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股小火苗,向著勝楚衣那隻人見人愛,惹禍不斷的手指噴去!
他驚異地抽瞭手,眼角一跳,仔細看她,“炎陽火?”
蕭憐驕傲地仰起頭,你丫的終於認得老子瞭?
勝楚衣將那被火灼過的手指攥入掌中,摩挲瞭一下,臉色有些陰沉,“伴生炎陽火的人,除瞭她,都已經被本君殺光瞭,卻忘瞭還有獸類。”
他的眼中浮起瞭殺機。
蕭憐往後退瞭一步,蠢貨!這樣都認不得我!活該你下半輩子沒老婆!
勝楚衣的手又向她伸過來。
蕭憐就又退瞭一步,你不要過來啊!殺瞭我你會後悔的!
那手越來越近,終於探到瞭她脖頸下。
蕭憐一屁股坐在象牙案上等死。
勝楚衣的脖頸晃瞭晃,開口道:“來,再燒一次。”
蕭憐:哈?
她抬頭,勝楚衣,你病得不輕啊!
勝楚衣的另一隻手,撫在她頭頂,剛才眼中瞬間而過的殺機全不見瞭,“來,再燒一次,我想她想得厲害,無從宣泄,你幫幫我。”
蕭憐挺瞭挺胸脯,昂起頭。這是你自找的啊,不要怪我。
噗!
又是一股小火苗,噴湧到他的手指上!
炎陽火,終究是天火,雖傷不到勝楚衣,卻依然灼痛。
他微微蹙瞭眉頭,將修長的手指沒在火中,脖頸間的喉結微微動瞭動。
越是痛,越是暢快,越是痛,越是宣泄相思,越是痛,就越是欲罷不能。
他的雙眼緊緊盯著那簇小小的火苗,目光仿若可穿越隔世的障礙,看到另一頭的那個人,卻不知那人已歷經生死、跨越血海,來到他面前。
直到蕭憐累得口幹舌燥,喘不上氣兒來,才閉瞭嘴,吧唧一下趴在瞭象牙案上,勝楚衣意猶未盡地收瞭手,合目深吸一息,在她的頭頂沉沉拍瞭兩下,“很好,以後你就留在憐宮陪伴本君吧。”
蕭憐現在想哼唧都哼唧不出聲,餓得快要變成一張龍皮。
勝楚衣,我後悔來找你瞭!
我在神皇殿好吃好睡,還被人當成神明一樣供著,幹什麼這麼想不開非要來找你!
現在歷盡千難萬險找到你瞭,你卻這樣折騰我!
她眼中一抹狡黠閃過,好啊,既然你不讓我開口,那我就不說,既然你喜歡天火灼燒之痛,我就把你燒個痛快!
不好好熬熬你,難解老子心頭之恨!
——
自從那日被洗瞭一通之後,勝楚衣除瞭閑時偶爾逗逗蕭憐,大多數時候都是整日神不守舍,坐立不安,但是他也沒提過將她送回龍苑的話,於是蕭憐就自得其樂地在憐宮中晃悠,吃飽瞭睡,睡飽瞭瞎溜達,有意無意地在他身邊轉悠,看著他神經兮兮地犯相思病。
如今的勝楚衣,已是超脫瞭肉身的存在,不需要進食,也不需要睡覺。
可他依然遵循著在璃光時的習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飲食起居,一樣不落。
到瞭吃飯的時間,他身邊空置的位置,也會擺上一副碗筷,桌上佈的除瞭簡單的幾樣甜食,便都是紅油赤醬的葷菜。
蕭憐作為準許在憐宮中隨意走動的寵物,到瞭吃飯時間卻是不能靠近。
燦陽用腳將她攔在門外,“君上用膳的時間,不容打擾。”
蕭憐就隻好扮作一隻貓貓狗狗,蹲在他腳邊,向裡面張望。
勝楚衣待到一桌的膳食佈齊,提筷對身邊空著的位置笑道:“憐憐,今天的菜都是你喜歡的,試試看,合不合胃口?”
他夾瞭塊甜糕,也不吃,就兩眼含情地望著那個空蕩蕩的位置,許久許久,一動不動。
那眉宇間的神情,忽而有些擔心,忽而有些著急,忽而有些欣喜,就像是真的看見心愛的人在狼吞虎咽地吃飯,有時擔心她噎著,有時怕她不愛吃,有時又看她吃得香,由衷地開心。
蕭憐因為沒有牙,剛剛隻被賞瞭一盆血,現在滿嘴還都是腥味,眼睜睜看著那一桌子菜變涼,然後被收走倒掉。
她暗戳戳地用爪子尖兒敲瞭敲地面,勝楚衣,你這種對著空氣吃飯的日子,隻怕還要過很久瞭。
除瞭吃飯,勝楚衣更多的都是對著寢殿中一個空地發呆。
蕭憐覺得,那塊空出來的地方,一定之前曾經擺放過什麼重要的東西。
如此三五日之後,他死死盯著那個地方,該是內心湧動的什麼東西再也無法忍受,隔空一抓,凌空揪出一個人來,撲通一聲,跪在腳邊。
“燦陽叩見君上!”
