來吃也是一樣的,再說瞭,我這且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媒婆,沒那麼講究。”
罷,方大槐兩口子隻能笑瞇瞇的起身來相送。
院子外頭的村人還等著看熱鬧,這離堂屋遠,聽不著說瞭什麼,見幾個人笑瞇瞇的出來,大傢夥都知道這親是提成瞭,可不嘛?隻要方傢兩口子不傻,就不可能不答應。
便有好事的起哄起來,“餘傢的,你傢春枝這是走瞭大運道,攀上枝頭變鳳凰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