勝楚衣一個耳光將人掀飛,驟然暴怒,“鏡子!讓你找的鏡子呢!”
整個魔域再次隨著他的怒火而開始隆隆晃動。
蕭憐本躲在門口看熱鬧,也被嚇得一個激靈。
他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可怕,就像傳說中那樣喜怒無常。
燦陽爬起來重新跪好,“君上,那鏡子,名喚朝夕,前日已於空茫山尋到,隻是,那鏡子,除非真正情比金堅的一雙璧人共同入鏡,否則無法請回。臣已經尋瞭許多情侶前往,都無功而返。”
聽說找到新的鏡子瞭,勝楚衣的情緒立刻雀躍瞭起來,“朝夕?”
“是,取自朝夕相對之意。”
“既然它不肯來,本君親自前往便是,又有何難。”
他正要欣然離開,驀地看到蹲在門口看著他的蕭憐,伸手道:“來,帶你出去散散心。”
蕭憐難得見他心情這樣好,三步並作兩步沖過去,躍上他的手臂,竄上肩頭,穩穩地蹲在那裡。
對於勝楚衣來說,從誅天宮到空茫山,隻是瞬息之間的事。
蕭憐環顧這魔域的山水,雖然偶爾有些地方頗有奇思妙想,但是卻與璃光並無太大出入。
這一方天地,絕對不是這三十年間締造出來的,而是經歷瞭數萬年的風雨歲月,才有瞭今日的面貌。
他本該是神域的少君,又是何時創造瞭這個與神之領地截然相反的所謂魔域呢?
她蹲在他肩頭,小心地看著他的側臉,有些不解。
空茫山的石窟中,被人工鑿開半面石壁,有重兵把守,門口排瞭長長兩隊人,一對為男,一對為女,兩兩成雙。
外面的人,躍躍欲試,出來的人,垂頭喪氣。
為魔君陛下求寶,乃是天大的機緣,誰都不想錯過。
然而那鏡子等的有情人,卻偏偏遲遲不曾出現。
勝楚衣悄然出現在洞內,立在陰影中,看著一對又一對男女立在鏡前。
蕭憐也隨著他向鏡中看去,這一看,還好嘴巴被封瞭,不然真的要笑出聲。
那鏡中顯現的,哪裡是什麼情侶,分明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魔物。
勝楚衣見此情景,也是皺瞭皺眉。
燦陽趕緊從旁解釋道:“君上,朝夕鏡,又名照魂鏡,鏡中所見,皆是鏡前之人的真魄顯影,所以……,咳,有些千姿百態瞭。”
勝楚衣隻關心到底誰才能替他將朝夕鏡從石頭中請下來,“無妨,不論是誰,隻要能為本君請得朝夕,任何要求,本君都可以答應。”
他滿懷希望而來,立在陰影中,看著一對對情侶在他面前攜手而行,來瞭又去,強耐著性子等到最後一對離開洞窟,那朝夕鏡依然巋然不動。
燦陽心知無法交差,撲通一跪,“君上恕罪,燦陽無能,明日再廣招情侶前來一試!”
“拿不到也無妨,讓我看看她就好。”勝楚衣悵然離開陰影,走向朝夕鏡。
蕭憐蹲在他肩頭,明知他心情不好,隨時有可能將自己打飛,可卻始終不忍離開。
她看著他的側臉,那樣心疼。
勝楚衣微垂著頭,來到鏡前。
抬眼望向鏡中。
驀地兩眼之中綻出前所未有的光華。
朝夕鏡裡,分明看見他的憐憐,金冠銀發,一襲紅袍,立在他身側,挽著他的臂膀,依偎在他身邊,正癡癡地在望著他。
勝楚衣當下下意識的轉頭,卻正對上肩頭那張龍臉。
蕭憐從始至終不曾向鏡中看過一眼,此時見他突然這樣看自己,有些莫名其妙,頭頸向後避瞭避。
這時,朝夕鏡光芒四射,憑空化做一面女子的小妝鏡,從洞窟的石壁上掉瞭下來。
蕭憐剛巧什麼都沒看到。
勝楚衣不動聲色彎腰將它拾起,揣進懷中,也不看蕭憐,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解脫,“走吧,拿到瞭。”
燦陽跟在後面,對這轉眼間發生的事,難以置信。
那麼多癡男怨女抵不過他傢君上跟一隻龍寶寶三五日間的感情,君上這些天究竟與這隻龍寶寶發生瞭怎樣超越友誼的故事?